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元中间无孔,正面是玉门关城墙,背面则是昆仑山脉,在山脉下是四个苍劲有力的篆体字:‘安西监铸’,做工非常精致,虽然不能完全和后世的银元相比,但也差不了多少了,让他不得不感慨唐朝铸造工艺水平之高。

    李庆安反复端详了片刻,他用手指拈银元,对准边缘猛地一吹,立刻放在耳边,是有一点响声,但是太微弱,这不是他想要的效果,他想要的效果是‘铮铮’作响。

    旁边工匠姚志的心立刻悬了起来,他看出李庆安的眉头皱起来了,那就说明有些不满意,他不由求援似的向王昌龄望去,王昌龄连忙笑着解释道:“大将军,我们这小银饼的小银饼可是含银量十足,没有一丝掺假。”

    李庆安却摇摇头笑道:“纯银是不错,但要想吹得响,估计也得掺一点点铜,一般十全十美都不是最佳方案。”

    他又对总匠姚志道:“再辛苦你们多试验几次,一点点加铜,要保证含银量最高的时候能吹响,而且要铮铮作响,那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至于模子就不要变更了,我很满意。”

    “是!我这就试验,争取三天之内拿出结果。”

    “时间倒不用急,慢慢做,再做精致一点,另外我要交代你一句,配方和工艺是最高机密,只有我们三人知道,决不能泄密出去。”

    “我明白,请大将军放心!”

    说完,李庆安端起茶杯慢慢地喝起茶,喝了几口茶,待姚志退下去了,李庆安这才放下茶杯,对王昌龄道:“战俘我已经释放了,但银矿还要继续挖下去,先生给我想想办法招募一批矿工。”

    王昌龄想了想道:“要不然我们从移民中招募矿工,酬劳高一点,应该有人愿意去。”

    “好吧!这件事就由先生来负责,包括铸银元,此事事关重大,一旦试验成功,就要大量铸造,另外还有一件事。”

    “大将军请说!”

    李庆安沉吟一下,便道:“庆安镇安置使韩悦是我在做河南道观察使时的旧识,当时感觉他人品和能力都不错,先生不妨替我观察一下,如果此人果真不错,我打算重用他。”

    王昌龄是个实在人,心中没有什么城府,立刻欣然笑道:“那个韩悦确实不错,踏实肯干,声誉很好,是一个好官,我一定好好注意他。”

    “嗯!这件事就有劳先生了。”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庆安见王昌龄似乎有点心事,欲言又止,便笑道:“先生还有什么事不好开口吗?”

    王昌龄叹了口气道:“大将军,我是想说一说废奴令之事,我觉得不太.....”

    他有点说不下去了,李庆安瞥了他一眼,淡淡笑道:“先生反对废奴令吗?”

    “不!不!不!”

    王昌龄连忙摆手道:“我的本意是支持废奴令,这样可以增加安西户数,增加税赋,也可以缓解土地兼并,但大将军有没有想过,朝廷对这件事会怎么看?圣上是什么态度?那些广蓄奴隶的宗室权贵们会怎样反感大将军,这对大将军不利啊!”

    李庆安默默点了点头,他何尝不知道呢?一直到一千三百年后还有包身工,他在大唐废奴,会有多少可行姓?但有些事情他必须要做,不一定要彻底废除奴隶,但至少要让大部分人都能获得自由,他要将平等、自由的观念灌输给世人,就必须做一些切切实实的事情,废奴令便是切实之事,当然,他并不是想在大唐推行什么资本主义制度,他只是想提前两百年将宋朝的平民思想和市民阶层出现,让大宋的繁盛早曰到来,让大唐不要再走两百年的弯路。

    不过这些他不可能对王昌龄说,说了他也理解不了,李庆安便笑了笑道:“先生的担忧我理解,废奴令我并非是头脑发热推出,我反复思考过其中利弊,弊端当然很明显,会遭权贵反感,会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但话又说回来,在安西推行废奴令会使大量的中原奴隶逃亡而来,会给我们带来安西最急需的人口,我会得到安西民众和军队的衷心拥护,这样就算圣上想罢免我,也不是那么容易了,这中间的利弊一比较,孰轻孰重便显而易见,请先生放心!”

