囊协达赞的侍卫见主人已死,都无心再斗,降的降、逃的逃,片刻便散了,赤松德赞见大势已定,便回头对吓得一脸苍白的吉桑嘉贡道:“去通知军方,让所有千夫长都来布达拉宫见我,我有话要通告他们!”
.......时间已经到了八月下旬,唐军对柏海的攻打已经经历了整整两个月,战役刚开始进展非常顺利,七月初,哥舒翰以五万唐军左右夹击吐蕃军,在多玛小城大败达扎路恭的两万军队,达扎路恭率两千残军仓惶南逃至星宿堡。
星宿堡是吐蕃军在星宿川的地势高险处修建的一座雄堡,位于柏海以西,横亘于通向逻些的必经之路上,南面百余里便是著名的紫山,也就是今天的巴颜喀拉山,山势高绝,白雪皑皑。
星宿堡便坐落在紫山支脉的一座高约百丈的悬崖绝壁之上,只有一条狭窄的羊肠小路通上城堡,俨然就是另一座石堡城,它原本是吐蕃军为了防御高原狼群而修建来储存粮食的堡垒,没想到现在却成了吐蕃军的最后的一道防御。
应该说,唐军已经拿下了柏海,将十几万聚居在这里的吐蕃牧民赶去了乌海,缴获了大量的牛羊物资,但拿不下这座星宿堡,就谈不上完全夺取柏海,它就像插在柏海上的一颗钉子,令哥舒翰坐立不安,他先后动用五万大军来攻打这座孤堡,却始终攻打不下来。
他们没有大型的攻城武器,全靠唐军的血肉之躯进攻,进攻异常艰难,死伤惨重,进攻一个多月,唐军已经在城堡下阵亡了八千余人,随着在高原呆的时间过长,不少唐军无法适应高原气候,先后病倒离去了,唐军不断减员,到八月中旬时,五万大军只剩下三万余人。
尽管攻不下星宿堡,但哥舒翰却不肯罢休,他在李隆基面前拍胸脯发过誓言,他将全歼吐蕃军,若吐蕃军还剩一兵一卒就不算他的功劳,他也不要西平郡王之爵,可现在居然还有两千多吐蕃军,他若拿不下星宿堡,柏海就占领不了,他的西平郡王就没有希望。
因此,哥舒翰狠下了一条心,拿不下星宿堡,他就绝不罢手,三万唐军将星宿堡团团围住,昼夜不停地攻打,吐蕃军的反击也越来越弱,石块已经没有了,城堡已经拆到了不能再拆的程度,再拆城堡就垮了,两千吐蕃军也只剩下了不足六百人,在达扎路恭的率领下拼死抵抗。
这天上午,唐军的再一次进攻发动了,一万唐军沿着小道向上进攻,一片片冻得梆梆硬的半只羊或整只牛头砸了下来,这些牛羊肉都是吐蕃军的粮食,储存在城堡中,已经没有石块,只能用它们来阻击唐军的进攻。
数千唐军一声呐喊,纷纷举大盾防御,但还是有近百人被砸下山崖,惨叫声在山谷中回响,攻打了两个月,唐军也疲惫不堪了,高原气候使他们的体力消耗巨大,很多人都爬不上去了,趴在半山腰呼呼喘气,这时的达扎路恭已经对援军绝望了,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寒冬到来,唐军被迫撤离,那样,他还有一线生机。
其实达扎路恭并不是弹尽粮绝,他还可以把城堡完全拆除,据守悬崖,这样他就还有几万块大石可以利用,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做,他要计算时间,要用这几万块石头撑到冬天,谈何容易。
好在双方都是筋疲力尽了,守军累得几乎要死去,唐军也是进攻乏力,越来越软弱,这里不像在平原,近两个月的交战,双方都已到了强弩之末,就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进攻的乏力使哥舒翰愤怒异常,他嘶哑着声音大声吼叫,“传我的命令,命督战官上去,胆敢怕死不攻者,立斩!”
他夺过鼓槌,亲自擂鼓助威,轰隆隆的鼓声敲响了,几十名督战官兵也上山了,唐军不得已,只能拼死再次发动攻势。
就在这时,几名斥候骑兵飞奔而至,惊恐万状地禀报道:“禀报大帅,百里外发现了吐蕃援军!”
“什么!”
