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松德赞是在他父亲赤德祖赞几年前死于石堡之战后即位,今年他才十一岁,但少年老成的他比同龄人的心智显得更加成熟,这段时间他忧心忡忡,就在前几天,一名侍卫冒死告诉他了一个消息,唐军大举进攻吐蕃,萨毗泽的吐蕃军被歼灭,吐蕃西北部的羌塘已无兵把守,而东面的唐军已经攻占了九曲和乌海,将达扎路恭围困在柏海,眼看柏海即将不保。

    赤松德赞心中焦虑到了极点,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大伦囊协达赞将军队收缩到逻些附近所导致,吐蕃疆域数千里,可边疆和辽阔的高原上竟然无兵把守,这简直令人不可思议。

    他当然也知道囊协达赞收缩兵力的目的是什么?将军队掌握在他手中,使他大权牢牢在握,结果是尚息东赞被赶走,达扎路恭被迫离开逻些,整个吐蕃就是他一人说了算,他甚至没有把自己这个吐蕃赞普放在心上。

    望着远处囊协达赞那丑恶的嘴脸,赤松德赞心中怒火万丈,他不由重重哼了一声,他身后的大臣吉桑嘉贡连忙低声提醒道:“赞普,要保持冷静!”

    赤松德赞强按住心中的愤恨,脸上挂起一丝轻松的笑容,老远便对大伦囊协达赞笑道:“大伦,我今天要去骑马猎鹰,你和我一起去吧!”

    囊协达赞是一个长得很高大肥胖的中年人,年约五十岁,脸上挂着一种虚伪的笑容,他用了两年多的时间,终于赶走了政敌尚息东赞和达扎路恭,大权独揽,权力的甘甜和迷醉使他很长一段时间都忘乎所以,以至于他以为自己才是吐蕃之主了,他压根就瞧不起这个少年赞普,任何政务都从来不向他禀报,安西军和陇右军的大举进攻,他更是压着不报,在他看来,唐军不会久驻高原,寒冬来临后他们自会退去,如果能借唐军之手除掉尚息东赞和达扎路恭,那是最好不过。

    尚息东赞已经败了,残军撤到纳木错湖,准备回逻些请罪,现在还剩一个达扎路恭,被困在柏海,估计用不了多久,也将被唐军攻破,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他都非杀不可,即使唐军没能杀死他们,他也不会放过。

    这时,囊协达赞见少年赞普全副武装过来,心中不由生出一丝警惕,向他的侍卫退了两步,可听说赞普是要去打猎,他这才微微放了心,上前笑眯眯道:“赞普,出去打猎有什么好玩,我今天带来了几名大祭司,请他们轮流给赞普讲故事吧!讲几天几夜,赞普也就忘了打猎之事。”

    “大伦,我不想听故事,我想去打猎!”赤松德赞一脸天真道。

    “赞普真是个孩子!”

    囊协达赞笑着和赤松德赞讲条件道:“要不这样,你先听故事,听完故事再去打猎。”

    “好啊!”

    赤松德赞高兴得跳了起来,从后背摘下弓箭塞给了囊协达赞,嘴里道:“这些家伙我不要了,都给你!”

    囊协达赞无可奈何地接过弓箭,又准备接他递过来的剑,可就在这时,赤松德赞指着他身后大喊:“达扎路恭怎么回来了?”

    囊协达赞大吃一惊,扭头望去,背后只有他的几十名贴身侍卫,哪有什么达扎路恭,就在他回头的刹那,赤松德赞猛地抽出长剑,一剑刺进了他的胸膛,宝剑锋利异常,竟将囊协达赞内穿细密锁子甲的胸膛刺透了,囊协达赞大叫一声,手抓住剑刃,目光死死地盯着这个年少的赞普,他还是不敢相信,这个十一岁的少年居然敢杀自己。

    当他从赤松德赞眼睛里看到了轻蔑和愤怒,他忽然明白了,他真的该死了,囊协达赞软软倒地,赤松德赞紧咬嘴唇,猛地拔出剑,又是一剑刺入囊协达赞的脖子,割断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溅了他一身。

    这时,被惊呆的囊协达赞侍卫终于反应过来,他们大吼一声冲上来,赤松德赞的数百名侍卫也冲了上来,将主人紧紧包围住,双方呐喊着拼杀在一起,这时,赤松德赞一剑剁下囊协达赞的人头,高举着大喊道:“囊协达赞已死,投降者免死。”