    王昌龄一直在想李庆安会得罪人,却没有像李庆安想的那样深,他也很清楚,废奴令推出后,李庆安的声望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无论是普通民众,还是军队的中下层,无不对他拥戴异常,或者正如李庆安说的,得到中下层民众的支持,圣上确实是难以罢免他,利大于弊,想通这一点,王昌龄便不再反对了。

    李庆安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准备回家了,不料他刚走出门口,却听见一片吵嚷声传来,还隐隐夹杂着哭声,似乎是大门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庆安走到大门口,只见大门口外停着一口棺材,数十名披麻戴孝的男女拍着棺材哀哀痛哭,几名男子正和守门的亲卫大声争论什么。

    李庆安不由愣住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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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惊闻卖官

    “出了什么事?”

    李庆安走出大门厉声喝问,十几名亲兵立刻冲上来,将他左右护卫,警惕地望着这群不速之客。

    “我们要求见李庆安大将军!”

    一名五十多岁的男子见李庆安身份高贵,不知他的底细,便怯生生道。

    “我就是李庆安,你们找我做什么吗?”

    听说来人就是李庆安,这些服丧的男女立刻爆发了,他们冲上前跪成一片,抢天呼地地哭喊,“大将军,我们冤枉啊!冤枉啊!”

    “大家安静!安静下来!”

    亲卫都尉江小年一声怒吼,众人终于安静下来了,李庆安见那棺材上写着‘亡夫赵惺’的字样,他忽然觉得这个名字有点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便问道:“你们说吧!有何冤枉。”

    跪着的一名年轻少妇用膝盖紧走两步,匍匐在李庆安面前哀哀泣道:“大将军,我丈夫是瀚海军旅帅。”

    这句话使李庆安忽然记起来了,这个赵腥确实是瀚海军,因为叫腥的人极少,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李庆安的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起来,“你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赵腥竟然死了,他知道瀚海军正在参与攻打回纥,出现阵亡是正常的,不过他也有点奇怪,现在崔乾佑应该还没有撤回来才对,这些家属怎么知道,而且还居然从北庭跑到碎叶,他心中困惑不已。

    他见少妇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便安抚她道:“当兵打战总是会有阵亡,你放心,你丈夫会有抚恤,我们会安排好你的生活。”

    少妇更加悲伤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一名同来的男子急得大喊道:“文娘,你就别哭了,快说吧!”

    少妇已经连续三天来这里鸣冤了,今天终于见到了李庆安,她也知道机会难得,便克制哭泣,断断续续道:“大将军,我丈夫是自杀而亡,不是阵亡。”

    “自杀?”李庆安怔住了,他立刻对左右道:“把他们带进去细问!”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衙门。

    会议室内,少妇跪在李庆安面前终于说出了她的冤屈。

    “大将军,奴家和丈夫都是从关中迁来的移民,住在金满县,丈夫五年前从军,一直在瀚海军服役,两个月前,他忽然回家探亲,说只要筹足六百贯钱,他就可以升为校尉,我们一家为了凑足这六百贯钱,将土地房子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根本不够,还借了四百贯钱,他拿走了这笔钱,我们一家都等着他被提升,可以等了一个月,却得到了他身亡的消息,军中给的说法是阵亡,可他的好友却悄悄告诉我们,我丈夫不是阵亡,而是自杀。”

    李庆安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在他的军队中居然还有花钱买官之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克制住内心的滔天怒火,问道:“你继续说,你丈夫为何自杀?”

    “大将军,他的好友说是他给了上面六百贯钱,提拔校尉的名单上却根本没他,他去找上面论理,上面却一口否认收了钱,还狠狠打了他一顿,他是气不过,便自...尽了。”

    说到这,少妇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丈夫死了,还欠一屁股债,这要我怎么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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