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李庆安问自己,裴婉儿的心不由又紧张起来,她慌乱地摇摇头道:“这是我大祖父的心爱之物,将军如果喜欢它,可以问一问大祖父,他对将军很推崇,说不定他就会送给你。”

    “姑娘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想要裴阁老的心爱之物。”

    李庆安笑道:“我不是想要这块黑豹皮,而是这块黑豹皮当年就是我所猎,触物思故,让我想起了一些当年的事情。”

    裴婉儿一愣,她立刻掩口笑道:“原来它是李将军打猎得来的。”

    李庆安见她笑得怪异,便不解地问道:“怎么,不相信是我打的猎物吗?”

    “不!不!”

    裴婉儿慌忙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今天上午.....”

    后面的话裴婉儿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了“今天上午怎么了?”李庆安笑着问道。

    “那我说了,李将军可别生气。”

    李庆安一摆手道:“你说就是了,我怎么会对姑娘生气。”

    裴婉儿克制住脸上的笑意,道:“今天上午,大祖父把这块豹皮给我,他说打猎这只豹子的人事天底下最蹩脚的猎手,这么珍贵的黑豹皮居然被射了个大洞,简直是糟蹋珍宝,他若找到这个猎手,非要好好教训他不可。”

    李庆安哑然失笑,道:“这也是我很遗憾的事,本来这只豹子是被我掐得半死,再一刀捅在它心脏上.....”

    “啊!”裴婉儿低呼一声,用手掩住了心口,眼中露出了害怕的神色,“李将军,这太残忍了。”

    “可是我若不杀死他,我就会被它咬死,当时得到的是一张完整的黑豹皮,可惜在酒肆被人一箭射穿。”

    李庆安抚摸着那个小小的箭洞,虽然已经被补起来了,但仍有很明显的瑕疵,他不由又想起了当年拔焕城的那个刁蛮的小娘,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李庆安暗暗叹了口气,便对裴婉儿笑道:“老爷子那边我会投案自首,姑娘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李庆安便向内院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停住脚回头问道:“你叫裴婉儿,对吗?”

    “嗯!”裴婉儿红着脸点了点头。

    “名字很好听。”

    李庆安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李林甫是几时和老对头和解了?”

    便转身走了,裴婉儿望着他的背影,半天也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就在李庆安和裴婉儿说话之时,裴遵庆却站在不远处的另一扇屏风后,注视着他们二人,他的目光中充满了得意,他看出了李庆安对自己的孙女婉儿有那么一点意思,而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裴遵庆是一个非常务实之人,他不像裴宽那样热衷佛教,也不像裴旻专注于政务,他更看重家族的发展,现在裴家在朝廷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他是门下侍郎,而裴旻是中书令右相,这种一个家族既占据门下省高位,又掌握了中书省大权的情况,是极其少见的,可以说,裴家已经走到了一个顶峰,但裴遵庆依然不满足,因为现在的朝廷是大唐建国以来国势最薄弱的时刻,所能控制的地方不过是关中、关内道、河东道和河南道四个地方罢了。

    而朝廷中有监国、有强藩,裴家的权力要大大地打个折扣,裴遵庆想到的是以后,当大唐重新统一,国力又重新恢复到最强盛之时,裴家的地位又如何?能不能全面超越崔家。

    超越崔家一直是裴遵庆最关心之事,为此,他必须要给裴家找一棵大树,让裴家能得到这棵大树的依靠,能得到这棵大树的树荫,当李庆安进城第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像宰一只鸡似的杀了孟云时,他便认准了李庆安这种杀鸡儆猴的风格,李庆安无疑就是这棵最适合大树。

    他也看出了李庆安想拉拢世家的急切,他懂李庆安的野心,裴遵庆不由想起《战国策》之言:

    濮阳人吕不韦贾于邯郸,见秦质子异人,归而谓父曰:“耕田之利几倍?”

    曰:“十倍。”

    “珠玉之赢几倍?”