哥舒翰惊呆了,他猛地一把揪过斥候的衣襟,冲着他吼道:“你快说,有多少援军!”
“至少、至少有八万人。”
“当啷!”
哥舒翰鼓槌落地,他无力地坐下了下来,呆呆地望着攻不下来的星宿堡,他在这座堡垒上耗费的时间太多了,以至于没有部署任何防御,八万吐蕃援军到了,他的美梦破灭,他的西平郡王也开始离他远去。
哥舒翰只觉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吓得他的亲兵们围上来大喊:“大帅!你怎么样?”
哥舒翰轻轻摆了摆手,声音异常低微道:“传我的命令,全军北撤到九曲,放弃柏海和乌海。”
天宝十一年八月,随着吐蕃军八万援军的到来,哥舒翰最终功亏一篑,他知道唐军已经无法守住柏海和乌海,只得北撤渡过黄河至九曲,凭借积石山的防御工事与吐蕃军对峙,吐蕃后勤不足,在收复柏海和乌海后便不再北上,双方便以积石山为界,暂时停战了。
筹划了近一年的吐蕃战役以唐军七成的胜利告以段落,东线虽然没有完成计划,但西线却获得了全胜。
九月初,李隆基下令嘉奖陇右军和安西军,正式封哥舒翰为西平郡王、骠骑大将军、校检工部尚书,李庆安加封为安西大都护,并命其立即撤出沙州,与此同时,一道给庆王李琮的密旨悄悄地传到了安西。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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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九章 危机初现
安西的吐蕃战役很早便结束了,当哥舒翰还在围困星宿堡的吐蕃残军时,李庆安便已经在真珠河一个叫离河镇的地方视察大食第四批粮食的转运了,这也是最后一批粮食,从五月到九月,大规模的粮食运送终于接近了尾声,大食为换回三万名战俘,一共向安西唐军支付二百五十万石粮食,在八月底时已经交换完毕,三万战俘已经全部释放,而二百五十万石粮食大部分都储存在俱战提,正从那里转运回碎叶,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初,二百五十万石粮食也转运完了一半,按照唐军的计划,要在年底河流结冰前,将全部粮食都运回碎叶。
这些粮食从俱战提上船,沿真珠河逆流而上,再从一条通往热海的支流运到碎叶大仓库,而真珠河和这条支流的交接处便是离河镇,这是一片低缓的丘陵区,覆盖着大片森林,在唐军占领碎叶前,这里只生活着极少量的突厥人,但随着唐军逐渐向西发展,对真珠河的水运作用增强,这个中转点也渐渐变得重要起来,五月时,一支约三千户的汉人军户移民迁移到这里,他们便在这里开垦土地、建设家园,逐渐很快形成一座新城镇,因这条支流叫离河,因此这座城镇便叫离河镇,由于这里的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安西军便从三千军户中招募了三千余子弟兵长驻这里,又从碎叶派来一千军,一共四千军,组建成了离河军。
离河军的兵马使叫贺求胜,是一名只有二十八岁的年轻军官,出身安西军户,虽然年轻,但他却有八年军龄,最早便是李庆安斥候营的士兵,参加了小勃律战役和石堡城战役,后来又成为李庆安的亲兵,累功提拔为中郎将,负责镇守离河镇,除了他以外,还有一名同样年轻的官员,叫苏翼,他只有二十九岁,出任离河镇移民支使,苏翼是陇右人,出身贫寒,是一个小县的主簿,这次朝廷抽五百名官员来安西协助移民安置,他也是因为没有后台背景而被选中,移民支使实际上就是新官府的筹建人,按照碎叶的计划,离河镇在三年后将改为离河县,届时,苏翼便是第一任县令。
或许都是年轻人的缘故,两名一文一武官员相处还算融洽,今天李庆安来视察离河镇的粮食转运情况,两名官员便是他的陪同,陪同李庆安一同视察的,还有一名监察支使,从安西监察署派来监察粮食储运情况。
这几天离河镇格外热闹,随着又一批粮食到来,随船而来的纤夫和船夫有数千人之多,近千艘满载粮食的平底船停靠在岸边,其中有两百艘船的粮食要留在离河镇,镇子以北有十几座巨大的粮仓,可以储存五十万石粮食,纤夫和船夫正忙碌地从船上卸载粮食,李庆安从一队队马车中走过,他见贺求胜一直心事重重,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便笑道:“有什么心事就说吧!别憋在心中。”
贺求胜身材不算很高,但长得却异常壮实,他红着脸期期艾艾道:“大将军,我想调离此处?”
