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使李庆安忽然记起来了,这个赵腥确实是瀚海军,因为叫腥的人极少,给他留下了颇为深刻的印象。

    李庆安的语气立刻变得柔和起来,“你说吧!究竟出了什么事?”

    这个赵腥竟然死了,他知道瀚海军正在参与攻打回纥,出现阵亡是正常的,不过他也有点奇怪,现在崔乾佑应该还没有撤回来才对,这些家属怎么知道,而且还居然从北庭跑到碎叶,他心中困惑不已。

    他见少妇哭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便安抚她道:“当兵打战总是会有阵亡,你放心,你丈夫会有抚恤,我们会安排好你的生活。”

    少妇更加悲伤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旁边一名同来的男子急得大喊道:“文娘,你就别哭了,快说吧!”

    少妇已经连续三天来这里鸣冤了,今天终于见到了李庆安,她也知道机会难得,便克制哭泣,断断续续道:“大将军,我丈夫是自杀而亡,不是阵亡。”

    “自杀?”李庆安怔住了,他立刻对左右道:“把他们带进去细问!”

    说完,他转身走进了衙门。

    会议室内,少妇跪在李庆安面前终于说出了她的冤屈。

    “大将军,奴家和丈夫都是从关中迁来的移民,住在金满县,丈夫五年前从军,一直在瀚海军服役,两个月前,他忽然回家探亲,说只要筹足六百贯钱,他就可以升为校尉,我们一家为了凑足这六百贯钱,将土地房子和所有值钱的东西全卖了,根本不够,还借了四百贯钱,他拿走了这笔钱,我们一家都等着他被提升,可以等了一个月,却得到了他身亡的消息,军中给的说法是阵亡,可他的好友却悄悄告诉我们,我丈夫不是阵亡,而是自杀。”

    李庆安的脸色铁青到了极点,在他的军队中居然还有花钱买官之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他克制住内心的滔天怒火,问道:“你继续说,你丈夫为何自杀?”

    “大将军,他的好友说是他给了上面六百贯钱,提拔校尉的名单上却根本没他,他去找上面论理,上面却一口否认收了钱,还狠狠打了他一顿,他是气不过,便自...尽了。”

    说到这,少妇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丈夫死了,还欠一屁股债,这要我怎么还?”

    李庆安心中杀机横生,一字一句道:“你给我说说看,那个上面人究竟是谁?”

    “具体名字我不知道,但听说是他们瀚海军最高长官。”

    瀚海军的兵马使是南霁云,但一个多月前,他便随崔乾佑出征了,这件事应该轮不到他,而瀚海军留守的最高长官是副使仆固怀恩,难道会是他不成?

    李庆安慢慢冷静下来,他对少妇道:“你放心,安西军军纪严明,绝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我会立刻派军纪监察队赴北庭调查此事,一定会给你一个说法。”

    他又对一名亲兵招招手,指着少妇道:“给她安排一个食宿之处,还有同来的人,一起安排了。”

    少妇千恩万谢走了,李庆安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心中恼怒之极,军中买官卖官虽然是常有之事,但在安西军中出现却是第一回听说,无论如何,这件事他要一查到底!

    ........李庆安的府上,独孤明月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间幽静的小院中,这里是舞衣的住处,明月虽然和舞衣一路西来,两人朝夕相处在一辆马车内,万里遥遥西进,也拉进了她们之间的距离,明月开始渐渐了解舞衣这个人,她是个清高孤傲的人,童年的不幸使她的自尊心变得异常敏感,说话稍有不慎便会得罪于她。

    但另一方面,她本姓很好,也很单纯,从不会也不屑做那些暗箭伤人的小人之事,更重要无意和她争夺正妻大妇之位,这就让明月放心下来,而且这个舞衣极得李庆安的宠爱,使明月有时也会让她几分。

    几天仆固怀恩母女来府中拜访,提到了学艺之事,尽管明月已经不想答应,但如果此事她不告诉舞衣,搞不好又会引出一场风波。

    刚穿过竹林,便听见叮咚的弹琴声传来,似乎还有如诗的笑声,这让明月不由苦笑一声,如诗如画姐妹虽然外貌一模一样,但姓子却迥然不同,一个文静温柔,一个热情奔放,如画和她妹妹明珠倒是一对,整天骑马到处出去游玩,影子都不见。

    想到妹妹,明月心中不由又添了一分心事,妹妹今年已经十七岁了,却总像个长不大的小娘,让她相亲又屡屡失败,她似乎根本就无心出嫁,但明月却隐隐感到妹妹似乎对庆安也生了一丝情愫,尤其上次游庄落水后,她看庆安的眼神都不大一样了,明月既叹息又无奈,她知道父母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她又能怎么办,早点把她送回去吧!

