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珙微微笑道:“狡兔尚有三窟,难道你们将来不想回长安吗?真以为大唐的分裂会延续几十年?”
“可是我们听说不少宗室权贵的府第都被长安的朝廷没收了,南下的官员们人人惊惶,现在成都到处是流言,我们都很担心自己的房子会不会也被没收。”
“你们这种小人物就不用担心了,你就放心吧!除了南逃的宗室外,连杨国忠的宅子都没有被没收,你还担心什么?”
春娘拍了拍胸脯笑道:“那我就放心了,其实我们也有点犹豫,万一又要回长安,家也没有了,住在哪里去?姑父这样一说,我就不卖了。”
说到这,春娘取出了一封信,递给王珙道:“姑父,这是我父亲写给您的信,我顺便带来。”
王珙心领神会地笑了,他知道,崔圆一定会让春娘带信给他,他接过信便笑道:“你们先聊,我去书房看看信。”
王珙夫人连忙道:“老爷,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这个不用急,若你想先去,那就带永儿先去吧!我稍晚一点再来。”
王珙快步返回了书房,坐下打开了崔圆给他的信,从拿到信他便知道信中有内容,崔圆写信从来不会超过一页,但这封信却颇厚,至少有三页,信中很可能另有玄机。
果然,王珙拆开信,立刻发现了藏在信中的一张叠好的小纸,竟然是李隆基的手谕,王珙大吃一惊,慌忙把门窗都关严了,这才紧张地打开了李隆基的手谕。
‘爱卿跟随朕多年,朕素知爱卿忠义,古人云,坐庙堂之高者,方能见天下之大,爱卿已官居高位,所思所想当是大唐社稷之安危,今天长安的天空被安西魔障所迷,凄风戾雨,大唐神器被迫入蜀,朕哀叹祖宗社稷,恨己力单势薄,望爱卿能带王氏家族走出魔障,与朕携手,共还大唐朗朗青天,朕拭目以待。’
王珙慢慢合上了信,脑海中一片空白,李隆基的手谕并没有给他带来狂喜,相反,他有一种莫名的恐惧,被李隆基盯上固然可以证明他的价值,但同样也给他带来了压力,王珙很清楚李隆基的为人,一旦他的要求得不到回应或者满足,他便会视为仇敌,让你一死方休,现在李隆基看上了他王珙,他该怎么回应,不理不睬吗?
王珙的心中乱作一团,他刚刚劝春娘狡兔三窟,可转眼便轮到他自己了,难道他也要狡兔三窟吗?
王珙将李隆基的手谕放在一边,暂时不去想他,他又打开了崔圆的信,信中的内容让他松了一口气,信中没有提到李隆基手谕一事,只是希望加强崔王两家合作,在南北两唐中皆能保持住最大的利益,在信的末尾,崔圆提到了一件事,兵部侍郎韦见素已经暗中投靠了李隆基,他最近可能会有大举动,让王珙不妨留意,这将是彻底扳倒韦家的机会。
‘扳倒韦家!’
王珙的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其实王珙想扳倒的是裴家,尤其是裴旻,他更是想除之而后快,但裴旻他动不了,裴旻是李庆安的代言人,不过能除掉韦见素也不错,当年韦见素跟随杨国忠时,便是自己的对头,韦家又和裴家一直关系密切,扳倒韦见素,对最近曰益嚣张的裴家也是一个警告,王珙知道,这其实也就是崔圆的意思。
王珙不由又想到了最近李庆安对各大世家的拉拢,长安有名的名门大族,裴、卢、韦、萧、张、独孤、长孙等等数十户人家他都亲自登门,势头迅猛,昨天李亨还和他商量,如何阻止李庆安的野心。
狠狠敲打一下韦家,不就是对这些世家的一次警告吗?
这时,门外传来了丫鬟的声音,“老爷,夫人说该出发了,她已在马车上等候老爷。”
“我知道了!”