    曰:“百倍。”

    “立国家之主赢几倍?”

    曰:“无数。”

    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余食,今建国立君,泽可以遗世,愿往事之。”

    在李庆安急于得到世家支持之时,他为什么不效吕不韦加倍资之?

    裴遵庆背着手走到了孙女裴婉儿面前,裴婉儿见祖父到来,盈盈行礼道:“婉儿向祖父问安!”

    裴遵庆一摆手,微微一笑道:“婉儿是不是不明白李庆安最后那句话的意思?”

    裴婉儿点了点头,“孙女确实不明白。”

    “不仅你不明白,恐怕朝廷中绝大多数官员听了这句话都会一头雾水,你知道为什么吗?”

    裴婉儿茫然地望着祖父,她一点也听不懂,裴遵庆轻轻抚摸黑豹皮,叹了口气道:“因为这块黑豹皮曾是李林甫的心爱之物,他弥留前命儿子把这块豹皮给我,请我转赠给你大祖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李林甫一生中有几个大对头,你大祖父就是其中之一,李林甫临终前请我把这豹皮送给你大祖父,就是想与裴家和解,只不过我从没有告诉你大祖父,这块豹皮是李林甫所赠,李庆安最后一句话,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裴婉儿这才明白过来,她低声叹道:“原来他随便说一句话,就这么有深意。”

    裴遵庆眯着眼笑了,他的孙女似乎也对李庆安有那么一点意思,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也不说破,便吩咐道:“黑豹皮和白狐皮都暂时不铺,你先收好,等第一拨客人来了以后再铺上去。”

    "是,孙女明白。"裴遵庆看了看大堂外,天色已亮,应该有姓急的客人先来了。

    ......太阳已经从长安宏伟的东城墙上露出了脸,射出道道金光,像是在大声的欢笑,藐视着那层淡雾不堪一击,蔚蓝色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越发显示它的深邃无边。

    靖善坊内已经热闹起来,十几名裴家子弟赶着牛车,将一袋袋用红布包着的寿礼送给坊内的每一户人家,每一个红袋中有寿桃两个,寿酒一瓶,以及三百文钱,这既是给乡亲的心意,也是一种赔礼,今天裴府面前的大路将临时封闭一天,用来停放客人马车,裴家的厚道知礼引来了坊中民众的一片赞誉之声。

    爆竹也燃响起来了,‘呯嘭!’声震耳欲聋,一大群孩子捂着耳朵在火堆前蹦跳,第一辆客人的马车正缓缓地驶进了靖善坊,这是裴家的第一个客人。

    一名放爆竹的裴家子弟立刻飞奔进府去禀报,片刻,裴遵庆和裴谞一起出门来迎接,马车在裴府门前停下,第一个赶来的客人竟然是韦滔。

    韦氏家族曾在长安各大世家中仅次于裴家,排名第三,但几次沉重的打击使韦家渐渐衰落下去,一次是天宝年间的韦坚案,在各地为官的韦家子弟大多被清理,第二次便是李亨东宫罢免案,韦滔和韦涣双双被免职,虽然韦见素后来还担任过相国,但李豫在罢免杨国忠的势力中,韦见素也被罢免,后来又被任命为兵部左侍郎,而李亨上台后,根本不念旧情,也不考虑韦家为他做出的牺牲,甚至他从前被迫出家的韦妃也不去看一眼,让韦氏家族上上下下都十分寒心。

    韦滔虽然没有职务在身,但他还有散官头衔,正三品的金紫光禄大夫,又曾是太子少师,地位尊贵,加上他是韦氏家族的族长,因此他的到来受到了裴家的礼遇。

    “想不到第一个到来的客人居然是韦兄!”

    裴遵庆哈哈大笑地迎了上来,和韦滔亲热地拥抱了一下,韦滔也笑道:“以裴韦两家的交情,裴阁老过寿,我怎敢不第一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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