    明月刚走进院子,舞衣的侍女玉奴连忙道:“夫人来了!”

    房内的琴声嘎然而止,只听见舞衣笑道:“是明月妹妹吗?快进来。”

    “是我,舞衣姐,打扰你弹琴了。”

    明月笑着推门进了屋,如诗连忙上前给她行一礼,“夫人!”

    “如诗的琴弹得越来越好了,刚才我差点以为是舞衣弹的。”

    “多谢夫人夸奖。”

    “来!快坐下。”

    明月拉着如诗坐了下来,舞衣抿嘴一笑道:“看你的样子,是有事找我吗?”

    “今天有客人来访,可能和你有关。”

    明月便将仆固母女想学琴之事说了一遍,道:“这件事我没答应,也没有拒绝,毕竟她们是想来找你学琴,所以我要先征求你的意见。”

    舞衣虽然心高气傲,但她并不是与世隔绝之人,相反,她的敏感远远超过常人,有些人情世故她也懂,只是她不屑去做,仆固母女想来学琴,作为一家主妇,明月完全可以做主,同意或者拒绝,但她没有那样做,而是来征求自己的意见,由此可以看出她做事的谨慎,这让舞衣心中有一丝感动。

    她低头想了想问道:“那你的意思呢?”

    明月笑道:“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最好问问庆安,我总觉得她们母亲是有目的而来,如果庆安不反对,那就由你来决定,你看怎么样?”

    舞衣点点头,“就按你的意思办,假如庆安不反对,我想看看那个仆固玉,符合我的要求,我才能收她为徒。”

    她们又闲谈了片刻,这时,舞衣想起一事,便指了指门口的侍女玉奴,对明月道:“玉奴从小跟我,我们相依为命十年,情同姐妹,今年她已经十九岁了,我想让她能嫁给好人家,这件事明月妹妹能不能帮帮我。”

    明月瞥了玉奴一眼,见她正竖着耳朵听这边谈话,便笑道:“做媒人也是我的爱好之一,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明月看了看天色,便起身道:“那好,估计庆安要回来了,我就先去了。”

    明月带着如诗走了,玉奴立刻跪在舞衣面前,泣道:“姑娘要赶我出门吗?”

    “你这是说什么话?我是为你好,你不明白吗?”

    玉奴泪流满面,摇摇头道:“我不愿出嫁,我只想和姑娘在一起,求姑娘不要赶我走。”

    舞衣心中也有点悲伤,她扶起玉奴,强颜笑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也不小了,今年十九岁了,女子十六岁便可以出嫁,难道你也想和我一样,二十一岁才嫁人吗?”

    玉奴心中更加难过,她哽咽着声音道:“我愿意给老爷做妾,只要和姑娘在一起,我别无所求。”

    “做妾?”舞衣冷笑了一声,道:“我已经做小了,难道我还要让我的妹妹做妾了,莫说你想给老爷做妾,就算老爷想要你,我也不给,我心意已决,我会给你找一个清白人家,让你风风光光出嫁为大妇。”

    “姑娘,我不想......”

    “不要说了,此事我心意已决。”

    舞衣站了起来,笑道:“走吧!估计老爷已经回来了,一家人吃饭去。”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22755 22756 22757 22758 22759 22760 22761 22762 22763 22764 22765 22766 22767 22768 22769 22770 22771 22772 22773 22774 22775 22776 22777 22778 22779 22780 22781 22782 22783 22784 22785 22786 22787 22788 22789 22790 22791 22792 22793 22794 22795 22796 22797 22798 22799 22800 22801 22802 22803 22804 22805 22806 22807 22808 22809 22810 22811 22812 22813 22814 22815 22816 22817 22818 22819 22820 22821 22822 22823 22824 22825 22826 22827 22828 22829 22830 22831 22832 22833 22834 22835 22836 22837 22838 22839 22840 22841 22842 22843 22844 22845 22846 22847 22848 22849 22850 22851 22852 22853 228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