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放了他,有什么好抓的?”高仙芝有些不悦道。
杨暄原是户部郎中,在李豫清洗杨氏中被罢免,但他好歹做过朝廷官员,不会是什么探子,而且杨国忠就在大营中,还是右相,抓他儿子就没有必要了。
“可是,此人是从北面而来。”
‘北面?’高仙芝一愣,北面是骆谷关,现在正是战争时期,杨暄怎么可能过来,看来是真有问题了。
“高帅,怎么办?此人是放还是不放?”
高仙芝沉吟了片刻,道:“把他直接送到杨国忠的大帐。”
“是!卑职遵命。”
校尉匆匆去了,不多时,几名士兵带进来了一人,直接去了杨国忠的营帐,高仙芝就在不远处观望,他暗暗叹息一声,不知道杨暄的到来意味着什么.....杨国忠的大帐里灯火通明,儿子的突然到来让杨国忠既高兴又惊讶,他逃离长安时,儿子正从洛阳回来的途中,时间紧迫,他等不到儿子的归来,这一直是杨国忠的心病,他娘子裴柔为此一直耿耿于怀,几次把他骂得狗血喷头,如今儿子回来了,怎么不令他欣喜若狂。
杨暄是杨国忠长子,今年三十岁,长得倒是仪表堂堂,重眉大眼,身材魁梧,和杨国忠年轻时极为相似,在杨国忠做右相时,他便当了户部郎中,是一个极有实权的官员。
此时,他虽然见到了父亲,脸上却没有欢喜的模样,反而显得有些心事重重,他见大帐中有几名侍卫,便给父亲使了一个眼色。
杨国忠立刻令道:“你们都下去!”
侍卫们都下去了,大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杨国忠眉头一皱,埋怨儿子道:“你怎么从北面过来,若被圣上知道了,我可怎么解释?”
“父亲放心,高仙芝既然把我送来父亲帐中,他就绝不会把此事告诉上皇,高仙芝的心思难道父亲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
杨国忠拉长的声音道:“但这只是你侥幸,若不是今天高仙芝得罪了圣上,他怎么可能放你一马,你不应该走骆谷道,应该走子午道去汉中。”
“父亲,我有事和你商量。”
杨国忠见儿子神情严肃,便慢慢坐了下来,“说吧!什么事?”
“父亲知道我为什么能从骆谷关过来?”
“你就直说吧!不要和我打哑谜了,来,坐下说话。”
“是!”杨暄坐了下来,又喝了口茶,这才道:“我之所以能过骆谷关,是因为我有一枚李庆安的令牌。”
“什么?”杨国忠大吃一惊,“你哪里来的李庆安令牌?”
杨国忠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李庆安怎么可能把令牌给儿子,他越想越觉得怪异,便催促道:“你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父亲,令牌其实是三姑给我的,父亲或许不知,现在子午谷也走不过去了,军队封锁了谷道,要去蜀中,只能从荆州那边过去,本来我准备留在长安,但三姑找到我,和我谈了半天,又给我这枚令牌,让我过了骆谷关。”
杨暄口中的三姑就是杨花花,杨国忠是知道一点,杨花花对李庆安的心思一直很暧昧,这次李庆安高调入朝,杨花花之所以不肯南下,肯定是和李庆安裹上了,要不然李庆安怎么会给她令牌。
“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杨国忠低低骂了一声。
杨暄却摇了摇头道:“父亲弄错了,令牌不是给三姑,而是李庆安让三姑转给我,而且我觉得三姑想法并没有错。”
杨国忠听出了儿子话中有话,便眯起眼睛问道:“难道你也投靠李庆安了吗?”
“父亲,我没有投靠李庆安,我只是想多一条后路,父亲跟上皇做中书令右相固然不错,但父亲也要替将来想一想,上皇年事已高,还能活几年?假如他去了,那他的继承人会不会再用父亲,还有,如果上皇斗不过朝廷,最后被朝廷所灭,那父亲该怎么办?能逃过那一劫吗?所以三姑劝我,一定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我觉得三姑说得很对,如果我能替李庆安做事,那至少我们父子将来还能保住一条命,就算当不了官,做一个富家翁也是没有问题,我知道父亲和李庆安的关系不好,但父亲也要替我和弟弟们想一想,父亲,孩儿求你了!”
说完,杨暄在杨国忠面前跪了下来,给父亲磕了两个头,杨国忠半晌才叹了口气,道:“当年李庆安不过是个小小的中郎将,而我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县令,谁能想到我居然会有今天?谁又能想到李庆安居然有这么大的势力,也罢,我已年近五十,也蹦跶不了几年了,为了几个儿子,我就卖了自己吧!”
