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辅国声音高亢,显得格外地急迫,马车内,安禄山有些得意地笑了,他知道李亨会来追自己,他不会真的让自己离去,怎么对付李庆安的细节他们还没有商谈呢!李亨怎么可能放他走呢?他进京已经快三个月,是摊牌的时候了。
“不要停,继续走!”安禄山低声命令道。
马车继续缓缓前行,这时,李辅国追了上来,他奔至马车车窗前气喘吁吁道:“大帅,请慢行一步,老奴有话要说。”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车帘拉开一条缝,露出了安禄山那张南瓜似的大脸和一条被脸肉挤得几乎看不见的眼缝,他慢慢悠悠道:“是你有话说,还是监国殿下有话说?”
“是监国殿下有话说,老奴只是传话。”
“说吧!他有什么话?”
李辅国翻身下马,站在车窗前卑躬屈膝道:“大帅,我家监国殿下说,昨天是有人刻意挑拨你们之间的关系,请殿下千万不要中了有心人的歼计,毁了你们的盟友,请大帅先回去,有事好商量,好商量!”
“不要什么事情都往别人身上扯,有没有什么歼计我心中有数,替我转告殿下,我离开长安和昨晚之事无关,我是因为看不到他的诚意,所以我决定回范阳,李公公,请吧!”
“不!不!不!”
李辅国连连摆手,“安大帅千万不要负气,请听老奴一言,监国殿下绝对不会没有诚意,相反,殿下非常有诚意,才会命我来追赶大帅,如果不是病体未愈,殿下一定会亲自来追大帅,请大帅务必回去,一切都好商量。”
“是吗?那好吧!我就提一个小要求,试试他的诚意,如果他真有诚意,那么我自会回来。”
“请大帅明言!”
安禄山这才缓缓道:“我现在是东平郡王,在各地诸侯中,我只排第二,什么时候我能并列第一,那我就相信了殿下的诚意。”
安禄山终于开出了他的价码,他要从郡王上再上一级,至于能不能上,那就是李亨考虑的问题了,说完,安禄山一摆手,“出发!”
马车再次启动了,这一次李辅国没有再追赶,他望着马车渐渐出了明德门,心中却在回味安禄山的话,他不由苦笑了一声,从郡王到亲王,安禄山这一步跨越得好大。
........“什么!”
李亨霍地转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是说他的要求是做亲王?”
李辅国一脸无奈道:“是,安禄山是这个意思,他嫌自己只是郡王,要和李庆安平级,也要做亲王,殿下,这应该就是安禄山此次入京的真正目的了。”
“很好!很好!”
李亨怒极反笑,道:“这一次他要做亲王,那一下次呢!他是不是就要做皇帝了?”
这时李亨似乎想到了什么,他立刻走到书架前,翻了起来,很快他便找到了一本奏折的副本,是河北监察御史李洛半年前上的弹劾书,奏折中弹劾安禄山有不臣之心,他作伪在范阳挖掘出了燕王的石碑。
“果然如此啊!”李亨自言自语道。
安禄山有野心谁都知道,但他究竟会用何种方式来实现自己的野心,这就难以判断了,但现在他自己暴露想做亲王的企图,那么他的下一步图谋就很清晰了。
从目前来看,安禄山暂时还不敢造反,应该关内道的惨败使他公开造反的企图遭到了重创,那他就转变了策略,用割据的方式来逐步实现他的野心,燕王只是第一步,从半年前发现燕王石碑来看,安禄山的计划非常周密,而且是步步为营,发现燕王石碑,他就获得了天意,然后就是进京寻求朝廷册封他为燕王的途径,这就是他进京的目的,如果达不成目的,那他回去后肯定会自封燕王,然后再等待朝廷混乱的机会,出兵以武力逼迫朝廷就范。
那时,燕王的管辖范围就不只是范阳一地了。
李亨心里明白,他需要作出一个决定了,安禄山对他究竟是有利还是有弊,这两个多月安禄山进京以来,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和安禄山接触,一步步和他达成了盟约,他希望安禄山的军队能替他抑制住李庆安的东扩,但从现在安禄山的表现来看,李亨失望了,安禄山的两百精锐就这么死在千牛卫手中,而他对千牛卫却屁都不敢放一个,却反而是收拾行装回河北了。
这里面固然有安禄山想和自己讨价还价的原因,但也有他从心底惧怕安西军,害怕安西军找他算帐,李亨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安禄山,安禄山确实很害怕安西军,如此,他怎么还可能指望安禄山去替他压制李庆安呢?
