老吏见他倔强,便摇摇头不再劝他了,忽然,天空中响起一声尖厉的鸣叫,众人抬头,只见一只硕大的苍鹰在他们头顶上盘旋,宽阔的黑翅膀遮住了刺眼的阳光,骤然间,后方马蹄声响起,激烈地敲打着地面,卷起滚滚黄尘。
衙役们连忙将囚车赶到路边,只见一队骑兵呼啸而来,眨眼间便奔至他们面前,将囚车团团围住,衙役首领慌了神,连忙拱手道:“各位军爷,我们是从长安而来。”
“我知道你们是从长安而来!”
骑兵向两边散开,北庭节度使李庆安缓缓走上前,他身着黑盔黑甲,手握一把红色的大弓,气势威严。
巨大的苍鹰一声鸣叫,扑愣愣收翅落下,立在的肩膀上,目光锐利地盯着几名衙役。
李庆安打量一眼囚笼里的陈忠和,冷笑一声道:“陈县令,好久不见了。”
陈忠和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他,李庆安对衙役首领道:“我便是北庭李庆安,人犯我接收了。”
首领慌忙从袋子里取出文牒,交给李庆安道:“李使君,这是刑部的解送批文,请使君盖章签字,我们便可交差了。”
李庆安取出节度使方印,在文牒上盖了章,又签了字,回头令道:“赏他们每人二十两银子,作为路费。”
衙役们大喜,连连称谢,他们很快便完成了交接,也不进金满县,调头便走了,待衙役们走远,李庆安又催马来到囚车前,注视了陈忠和半晌,冷冷道:“你虽幼稚了一点,但不失为一个好官清官。”
他一挥手,“放了他,给他留一匹马。”
说完,他调头便走,肩头上的鹞鹰一冲而去,展翅向县城飞去,骑兵们群马奔腾,大声呼喝着,瞬间大队骑兵便消失在远方。
囚笼已经打开,陈忠和的手铐和脚镣都被卸掉了,他惊讶地望着骑兵走远,又看了看自己的手和脚,眼中露出迷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慢慢从囚笼中爬出来,长时间的呆在囚笼里使他走路十分艰难,他一拐一拐走近一匹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上马,拉起缰绳,缓缓向金满县而去。
陈忠和的家原本在县衙后宅,后因县衙年久失修,他住的屋子有随时坍塌的危险,他年初便从县衙搬了出来,临时租了一处房子,准备秋收后修了县衙再搬回去.
他租的房子离县衙不远,四间泥屋子,用篱笆围了一个小院,他妻子在院子里种点葡萄,养十几只鸡,以补贴家用。
陈忠和家里有一儿一女,妻子从小与他青梅竹马,父亲在十年前去世了,还有一个老母需要奉养,他为官清廉,常常用自己的俸禄接济穷人,再加上他母亲身体不好,长年需要吃药,所以当官近十年,家里还是一贫如洗,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妻子儿女更是一年到头穿着自己织的粗布裙衫。
去年他母亲病势加重,眼看不行了,家里也没钱买药,多亏程千里派人送来十贯钱,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也正是因为这样,在程千里被夺权后,人人惧怕李庆安权势,唯独他敢进京告状。
陈忠和慢慢回到家,他最担心母亲的病情,他临走时家里只有三贯钱,他带了两贯做盘缠,家里只剩下一贯钱,这一晃近四个月了,一贯钱能撑得住吗?
陈忠和的心揪成一团,牵马走到家门口,他却不敢进去了。
“爹爹!爹爹”身后忽然传来儿子和女儿的声音。
他一回头,只见十岁的儿子和八岁的女儿站在自己身后,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书儿,琴儿,是爹爹回来了。”
他蹲下来,激动得张开了手臂,两个孩子顿时扑进他的怀中,呜呜地哭了起来,他一手抱着一个,心疼地打量着他们,好像比他走的时候还长胖了一点,脸色红润,每人还背着一个书袋。
“你们这是从哪里回来?”