其实杨国忠之所以逃出长安并不是他很看好李隆基,而是他不敢相信李亨这个人,自从李亨把他的心腹令狐飞挖走,他便知道,很快李亨就会用令狐飞取代自己,杨国忠开始感到不安了,可如果让他去投靠李庆安,这个面子他又万万拉不下来,他宁可赋闲在家,也绝不会成为李庆安,他也知道李庆安看不上自己。
他当然也知道李庆安为什么会找到自己的儿子,如果不是因为自己成为李隆基的中书令右相,李庆安压根就不会理会自己的儿子,李庆安的意思也很清楚,就是要让自己在李隆基身边而替他办事,杨国忠暗暗叹息一声,为了儿子,他竟然也成了李庆安的工具。
“你说吧!你这次过来,究竟有什么事?”
杨暄见父亲答应了,不由心中大喜,他压根就不看好李隆基,相反,他看好李庆安,可是因为父亲的缘故,他不可能被李庆安所用,但如果父亲也肯替李庆安做一点事,那么他将来就会有机会。
杨暄连忙低声道:“我给父亲说一件事,哥舒翰......”
.......李隆基的大帐位于大营的中心部位,除了一顶最大白色大帐外,还有五顶小帐紧挨在四周,如果从高空看,就有点像一朵盛开的花。
和褒斜道一样,骆谷道的夜晚也是闷热难耐,尽管和前些天相比,要稍微好了一点点,但毕竟还是七月,尤其对于年事已高的李隆基来说,还是难以忍受,蚊虫的袭扰和闷热使他心中烦躁不已。
他几十年来都是养尊处优,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若不是担心高仙芝和哥舒翰不肯卖力,他是绝不会亲自来当这个监军。
李隆基的烦躁还有来至高仙芝的当面顶撞,如果再早几年,他就会立刻杀了这个胆大妄为的臣子,而现在他权威不再,又怕杀了高仙芝,他的部下造反,李隆基只好忍了这口气,但这口气却在他回来后在自己大帐中发泄出来。
他已经摔了三个茶杯,几个服侍他的宦官也被他找借口都打了一顿,他的心才略略解了一点气,可这样也不是办法,吃了晚饭他便呆在大帐中思量如何能收高仙芝的军权。
李隆基被安禄山所害,长年服用春药,导致他最终身体垮掉,昏迷了几个月后才慢慢苏醒,随着他身体一点点康复,他的心智已经大致恢复到昏迷前的状态,但是春药也给他留下了永远难以愈合的伤害,他已经完全丧失了男人的正常功能,其次便是他的背佝偻了,成了一个驼背。
尽管他失去了对女人的**,但他的权力**却一点也没有消失,反而更加炽热,他做梦也渴望着自己能重登含元殿,掌控大唐万里江山,接受万邦朝觐,为此他杀了自己的十三子,凭借几十年的威望,收降了哥舒翰和高仙芝,手中有了近三十万大军,他不承认李适的帝位,向天下宣布复位,引来了大量宗室权贵的投靠,李隆基又有点昏昏然了,他便急不可耐地要入主关中,重夺属于自己的帝位。
但现在他在骆谷关前的受挫和高仙芝的当面顶撞,俨如两盆冷水泼面,让李隆基有一点清醒了,他终于意识到,他手中的权力还并没有稳固下来。
怎么样才能夺高仙芝的权,当然最好的办法就是收买他的手下,但李隆基知道,现在收买还有点困难,最好是让高仙芝和他的手下分开,比如高仙芝驻扎在成都,而他的手下则分布在其他州县,有了距离,就容易被收买。
正在思考时,一名侍卫进来禀报:“陛下,杨相国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请他进来吧!”
李隆基对杨国忠还是很重视,一方面是他对自己忠诚,竟然抛弃相国之位投靠自己,另一方面杨国忠也做了两年右相,虽然能力差一点,但他熟悉政务,能很快让自己的新朝廷运转起来,而且他有一定势力,他的杨党基本上都来汉中了,益州太守崔圆也是他一手提拔,有杨国忠在,便能稳住巴蜀各州的地方官,所以杨国忠刚逃到汉中,李隆基便立刻封他为中书令右相,帐帘一掀,杨国忠匆匆走了进来,恭恭敬敬给李隆基跪下道:“臣杨国忠参见陛下。”
这也是李隆基喜欢杨国忠的一个原因,所有官员见他都是施礼不跪,让已经驼背他要仰视对方,心中便有一种压力,而杨国忠给他跪下,无形中就让他面前的压力消失了,他可以俯视杨国忠,心中得到了某种满足。
“相国免礼平身。”
“谢陛下!”
杨国忠站了起来,他依然躬着腰道:“陛下,臣的儿子杨暄从汉中赶来,把一个重要的消息告诉了臣,臣心中焦急,可又不敢隐瞒陛下,所以来求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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