想通了这一点,李亨便有了决定,他取出了一面金牌,交给李辅国道:“你速拿此金牌给陈玄礼,告诉他,无论是死是活,不准安禄山离开关中!”
.........安禄山的马车从驶离长安城后便加速了,其实安禄山也在赌,他在赌李亨会接受他的要求,说服政事堂册封他为燕王,毕竟他手上有数十万大军,只有他才是李庆安的唯一对手,李亨必然会倚重他,但安禄山也知道,他所下赌注的风险很大,一旦李亨不接受他的条件,那李亨很可能会对他下手了。
因此,安禄山也非常害怕,走了不到二十里,这时,他的谋士高尚和大将史思明率军和他汇合了,现在他手上有军队七百人,使他的心稍稍安定下来。
“大帅,我感觉不妙啊!”谋士高尚催马在他车窗边道。
“先生发现了什么?”
高尚忧心忡忡道:“如果李亨真有诚意,他应该亲自来挽留大帅才对,他派一个心腹宦官来,这是不是有迷惑大帅的意思?”
安禄山沉思了片刻,确实很有这个可能,他也很了解李亨,连自己的儿子都敢杀,他还有什么不敢,这时他心中开始紧张起来,急忙问道:“那我们是不是按原定策略走?”
他们很早便商量过退路了,如果他们和李亨谈判不成,李亨必然会动杀机,这时他们就从西走,从李庆安控制的关中西部走,去关内渡河,或者取道汉中。
高尚摇了摇头,“殿下,从昨晚千牛卫的举动来看,千牛卫必定也有了戒备,不能再从西面走,我们得另觅道路。”
“那先生有对策吗?”
“有!我们走水路。”
..........两个时辰后,安禄山的车队抵达了新丰县,就在他们正准备离开官道,前往另一条小路时,这时,数千名驻扎新丰的关中军士兵从旁边的树林中杀出,箭如密雨,安禄山的卫队措不及防,一下子被射得人仰马翻,死伤一片,顷刻间,数千士兵将安禄山的车队团团围住。
“安禄山何在?”一名军官厉声喝问道。
“我家大帅不在车上,已经离开多时了。”
..........从长安到陕州,除了走陆路潼关外,走漕渠水路也可以前往,漕渠是维护关中经济的主要命脉,李隆基登基后,便几次大规模疏通漕运,其中开元二十八年陕州太守李齐物开凿了开元新河,两年后接任陕郡太守的韦坚又继续加深开凿漕渠,将开元新河接通了灞水,使江淮船只可以直抵长安以东九里外的广运潭,这条运河便由开元新河改名为天宝渠,韦坚也由此升为刑部尚书,跻身政事堂为相。
上午,广运潭中舟楫如云,大量的船只趁河水尚未冻结之前,离开关中前往江淮,在一座河运检查署前,几名河运官员乘坐一条小船,正忙碌地在船只中穿行,收钱放船,他们眼睛毒辣,任何一条船都休想免费逃过,这时一艘体型颇大的花船驶了上来。
“停船!”
河运官员一声高喝,他们的小船靠近了花船,“做什么的?”
大量货船出现一条花船,确实很引人瞩目,花船上有十几名年轻家仆,一名中年管家男子拱手笑道:“官爷,这是出嫁的花船,赶时辰去陕州。”
“赶时辰走陆路才快,走水路什么时候才能到?”
两名官员好奇探头看了看,从船帘缝隙中可以隐隐看见一名极为肥胖的女人,穿着大红裙,头上戴满了珠翠,打扮十分妖艳,她侧身坐着,看不清模样,不过她那身肥肉便令检查官没有兴趣了,便笑道:“新妇座船,除了正常收钱外,应该还有喜钱才对!”
“有!有!有!”
中年男子取过两贯钱,恭敬地递上道:“这是一点心意,请收下!”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05636
105637
105638
105639
105640
105641
105642
105643
105644
105645
105646
105647
105648
105649
105650
105651
105652
105653
105654
105655
105656
105657
105658
105659
105660
105661
105662
105663
105664
105665
105666
105667
105668
105669
105670
105671
105672
105673
105674
105675
105676
105677
105678
105679
105680
105681
105682
105683
105684
105685
105686
105687
105688
105689
105690
105691
105692
105693
105694
105695
105696
105697
105698
105699
105700
105701
105702
105703
105704
105705
105706
105707
105708
105709
105710
105711
105712
105713
105714
105715
105716
105717
105718
105719
105720
105721
105722
105723
105724
105725
105726
105727
105728
105729
105730
105731
105732
105733
105734
105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