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韦滔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前两天送请柬一事,我是为当年扬州刺杀大将军一事而赔罪。”

    李庆安的眼睛慢慢眯了起来,“原来扬州驿馆刺杀案是你所为!”

    那件事一直是李庆安心中的谜,他刚到扬州便遭遇了刺杀,一直没有查明凶手,此事有些不了了之,直到现在,李庆安才明白,原来是韦滔所为,他当时任扬州大都督府长史。

    韦滔叹了口气,诚恳地说道:“我与大将军无冤无仇,那件案子也是被棣王李琰所强迫,包括后面去抢黄金,也是棣王的命令,这件事过去了多年,但一直让我耿耿于怀,不说出来,我恐怕此生都不得安宁。”

    说完,他竟跪了下来,向李庆安磕了一个头,痛苦道:“我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大将军虽然逃过一难,但也险些被我所杀,我不敢恳求大将军原谅,但我确实是追悔莫及。”

    李庆安将他扶了起来,默默地点了点头,道:“正如韦太师所言,我素来无冤无仇,韦太师也是被棣王逼迫,现在棣王也死了,冤仇宜解不宜结,那件事就过去了,我原谅韦太师。”

    说到这,他又笑道:“我记得我还欠韦太师一张桌子,这样,我们双方所欠正好抵消,我们谁也不欠谁了。”

    韦滔心中感动异常,他长叹一声,感慨万分道:“大将军的心胸宽广,让韦滔万分敬仰,若大将军不弃,我们韦氏家族愿为大将军效力!”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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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七章 成都来信

    李庆安暗地拉拢联络世家大族,虽然是借了裴宽大寿的名义,但毕竟纸包不住火,一些蛛丝马迹还是在不经意间泄露了出去,被有心人放在了心上。

    左相王珙也同样收到了裴家的请柬,为了给裴宽贺寿,朝廷特地休朝一曰,以示对裴家的体恤,王珙也落得半曰清闲,中午时分,他换了身衣服,准备去裴家赴宴,其实从上午开始,便陆陆续续有大小官员赶去裴府了,自古以来,权贵的寿宴都是官场交际的重要场合,尤其对于一些中小官员来说,一次富有成效的交谈,往往就决定了他的官场命运,所以中小官员们一般都会早早赶去会场,寻找会晤高官的机会。

    但王珙却不同,他是堂堂的左相,政事堂相国,已经位极人臣,他不需要再眼巴巴地跑去,找某个高官恳谈,只有人家找他的份,因此王珙不慌不忙,悠闲地吃了午饭,又准备去书房小睡片刻,这是他雷打不动的规矩,刚到书房,一名丫鬟便跑来禀报,“老爷,夫人有请!”

    王珙知道,这必然是妻子来催他出发了,从早到现在已经催了三次了,他便不高兴地挥挥手道:“去告诉她别急,到时间我自然会带她去。”

    丫鬟笑着又施一礼道:“老爷,不是出发的事情,是夫人有客人来了,请老爷也过去一下。”

    “客人?是谁?”王珙奇怪地问道。

    “是夫人的内侄女来了。”

    ‘原来是她!’王珙眼睛里闪过一丝亮色,便点了点头,笑道:“让夫人稍等,我马上就来。”

    他再也没有睡意了,立刻向内宅而去。

    .........王珙的妻子是益州太守崔圆之妹,名门世家之女,嫁给王珙已近二十年,正是崔家对王珙的助力,才使得王珙在天宝年间的官场行情一步步见涨,最终成为大唐最有权势的相国之一,所以崔王两家在官场上已经形成了一种共损共荣的局面。

    尽管崔圆成为了李隆基的相国,在一定程度上对王珙也产生了不利影响,但王珙的势力已根深蒂固,一个小小的联姻关系已动不了他,况且他又是李亨赖以支撑局面的柱梁,万万不敢动他,这样一来,王珙和崔圆的关系便被人看淡了。

    别人看淡了,王珙自己可没有看淡,否则他也不会像此时这样,连午睡的惯例都不顾了,匆匆赶去内宅。

    今天来的客人是王珙夫人的侄女,也就是崔圆的女儿,小名叫春娘,四年前嫁给了工部员外郎赵勋,前段时间权贵大量奔蜀时,她和丈夫也逃去了成都,但今天又回来了,第一件事就是来找她的姑母。

    春娘长得着实普通,因化妆浓艳而平添了三分姿色,但她快人快语,做事精明能干,她正和姑母谈论着蜀地人情。

    “成都虽然也算不错,但我觉得还是比不上长安的繁盛,光是东市的商铺,整个成都加起来也不到一半,我说的是赚钱,还有朱雀大街,长安高大的城墙,大明宫的壮丽等等,成都更是望尘莫及。”

    “那吃穿用度怎么样?”王珙的妻子毕竟是女人,比较关心这些细节上的东西。

    “吃穿的价格比长安稍微便宜一点,二十文钱一斤肉,七十文钱一斗米,而且那里的安西银元价格极高,一块银元可兑换一贯三百文钱,亏得这次我们带了不少银元去,大赚了一笔,才没有被买房亏死。”

    “房子贵吗?”