王珙被催得一阵心烦,便换了一件衣服,戴上纱帽,匆匆地出门了。
..........裴府此时已是热闹非常,大门前的街道上停满了客人的马车,仍不断有源源不断的马车前来,十几名裴家子弟骑着马,正忙碌地引导马车停驻,三百多名李庆安的亲兵也来帮忙,帮忙维持秩序。
这次裴宽过寿,共送出去一千二百份请柬,绝大部分都是长安的头面人物,再加上裴宽从前豪爽好交友,人缘极佳,因此王元宝等长安巨商也得到了请柬,备厚礼前来拜寿。
一般而言,裴家这种世家名门是不会和商贾往来,但裴家考虑到这可能是裴宽人生的最后一个寿辰了,因此无论贵贱,凡与裴宽有交情之人,一并请来,也算是最后给裴宽一个交代。
在裴府门前,裴遵庆、裴旻、裴谞、裴向、裴瑜等裴家的长辈晚辈都出来迎客了,倒不见李庆安的影子,裴家人也不多问。
一群群客人带着妻儿走上前来,唐朝男子的打扮大多大同小异,穿着加襕的袍衫,束有腰带,脚穿乌皮靴,头戴纱帽或璞头,个个脸色红润,精神抖擞,而女人的打扮却是千姿百态,身着宽幅长裙,这里面还有个缘故,李豫即位后要求节俭,严禁使用蜀锦,严禁穿六幅长裙,沈皇后以身作则,率先穿了四幅裙,长安六幅大裙纷纷绝迹,但李豫驾崩后,他的禁令失效,长安贵妇们又纷纷从箱底翻出宽裙,裙拖六幅湘江水的盛况再次出现。
只见红、黄、绿、紫,长裙色彩艳丽,裙口齐胸,两轮新月半露,雪白如脂,穿着短衫,肩披纱帛,大多梳高髻,如乌云蔽曰,脸上浓妆艳抹,步摇、玉簪、金环,走路一步三摇,各种首饰环佩叮当作响,格外地婀娜多姿。
这时,门下左侍郎张镐快步走上前,他原是太原尹,三个月才被调来长安,妻儿还在太原未过来,因此只有他一人前来祝寿,走上前,张镐拱手笑道:“裴阁老大寿,我特来祝寿!”
门下侍郎一般有两人,一左一右,左侍郎是张镐,而右侍郎便是裴遵庆了,虽然张镐也是李亨之人,但他为人正直,刚毅正大,在朝中颇有官誉,和裴遵庆的关系也极好。
裴遵庆见他到来,连忙笑着迎了上来,道:“我不管你来不来,你只要把寿礼送来便可以了。”
张镐指着裴遵庆对裴旻笑道:“裴相国,你看看这人,还是朝廷高官,竟然说出如此势利的话,我要弹劾他。”
三人一起大笑起来,裴遵庆拍了拍张镐的后背笑道:“来!我给你留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先让人偷偷给你上壶好酒,你可千万别说是我安排的!”
“有数!有数!”
张镐笑道:“你尽管去待客,我自去找酒喝。”
裴遵庆连忙招来一名裴氏子弟,给他吩咐了几句,让他带张镐进去,这时,又来了几名重要的客人,王珙带着他的妻子来了,裴遵庆便向张镐告一声罪,便裴旻一起笑着迎了上来。
“王相国现在才来,当罚酒三杯!”
.........裴府中人声嘈杂,假山旁、花丛中、凉亭内,随处可见一群群聚在一起聊天的客人,这时一名削瘦的中年男子从一座小院走过,很随意地和几名熟人打了招呼,他似乎没有谈话的兴致,到处都是拥挤的人群,让他有点心烦,他喜欢安静,一心想找个安静的地方独自静思。
一连走了几个院子,客人越来越少,这时他来到了一座似乎没有客人的小院门口,里面绿树成荫,花团锦簇,令人赏心悦目,他心情大好,刚要走进院子,却不知从何处转出两名士兵,拦住了他,“抱歉,这里面是禁地,普通客人不得入内。”
“我只是想看看里面的花木!”中年男子指了指小院笑道。
两个士兵摇了摇头,“先生在这里看就行了,不能进去!”
就在这时,院子里传来了说话声,士兵连忙对中年男子道:“我家大将军来了,先生请回避!”
中年男子无处可去,连忙闪身躲在一棵大树后,这时,李庆安将客人送了出来。
从上午开始,他就不断约见了许多重要客人,和他一起走出的男子是刑部左侍郎萧华,萧华也是名门出身,他是六朝贵族萧氏之后,萧氏在大唐已有三人拜相,萧华的父亲便开元名相萧嵩,他的弟弟萧衡因娶李隆基之女新昌公主为妻,以帝婿的身份官拜光禄寺卿。
不过在前段时间的南下潮中,萧衡在妻子的鼓动下,也南下了成都,去蜀京为官,为此,萧华心中颇为惶恐,今天李庆安专门约见他,就是要安抚他,不要受兄弟之事影响。
“萧侍郎不用担心,兄弟各奔南北绝不止萧家,就拿崔家来说,崔涣和崔圆不就各在南北为相吗?也不见有什么不妥,各位其主罢了。”
“多谢大将军的劝言,我总算一颗心落下来,要不然我寝食不安。”
李庆安也呵呵笑道:“那今天萧侍郎可要多喝几杯,不醉不归!”
“一定!一定!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
李庆安将萧华送出了小院,他感觉有些疲惫了,正要回屋休息片刻,一转身,正好看见了躲在大树后的中年男子,便笑道:“你怎么躲在那里?”
他的亲兵连忙上前解释道:“这位先生想进院欣赏花木,正好大将军出来,他便躲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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