儿子用手背擦着眼泪道:“我们是从学堂回来,爹爹怎么走了四个月?”
“学堂?”
陈忠和眼中更加疑惑了,什么学堂?儿子从来都是自己教,怎么进学堂了?哪里来的钱?还有女儿怎么也读书了?
一连串的疑问绕在他心中,这时,院门忽然开了,他妻子站在院门前,愣愣地看着他。
陈忠和吃力地站起身,笑道:“怎么,不认识为夫了吗?”
“夫君!”
他妻子惊喜地叫了起来,连忙跑出来,激动地拉着他的手,望着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宛如叫花子一样的丈夫,“夫君,你怎么....“
“唉!说来话长,回屋再说吧!对了,母亲如何了?”
“娘刚吃了药,已经睡了,夏天太热,赵医师让她多休息?她现在身体好多了。”
“哪个赵医师?”
“就是神医堂的赵名医啊!”
陈忠和眼睛瞪大了,那赵名医出一趟诊就要一贯钱,自己家里哪有钱,他见房间里似乎还添了好几件新家具,便再也忍不住质问道:“娘子,你给我说老实话,家里哪来的钱?”
他妻子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道:“李使君说你知道的呀!”
陈忠和眼前有发晕,半晌道:“哪个李使君,到底怎么回事?”
“就是咱们北庭节度使李使君,你走了没多久,他便来家里探望了母亲病情,让军医诊治,又说你奉命出使长安,派人送来两百贯钱,说是你知道的,我才收下。”
妻子的话刚说完,陈忠和便暴跳如雷,甩手狠狠给了妻子一记耳光,大骂道:“蠢女人,你坏了我的名声了!”
他妻子眼睛红了,捂着脸含泪跪了下来,一儿一女也跟着跪在母亲旁边,陈忠和怒发冲冠,指着妻子大骂:“真是蠢啊!我陈忠和十年清廉,哪会有二百贯钱,你不想一想吗?你收了他两百贯钱,我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可是...夫君....”
陈妻流下了委屈的眼泪,她颤声要解释,陈忠和却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我不想听你任何解释,我、我要休了你!”
“你要休她,那就先把我杀了吧!”
屋子里传来颤巍巍的声音,陈母拄着拐杖,吃力地从屋里出来,陈忠和吓得连忙上前扶住母亲,“娘,外面热,你快回去歇着去!”
陈母指着大门怒道:“我没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儿子,你给我滚!”
陈忠和知道母亲怒了,他又看了看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的儿子女儿,不由长叹一声,低下了头。
陈母上前给儿媳跪下:“媳妇,我生了个混帐儿子,我向你赔罪了。”
“娘!”
陈忠和也吓得跟着跪下,陈母怒气冲冲指着他骂道:“你真是个孽障啊!你可知道,你走的第二天,米铺和房东一起来要帐,说县官老爷绝对不会欠钱,媳妇只好把家里唯一的一贯钱给了他们,还不够,又把陪嫁的银钗子抵了米债,家里一文钱没有了,米缸里也没有一颗米,孩子们饿得直哭,媳妇护着你的名声,不肯去邻居家借,第二天她只好去给别人浆洗衣服赚一点米钱,堂堂的县令夫人居然给人浆洗衣服,你听说过吗?”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056
1057
1058
1059
1060
1061
1062
1063
1064
1065
1066
1067
1068
1069
1070
1071
1072
1073
1074
1075
1076
1077
1078
1079
1080
1081
1082
1083
1084
1085
1086
1087
1088
1089
1090
1091
1092
1093
1094
1095
1096
1097
1098
1099
1100
1101
1102
1103
1104
1105
1106
1107
1108
1109
1110
1111
1112
1113
1114
1115
1116
1117
1118
1119
1120
1121
1122
1123
1124
1125
1126
1127
1128
1129
1130
1131
1132
1133
1134
1135
1136
1137
1138
1139
1140
1141
1142
1143
1144
1145
1146
1147
1148
1149
1150
1151
1152
1153
1154
11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