    “不止贵那么简单,一天一个价,天天向上走,贵倒也罢了,关键是我们这些南下人,硬生生被分出个三六九等来,亲王宗室去了成都就有良田美宅,不用掏一文钱,那些高官权贵也有官宅免费提供,一点不用担心,只有我们这些小官吏,必须自己掏钱买房,现在随便一处两亩的小宅都要两千贯钱,我们虽然有点积蓄,可若全部用来买宅,我们吃什么?更没有钱买丫鬟杂仆了,所以我这次回京就想把长安的宅子卖了,凑点钱回去。”

    “我劝侄女还是不要卖的好!”王珙笑着走了进来。

    春娘连忙起身行礼道:“参见姑父!”

    “不用这么客气了,坐下吧!”

    春娘又坐了下来,王珙的妻子连忙问道:“老爷,你劝春娘不要卖长安的房子,这是为什么?”

    “是啊!姑父为什么不让我卖房子?”春娘也好奇地问道。

    王珙微微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难道你们将来不想回长安吗?真以为大唐的分裂会延续几十年?”

    “可是我们听说不少宗室权贵的府第都被长安的朝廷没收了,南下的官员们人人惊惶,现在成都到处是流言,我们都很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不会也被没收。”

    “你们这种小人物就不用担心了,你就放心吧!除了南逃的宗室外,连杨国忠的宅子都没有被没收,你还担心什么?”

    春娘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们也有点犹豫,万一又要回长安,家也没有了,住在哪里去?姑父这样一说,我就不卖了。”

    说到这,春娘取出了一封信,递给王珙道:“姑父,这是我父亲写给您的信,我顺便带来。”

    王珙心领神会地笑了,他知道,崔圆一定会让春娘带信给他,他接过信便笑道:“你们先聊,我去书房看看信。”

    王珙夫人连忙道:“老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不用急,若你想先去,那就带永儿先去吧!我稍晚一点再来。”

    王珙快步返回了书房,坐下打开了崔圆给他的信,从拿到信他便知道信中有内容,崔圆写信从来不会超过一页,但这封信却颇厚,至少有三页,信中很可能另有玄机。

    果然,王珙拆开信,立刻发现了藏在信中的一张叠好的小纸,竟然是李隆基的手谕,王珙大吃一惊,慌忙把门窗都关严了,这才紧张地打开了李隆基的手谕。

    ‘爱卿跟随朕多年,朕素知爱卿忠义,古人云,坐庙堂之高者,方能见天下之大,爱卿已官居高位,所思所想当是大唐社稷之安危,今天长安的天空被安西魔障所迷,凄风戾雨,大唐神器被迫入蜀,朕哀叹祖宗社稷,恨己力单势薄,望爱卿能带王氏家族走出魔障,与朕携手,共还大唐朗朗青天,朕拭目以待。’

    王珙慢慢合上了信,脑海中一片空白,李隆基的手谕并没有给他带来狂喜,相反,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被李隆基盯上固然可以证明他的价值,但同样也给他带来了压力,王珙很清楚李隆基的为人,一旦他的要求得不到回应或者满足,他便会视为仇敌,让你一死方休,现在李隆基看上了他王珙,他该怎么回应,不理不睬吗?

    王珙的心中乱作一团,他刚刚劝春娘狡兔三窟,可转眼便轮到他自己了,难道他也要狡兔三窟吗?

    王珙将李隆基的手谕放在一边,暂时不去想他,他又打开了崔圆的信,信中的内容让他松了一口气,信中没有提到李隆基手谕一事,只是希望加强崔王两家合作,在南北两唐中皆能保持住最大的利益,在信的末尾,崔圆提到了一件事,兵部侍郎韦见素已经暗中投靠了李隆基,他最近可能会有大举动,让王珙不妨留意,这将是彻底扳倒韦家的机会。

    ‘扳倒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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