    囊协达赞的侍卫见主人已死,都无心再斗,降的降、逃的逃,片刻便散了,赤松德赞见大势已定,便回头对吓得一脸苍白的吉桑嘉贡道:“去通知军方,让所有千夫长都来布达拉宫见我,我有话要通告他们!”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唐军对柏海的攻打已经经历了整整两个月,战役刚开始进展非常顺利,七月初,哥舒翰以五万唐军左右夹击吐蕃军,在多玛小城大败达扎路恭的两万军队,达扎路恭率两千残军仓惶南逃至星宿堡。

    星宿堡是吐蕃军在星宿川的地势高险处修建的一座雄堡,位于柏海以西,横亘于通向逻些的必经之路上,南面百余里便是著名的紫山,也就是今天的巴颜喀拉山,山势高绝,白雪皑皑。

    星宿堡便坐落在紫山支脉的一座高约百丈的悬崖绝壁之上,只有一条狭窄的羊肠小路通上城堡,俨然就是另一座石堡城,它原本是吐蕃军为了防御高原狼群而修建来储存粮食的堡垒,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吐蕃军的最后的一道防御。

    应该说,唐军已经拿下了柏海,将十几万聚居在这里的吐蕃牧民赶去了乌海,缴获了大量的牛羊物资,但拿不下这座星宿堡,就谈不上完全夺取柏海,它就像插在柏海上的一颗钉子,令哥舒翰坐立不安,他先后动用五万大军来攻打这座孤堡,却始终攻打不下来。

    他们没有大型的攻城武器,全靠唐军的血肉之躯进攻,进攻异常艰难,死伤惨重,进攻一个多月,唐军已经在城堡下阵亡了八千余人,随着在高原呆的时间过长,不少唐军无法适应高原气候,先后病倒离去了,唐军不断减员,到八月中旬时,五万大军只剩下三万余人。

    尽管攻不下星宿堡,但哥舒翰却不肯罢休,他在李隆基面前拍胸脯发过誓言,他将全歼吐蕃军,若吐蕃军还剩一兵一卒就不算他的功劳,他也不要西平郡王之爵,可现在居然还有两千多吐蕃军,他若拿不下星宿堡,柏海就占领不了,他的西平郡王就没有希望。

    因此,哥舒翰狠下了一条心,拿不下星宿堡,他就绝不罢手,三万唐军将星宿堡团团围住,昼夜不停地攻打,吐蕃军的反击也越来越弱,石块已经没有了,城堡已经拆到了不能再拆的程度,再拆城堡就垮了,两千吐蕃军也只剩下了不足六百人,在达扎路恭的率领下拼死抵抗。

    这天上午,唐军的再一次进攻发动了,一万唐军沿着小道向上进攻,一片片冻得梆梆硬的半只羊或整只牛头砸了下来,这些牛羊肉都是吐蕃军的粮食,储存在城堡中,已经没有石块,只能用它们来阻击唐军的进攻。

    数千唐军一声呐喊,纷纷举大盾防御,但还是有近百人被砸下山崖,惨叫声在山谷中回响,攻打了两个月,唐军也疲惫不堪了,高原气候使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很多人都爬不上去了,趴在半山腰呼呼喘气,这时的达扎路恭已经对援军绝望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寒冬到来,唐军被迫撤离,那样,他还有一线生机。

    其实达扎路恭并不是弹尽粮绝,他还可以把城堡完全拆除,据守悬崖,这样他就还有几万块大石可以利用,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做,他要计算时间,要用这几万块石头撑到冬天,谈何容易。

    好在双方都是筋疲力尽了,守军累得几乎要死去,唐军也是进攻乏力,越来越软弱,这里不像在平原,近两个月的交战,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进攻的乏力使哥舒翰愤怒异常,他嘶哑着声音大声吼叫,“传我的命令,命督战官上去,胆敢怕死不攻者,立斩!”

    他夺过鼓槌,亲自擂鼓助威,轰隆隆的鼓声敲响了,几十名督战官兵也上山了,唐军不得已,只能拼死再次发动攻势。

    就在这时,几名斥候骑兵飞奔而至,惊恐万状地禀报道:“禀报大帅,百里外发现了吐蕃援军!”

