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亨心中沉甸甸的,他已经意识到,其实陈玄礼的危机要远远比金吾卫误入长安一事严重得多。

    怎么办?李亨的眉头皱成一团,陈玄礼的兵权必须及早削除,不能再让他出任关中军主帅,必须找一个自己绝对信得过的人,那这个人谁最合适呢?

    这时,他的次子南阳王李系出现在门口,躬身道:“父亲,令狐先生来了。”

    南阳王李系比长子李豫小几岁,今天也二十七岁了,长得身材高大,英姿过人,而且他稳重成熟,做事让人放心,李亨眼睛一亮,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儿子来掌军呢?

    李系见父亲有些走神,便又禀报道:“父亲,令狐先生来了。”

    李亨这才反应过来,便暂时放下儿子之事,呵呵笑道:“快快请他进来!”

    李亨十分看重令狐飞,也更加信任他,很多事情他会瞒住了王珙,却不会向令狐飞隐瞒,令狐飞就是他的军师和首席幕僚。

    片刻,令狐飞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参见殿下!”

    尽管坊门在亥时便已经关闭了,但政事堂的规定中还是留了一点余地,除了千牛卫和金吾卫不受坊门限制外,还准许一部分人特别通行,比如政事堂的相国以及持有准行银牌之人,令狐飞持有李亨给他的特别通行银牌,一路畅通无阻,甚至还可以出城。

    李亨微微笑道:“这么晚还让先生来,实在是很抱歉,但怀远坊发生了大事,必须和先生商量对策。”

    停一下,他又问道:“先生可知道怀远坊发生之事?”

    “属下刚才在门口遇到了陈将军,听他说起了一点,据说是为前贵妃之事?”

    李亨叹了一口气,便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最后道:“我只是碍不过这个父子的关系,勉强替他做了,却不料惹出这么大的事端来,我也很头疼啊!”

    令狐飞是何等精明,他一下子便听出了李亨没有说出的幕后端倪,恐怕事情不是父子关系那么简单,而是李亨和李隆基暗中有勾结了,一定是这样,否则,以他们的权力之争,怎么可能还有父子之情。

    猜到这一点,令狐飞也不说破,便道:“属下想听一听殿下准备采取的对策。”

    “我还能有什么对策?”

    李亨无奈道:“明天我打算去一趟千牛卫,做个低姿态,就算是道歉吧!再发信给李庆安解释一下,保证不会有下次,让南霁云把人放了,这件事就算完结。”

    令狐飞沉思了片刻,道:“其实属下并不担心和千牛卫的矛盾,而是担心安禄山,一旦他知道殿下在背后谋算他,他必然会恼羞成怒,殿下应主要考虑该怎么安抚他。”

    李亨却摇了摇头,道:“此事他不和我商量便擅自动手,惹出了这么大的事端,还有上次他擅自刺杀李砚,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百年来大唐相国第一次被刺杀,连李庆安都不敢,他却胆大妄为地做了,最后人人都把帐算在我的头上,那件事我还没有找他算帐呢!不能让他做了什么事,我就去安抚他,不行!他得承担一定的后果。”

    李亨已经摆明了态度,这一次他不会安抚安禄山,他一定要让安禄山接受教训,要让他明白,长安绝不是他为所欲为的地方,但令狐飞还是有一点担心,安禄山和李亨的结盟还并不牢靠,如果这个时候他们之间便出现不愉快,很可能会分裂他们的盟约,为教训安禄山,便失去一个盟友,这未免有些得不偿失了。

    令狐飞又劝道:“殿下,安禄山固然有些任姓,但殿下应以大局为重,先安抚住安禄山,然后在慢慢劝他收敛。”

    有些事情李亨愿意听令狐飞的意见,但有些事情,李亨却有自己的主见,他和安禄山打了十几年交道,他非常清楚安禄山是什么样的人,他心中当然明白,他和安禄山所谓的结盟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他想利用安禄山对付李庆安,但安禄山想利用他做什么,他却不太清楚,正好可以利用这件事来试探一下安禄山的底细。

    李亨便缓缓道:“我准备拿这件事来考验安禄山,如果他真的是有心和我结盟,那这点委屈他就应该承受得住,反之,他若和我翻脸,那就说明他根本没有诚意。”

    说到这,李亨眼中露出一道杀机,“如果是那样,此人留着也是后患,不如借此机会除掉他。”

    令狐飞大惊,连忙劝道:“殿下,此事事关重大,殿下要考虑清楚。”

    或许是觉得自己太过早把心思外露了,李亨立刻收敛了眼中的杀机,淡淡道:“我知道,只要他知趣,给我一点缓和的余地,我也不会走这一步,算了,先不提此事,还有另一件事,我也想和先生商量,是关于陈玄礼......”