“为何?刚才你们还说这里一切都是新的,很有挑战,怎么现在又想调离了?”李庆安笑着问道。
“那是他说的,我可没说。”
贺求胜瞥了一眼苏翼道:“在这里我觉得没劲,我恳求大将军调我到北庭或者疏勒。”
“为什么想去疏勒?”
“我猜大将军下一步要打吐火罗,我想在吐火罗立功。”
“你倒是很有眼力嘛!居然知道我要打吐火罗,不过我的回答可能会让你失望,没有特殊情况我不会轻易调离一名大将,而且离河军刚刚组建才半年,如果把你调走,这对离河军的建立会很不利。”
李庆安见他一脸沮丧,便笑了笑,指着几座大仓库对他道:“你已是八年老兵,应该知道这几座粮仓的重要,除了北方的敌人,任何敌人来进攻碎叶,首先就是占领这些粮仓,而你们离河军便首当其冲,离河镇战略地位之重要,我不说你也清楚,为什么让你来镇守这里?你考虑过没有,我也不瞒你,我是考虑了很久,才把你调来这里镇守,因此你是久随我的心腹,由你镇守在这里,我才能放心,但我却没想到,你居然不想干了?”
说到这,李庆安的口气渐渐变得严厉起来,“如果你不想干,就给我写书面请求,我会换人来镇守,如果你要在这里干,你就给我提高警惕,一时一刻也不准懈怠!听见没有?”
贺求胜满脸羞惭,其实他本来没有什么调走的念头,但前些天,他听说和他一样资历的张永庆在于阗阻击战中立下大功,被提拔为将军,他心中有些不平衡了,在这里,他几时才有立功的机会?今天他想趁李庆安视察离河镇的机会提出调动要求,不料却被李庆安狠狠训斥一顿,令他羞愧难当,低下头一句也说不出来。
李庆安见他知错,便口气缓了缓,拍拍他的肩膀道:“我知道你是想立功创业,我能理解,但你现在的职责也极为重要,如果有敌军探子潜进粮仓,放起一把火来,我们几十万石的粮食就将毁于一旦,这对安西的打击将是致命的,因为我知道你能保护好这座仓库,所以我才会选你来这里镇守,好好努力,多培养一些得力手下,以后我一定会给你机会。”
李庆安的驭下手段,作为当事人贺求胜没有感觉到,但让旁边的文官苏翼感慨万分,他作为一个底层的小官还是第一次接触安西之主,李庆安的年轻固然让他惊讶,但李庆安对手下的这种严厉和宽容却更让苏翼感动,而且他对自己也是一样善待,肯定自己的努力和功绩,不需要说任何阿谀奉承的话,这他和从前的上司完全判若两人,竟让苏翼生出一种愿为李庆安效劳的念头。
苏翼原本是因为没有后台背景而被迫来安西,在他看来,来安西和流放无异,只想着做几年后便想法子调回去,但安西官场的活力和清廉却让他大为惊讶,而且很多制度规矩也让他感到公平,比如说,他奉命在离河建镇,然后将在三年内逐渐建设为县城,而他的任期是五年,也就是说,他将是第一任离河县县令,这就给他一种莫大的成就感,而不是他辛辛苦苦建镇,最后县城建好,却让别人来当县令,正是这种成就鼓舞和制度公平使他拼命工作,今天,当他第一次接触到安西的最高权力者后,他便生出一种强烈的愿望,把妻儿都接到安西来,长期为安西效力。
或许这就是一种领导人的气质,这种气质会随时随地改变他周围的人,给他们一种启示,给他们一种信仰,这对李庆安是一件极为平常之事,平常得他自己都毫无察觉,但他却改变了苏翼的一生。
这时,一匹战马从远方奔来,一名骑兵在马上大喊:“大将军,碎叶急信!”
李庆安见马上骑兵挥舞着一只红色的竹信筒,他心中也不由暗暗吃惊,这表示十万火急的重要之事。
他快步走上前,从士兵手上接过了信筒,信是从碎叶转来,李庆安快速打开信筒,从里面取出了信,他愣住了,信竟然是皇储李豫写给他的亲笔信,当他看完信的内容时,他的眼睛猛地眯了起来,握紧的拳头将这封信捏成了一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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