    “什么!”

    哥舒翰惊呆了,他猛地一把揪过斥候的衣襟,冲着他吼道:“你快说,有多少援军!”

    “至少、至少有八万人。”

    “当啷!”

    哥舒翰鼓槌落地,他无力地坐下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攻不下来的星宿堡,他在这座堡垒上耗费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没有部署任何防御,八万吐蕃援军到了,他的美梦破灭,他的西平郡王也开始离他远去。

    哥舒翰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他的亲兵们围上来大喊:“大帅!你怎么样?”

    哥舒翰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异常低微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北撤到九曲,放弃柏海和乌海。”

    天宝十一年八月,随着吐蕃军八万援军的到来,哥舒翰最终功亏一篑,他知道唐军已经无法守住柏海和乌海,只得北撤渡过黄河至九曲,凭借积石山的防御工事与吐蕃军对峙,吐蕃后勤不足,在收复柏海和乌海后便不再北上,双方便以积石山为界,暂时停战了。

    筹划了近一年的吐蕃战役以唐军七成的胜利告以段落,东线虽然没有完成计划,但西线却获得了全胜。

    九月初,李隆基下令嘉奖陇右军和安西军,正式封哥舒翰为西平郡王、骠骑大将军、校检工部尚书,李庆安加封为安西大都护,并命其立即撤出沙州,与此同时,一道给庆王李琮的密旨悄悄地传到了安西。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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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危机初现

    安西的吐蕃战役很早便结束了,当哥舒翰还在围困星宿堡的吐蕃残军时,李庆安便已经在真珠河一个叫离河镇的地方视察大食第四批粮食的转运了,这也是最后一批粮食,从五月到九月,大规模的粮食运送终于接近了尾声,大食为换回三万名战俘,一共向安西唐军支付二百五十万石粮食,在八月底时已经交换完毕,三万战俘已经全部释放,而二百五十万石粮食大部分都储存在俱战提,正从那里转运回碎叶,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初,二百五十万石粮食也转运完了一半,按照唐军的计划,要在年底河流结冰前,将全部粮食都运回碎叶。

    这些粮食从俱战提上船,沿真珠河逆流而上,再从一条通往热海的支流运到碎叶大仓库,而真珠河和这条支流的交接处便是离河镇,这是一片低缓的丘陵区,覆盖着大片森林,在唐军占领碎叶前,这里只生活着极少量的突厥人,但随着唐军逐渐向西发展,对真珠河的水运作用增强,这个中转点也渐渐变得重要起来,五月时,一支约三千户的汉人军户移民迁移到这里,他们便在这里开垦土地、建设家园,逐渐很快形成一座新城镇,因这条支流叫离河,因此这座城镇便叫离河镇,由于这里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安西军便从三千军户中招募了三千余子弟兵长驻这里,又从碎叶派来一千军,一共四千军,组建成了离河军。

    离河军的兵马使叫贺求胜,是一名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军官,出身安西军户,虽然年轻,但他却有八年军龄,最早便是李庆安斥候营的士兵,参加了小勃律战役和石堡城战役,后来又成为李庆安的亲兵,累功提拔为中郎将,负责镇守离河镇,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名同样年轻的官员,叫苏翼,他只有二十九岁,出任离河镇移民支使,苏翼是陇右人,出身贫寒,是一个小县的主簿,这次朝廷抽五百名官员来安西协助移民安置,他也是因为没有后台背景而被选中,移民支使实际上就是新官府的筹建人,按照碎叶的计划,离河镇在三年后将改为离河县,届时,苏翼便是第一任县令。

    或许都是年轻人的缘故,两名一文一武官员相处还算融洽,今天李庆安来视察离河镇的粮食转运情况,两名官员便是他的陪同,陪同李庆安一同视察的,还有一名监察支使,从安西监察署派来监察粮食储运情况。

    这几天离河镇格外热闹,随着又一批粮食到来,随船而来的纤夫和船夫有数千人之多,近千艘满载粮食的平底船停靠在岸边,其中有两百艘船的粮食要留在离河镇,镇子以北有十几座巨大的粮仓,可以储存五十万石粮食,纤夫和船夫正忙碌地从船上卸载粮食,李庆安从一队队马车中走过,他见贺求胜一直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笑道:“有什么心事就说吧!别憋在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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