    就在李亨和令狐飞商量如何削减陈玄礼的兵权的同一时刻,安禄山的马车在百余名亲兵的护卫下,来到了李亨的雍王府前,安禄山躲在马车内,让心腹张通儒前去交涉。

    怀远坊发生的情报安禄山并不知晓,他派出的两百名精锐斥候一个都没有逃回来,几名探子也躲在坊中,无法出来报信,但安禄山也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他心急如焚,这件事只有来求李亨,请他出面把自己的人赎出来。

    此时,安禄山心中那种急切想得到杨贵妃的**已经稍稍淡了,他心中也有些后悔,这件事他没有考虑周全便动手,着实有些仓促了,但此时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有厚着脸皮来求李亨,请他看在盟约的份上,助自己的一臂之力。

    一行人还等在大门口,门房已经去通报了,他们等了足足有一刻钟,正当他们有点不耐烦时,大门开了,李亨的次子李系走了出来,拱手施礼道:“让张先生久等,真是抱歉了。”

    张通儒连忙问道:“殿下可能接见我们?我们确实有重要事情和他商议。”

    李系面露难色,歉然道:“实不瞒先生,我父亲今天下午感恙了,已经早早服药睡下,我叫醒了父亲,但他病体难支,无法接见,说明天上午再见先生,请先生见谅。”

    马车里的安禄山听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李亨不见他,还借故生病,他瞥了一眼不远处停着的另一辆马车,不由冷笑一声,生病?这个借口也未免太拙劣了,哼!这分明是不想帮自己。

    也罢,先回去,明天再说,这件事看他究竟是什么态度。

    想到这,他给车夫一个暗示,车夫一扬鞭,马车辚辚起步了,张通儒也明白了大帅之意,便拱手道:“既然殿下生病,那就不打扰了,明天再说吧!”

    他转身下了台阶,翻身上马,对左右道:“回去吧!”

    众人纷纷策马,跟在马车后面,渐渐远去了。

    台阶上,李系知道安禄山就在马车内,他也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不见此人,他不由摇了摇头,转身回府了,雍王府的大门吱嘎嘎地轰然关上。

    ..........长安县怀远坊的风波已经平息了,安禄山派来的两百精锐最后只有三十几人及时投降而活了下来,其余全部被杀,而闯入长安县的五百名金吾卫士兵也被千牛卫抓捕,关押在千牛卫衙门的地牢中。

    尽管怀远坊的风波已经平息,但南霁云和胡沛云却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俩皆一致认为这件事事关重大,不能轻率处置,两人商量了一下,便由胡沛云出城赶去位于咸阳的安西军大营。

    胡沛云从千牛卫控制的安化门出了长安城,带着几名从人在夜色中疾速奔驰,风呼呼在耳边吹响,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安西军驻扎的咸阳大营。

    李庆安一共带了六万安西军精锐进入关中,其中两万人转成了千牛卫,两万人随李庆安回安西了,那关中便还有两万人驻军,除去驻扎在关中各地的一万余人外,咸阳大营内尚有八千人,机动行事,由大将田珍统帅,另外李庆安担心他们智谋不足,被人算计,便将谋士严庄也留在了咸阳大营,参赞军务,并下了严令,凡事不得严庄同意,田珍不得轻举妄动。

    胡沛云赶到咸阳大营时已是二更时分了,他们刚靠近营门,岗楼上的哨兵便厉声喝道:“站住!”

    安西军军规森严,不明身份者近营门百步内将被格杀勿论,胡沛云停步不前,高声道:“是自己人,我有大将军金牌,从长安来!”

    一名士兵奔上前,接过胡沛云的金牌,转身回去了,片刻,营门缓缓打开了,一名当值军官出来拱手道:“胡总管,请进吧!”

    胡沛云翻身下马,和从人牵着马匹进了大营。

    “我有紧急之事要见严先生,他在吗?”

    “在!估计已经睡了,我这就派人去叫醒他,请胡总管随我来。”

    .......严庄的营帐位于中部,由内外两个营帐组成,帐内昏黑,他已在熟睡之中,这时,一名士兵在外帐低声唤道:“先生,严先生!”

    “什么事?”严庄被惊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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