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安冷冷令道:“不要和他们罗嗦,调三百弓弩手列阵,五十步内格杀无论!”

    “是!”

    士兵走了,李庆安淡淡一笑,又问邢縡道:“你逃到王銲的府上,他怎么说?”

    “王郎中说,这是杨国忠要除掉他的大哥,借用棣王刺杀一案做文章,嫁祸于我,最后扯出王氏兄弟,这个杨国忠凶狠歹毒,当真好厉害!”邢縡咬牙切齿道。

    李庆安轻轻摇了摇头,笑道:“这不是杨国忠厉害,他想不出这种手段,这是他的军师令狐飞的主意,包括对你穷追不舍也一定是他的安排,而且他们不仅要对付王珙,最终目标还是要铲除李林甫。”

    “李相国!”邢縡愣住了,他一个小人物居然惹出这么大的风波。

    李庆安站起身,背着手走了几步,这件事看似和他李庆安无关,其实不然,和他关系很大,王珙是李林甫的继承人,如果除掉王珙,就等于除掉了李林甫,那时,杨国忠就一党独大,他就可以从容来对付自己,可如果自己在朝中有一个内应,便可牵制住杨国忠,李林甫已经衰落了,看得出李隆基也并不放心杨国忠一人把持政权,所以要扶持王珙来和他对抗,这是李隆基的帝王之术,这也是他李庆安的机会,自己和王珙结盟,那就完全能和杨国忠、安禄山之流对抗。

    想到这,李庆安不由又瞥了一眼邢縡,自己和王珙的关系一向不错,现在又有了此人,此人正是他和王珙的一座桥梁。

    李庆安对邢縡微微笑道:“邢先生放心,有我李庆安在,杨国忠就休想碰你一根毫毛,你也累了,去休息吧!追兵我来替你赶走。”

    邢縡正忐忑不安,不知李庆安要怎么处置他,他知道李庆安和金吾卫的关系一向不好,可现在是大事,李庆安肯为自己得罪金吾卫吗?但李庆安的一句话,一下子令他心中的阴霭消散了,他激动得砰砰磕了两个头,“谢大将军救命之恩!”

    “去吧!”李庆安给亲兵使了个眼色,亲兵扶起邢縡,给他披了件衣服,带他出去了。

    邢縡一走,李庆安随手拿过弓箭,大步向营帐外走去。

    营门外火光熊熊,五百金吾卫骑兵在百步外始终不肯离开,在五十步内,两匹战马已经倒地而亡,受伤的骑兵逃了回去,这是安西军对越界者的惩罚。

    邓维盯着安西军大营,心急如焚,他知道自己惹不起安西军,在对面,军营栅栏中,人影密布,那是安西军三百弓弩手严阵以待,刚才两名冲动的军官上前去叫骂,结果两马被射死,两名军官也受了伤,邓维心里明白,这其实是安西军手下留情了,否则,两名军官非死不可。

    但邢縡一案事关重大,他回去将无法向杨国忠交代,现在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只有拖一刻是一刻。

    就在这时,军营内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搔动,隐隐听见有人在喊大将军,邓维心中一紧,这是李庆安出来了。

    但军营大门并没有开,他只见几个人走上了哨塔,有人在大喊:“大将军请金吾卫首领上前说话。”

    邓维立刻催马上前,在马上抱拳施礼道:“金吾卫将军邓维参见大将军!”

    哨塔上,李庆安认出了此人,当年成立巡查营时,这个邓维便是金吾卫那一营的副手,现在他已经升为将军了。

    “原来是邓将军,很多年没见了,恭喜邓将军荣升。”

    李庆安的语气很淡,明显是敷衍之语。

    “多谢大将军,今晚来打扰贵军也是迫不得已,我们追踪一名朝廷要犯,他是棣王刺杀案的重大嫌疑犯,他躲进了贵军军营,还望大将军还给我们。”

    “邓将军的意思是说,我们包庇朝廷要犯?”

    “不!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邓维慌忙解释道:“是要犯逃进了贵军军营。”

    “那你们是亲眼看见他进了我的军营?”李庆安的口气变得严厉起来。

    “这个....”邓维有些心虚,问题就在这里,他们找桥晚了一步,没有亲眼看见邢縡进军营。

    “这个倒没有亲眼看见,可是他从河中逃出,我们沿着水渍一路追到军营。”

    “水渍?水渍在哪里?”

    水渍已经干了,任何痕迹都没有了,没有证据任何说辞都是苍白无力,邓维只得一咬牙道:“大将军,这是杨尚书亲自抓的案子,确实事关重大,此事与大将军无关,望大将军明白这一点。”

    李庆安忽然仰天大笑,“好一个杨尚书亲自办案,此案和杨国忠有关系吗?我只听说这件案子是京兆尹王珙主管,你却搬出杨国忠来压我。”

    李庆安笑声一收,冷冷道:“我给你一盏茶时间,要么拿出圣上的旨意,要么给我走人,否则你们就是来寻衅滋事,那休怪我李庆安无礼了。”

    “大将军....”

    邓维急忙大喊,但李庆安已经没有声息了,他万般无奈,又拨马回来了,心中乱成一团,他不由看了看天色,才一更时分,离天亮还十分漫长,怎么办?是等下去,等杨国忠来,还是撤走,他左右为难。

    “邓将军,一盏茶时间已到,把圣旨拿来吧!”百步外传来李庆安的声音。

    邓维叹了口气,硬着头皮喊道:“大将军,这件事没有惊动圣上。”

    “哼!没有旨意你们金吾卫就敢擅自出城?这分明就是来欺我安西军了。”

    李庆安声音一落,弓弦声响起,邓维大吃一惊,他知道李庆安神箭无双,在这电光石火的一刹那,只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扑来,他躲闪不及,‘咔嚓!’一支箭射穿了他的头盔,飞出去数十步,铁箭擦过他的头皮,火辣辣的疼痛,邓维吓得魂飞魄散。

    “这一箭是给你警告,你再不走,我就要你的狗命!”

    邓维再也没有勇气呆下去了,“撤!”他调走马头便逃,大队金吾卫士兵跟着他飞奔而走,霎时间便走得干干净净,军营门口顿时安静下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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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先发制人

    灯光从门缝里透出,一名美貌的侍妾端着药碗走进了房内,房间里弥漫浓浓的药味,还有一种即将腐朽的老人气息,床榻上,李林甫瘦骨嶙峋,脸色惨白。

    李林甫从去年十二月又再一次病倒,这一年他病势不断,而且一次比一次严重,他也感觉到自己似乎已经时曰不多了。

    “老爷,吃药了!”

    侍妾将李林甫扶起来,又拿个枕头给他垫在后背,李林甫一阵剧烈的咳嗽,侍妾慌忙给他捶打后背,“老爷,你忍一忍!”

    但李林甫还是没有忍住,一口血咯了出来,侍妾连忙用丝帕给他接住了,她终于哭了起来,“老爷!你今天已经是第三次了。”

    吐了血,李林甫的精神好了一点,他抚摸着侍妾的头发,微微笑道:“多奴,没事的,我已经七十岁,人到七十自古稀,不算短寿。”

    侍妾只是哀哀痛哭,李林甫叹了口气又道:“多奴,我若去了,你就嫁人吧!我会留给你足够的嫁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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