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王爷睡了吗?”鱼朝恩一边走一边问道。

    “没有,王爷还在书房,杨相国也在。”

    “杨国忠?”

    鱼朝恩停住了脚步,这么晚杨国忠还在荣王府做什么?鱼朝恩心中有了一种不祥之感,李琬这么急着叫自己来,一定是有大事发生了。

    他沉吟了片刻,还是跟着家人向李琬的内书房走去。

    韦青平已经离去了,但杨国忠却没有走,他被李琬留了下来,李琬命人连夜进宫给鱼朝恩送信去了,根据平时的经验,鱼朝恩应该很快就会到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急促脚步声,李琬低声对杨国忠笑道:“他来了!”

    杨国忠暗暗冷笑一声,他这个鱼朝恩也打过交道,知道此人极贪图贿赂,估计他认为荣王又要重礼给他吧!

    想到重礼,杨国忠的目光不由又瞥向墙角的几口大箱子,那些几箱金珠宝贝中,也有他的一半,他一阵心疼,自己什么时候给人送过这么重的礼,一个太监罢了,居然也要花这么大的本钱吗?

    “老爷,鱼令公到了。”

    鱼令公是南唐百官对鱼朝恩的尊称,叫鱼公公不好听,叫鱼翁又有歧义,便有极为机灵者想到了鱼令公这个称呼,就这样,还不到四十岁的鱼朝恩便有了他的尊称:鱼令公。

    李琬亲自起身开了门,只见鱼朝恩脸色阴晴不定地站在门外,他连忙上前亲热地拉住鱼朝恩笑道:“令公果然是信人,我还担心下雨来不了呢!”

    杨国忠也迎上前笑道:“我还和荣王殿下打赌,我说鱼令公一定来,他说很可能来不了,这次我赢了,殿下,可别赖帐啊!”

    “认赌服输,我绝不会赖。”

    李琬哈哈大笑,两人一唱一和,便将鱼朝恩拉进了房中,李琬请他坐下,又给倒了一杯茶,关切地问道:“大家怎么样了?”

    ‘大家’是唐朝高官私下对皇帝的称呼,李琬这时刻意没有用父皇,而是刻意用大家,这让心思敏感的鱼朝恩心中一怔,他摇了摇头,缓缓道:“很不好,今天又怀疑有人要谋害他,已经杖毙了八人,我估计他今晚肯定睡不好,明早醒来烦躁,又要杀人了,唉!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伴君如伴虎啊!”

    “是啊!刚才我和杨相国谈起他,都感到很忧虑,一直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他会把我们全部杀死,所以我们来找令公来商量一下对策。”

    ‘商量对策?’

    鱼朝恩心中顿时警惕起来,这有什么对策可商量,他们半夜叫自己来,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杨国忠心急,他忍不住进入了今天的主题,“我想问鱼令公,陛下的让位诏书真的送走了?我是指北边那个人。”

    鱼朝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为了对付李亨,难怪呢!一定是宫中有消息走露了,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他低头沉默不语,李琬和杨国忠对望一眼,李琬又道:“令公不妨给我们说实话。”

    “你们的担心没错!”

    鱼朝恩抬起头,叹了口气道:“圣上今天下午正式下诏了,重立李亨为东宫太子,估计明天大家就能看到诏书了。”

    “什么!”

    李琬霍地站起,惊怒道:“他明明答应过,立我为太子,怎么能又变卦?”

    鱼朝恩苦笑了一声道:“殿下,我说一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圣上答应过的人多着呢!十六郎、十八郎他都答应过,那不过是他临时笼络人心的一种手段,但这次李亨不同,他已经正式下诏了,这一次是真的立太子了,几年前废了李亨,几年后又立他为太子,圣上告诉我说,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

    “不!不是老天爷的安排,老天爷是安排我来登基。”

    难以抑制的激愤让李琬刚才的镇静无影无踪了,他一把拉住鱼朝恩的手腕道:“令公,你这一次一定要帮我。”

    说着,他便硬拖着鱼朝恩向墙边的大箱子走去,鱼朝恩手腕被捏得生疼,他一边挣扎一边道:“殿下请放心,我一定会帮....”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他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四个大箱子的盖子全部打开,璀璨夺目的光辉照耀得他眼睛都睁不开来,只见两个大箱子里装满了珠宝翠玉和钻石玛瑙,而另两个大箱子里都是沉甸甸的金块,一块黄金足足有两三斤,每一箱至少有数百块之多。

    “这、这是.....”

    鱼朝恩惊得张口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李琬沉声道:“这里价值一百万贯,是我给令公的酬劳。”

    “给我的!”

    鱼朝恩的眼中迸射出了极其贪婪的异光,他慢慢走上前,双手深深地插进珠宝钻石中,捧起了满满一把光芒四射的宝石珠翠,这些珠翠从他手指的缝隙中流下,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仿佛比仙乐还要动听。

    “都是我的吗?”

    鱼朝恩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一百万贯啊!他这一辈子到现在才攒下二十万贯不到,这一夜间,他就要得到一百万贯吗?

    李琬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他知道这一百万贯足以让鱼朝恩把他亲娘也卖了。

    果然,鱼朝恩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头道:“你们说吧!让我做什么?”

    .......鱼朝恩的马车陡然变重了,马车载着鱼朝恩和他刚发的大财并没有回南明宫,而是不疾不慢地向尚月坊而去,鱼朝恩的私宅就在尚月坊内,这是鱼朝恩的一贯风格,先收钱后办事,若办不成事则退回一半,而今天这价值一百万贯的珠宝黄金,鱼朝恩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退回,这些珠宝黄金,他收下了。

    此时,夜间的丝丝凉意终于让头脑极度狂热的鱼朝恩终于有些清醒了,这时他才慢慢地醒悟过来,李琬为什么会想到让自己去杀死李隆基,而且不惜出价值一百万贯珠宝的代价,他其实完全可以不必这样做,他已掌握了大半军权,他只要调兵逼宫,李隆基一样会被迫将皇位传给他,他明明可以这样做,为什么要自己去下手?

    鱼朝恩慢慢靠在软垫上,他心中涌起了一种后怕,他已经隐隐猜到了李琬的用意,难道是他不想背弑父之名,而借自己的刀杀人。

    那么,杀完人后呢?他会怎么对待自己,自己可能会有拥立之功吗?

    “停车!”

    鱼朝恩一声低喊,马车停了下来,他下了马车,背着手顺着大街慢慢地踱步,夜深人静,大街上没有一个人,纷纷扬扬的雨丝从天空飘下,将整个成都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鱼朝恩仰起头,任密密的雨丝打在他的脸上,将他心中最后一丝贪婪的欲火也浇灭了,此时他已经完全清醒,以非常手段杀人者,他也必然会被非常手段所杀,这时,鱼朝恩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在后车厢里放着四大箱足以让人发疯的财富,可是在鱼朝恩眼中,那不是财富,那是收买他姓命催命符。

    这一刻,鱼朝恩眯成一条线的眼中闪烁着一丝阴毒,无毒不丈夫,既然李琬不仁,就休怪他鱼朝恩不义。

    .......在成都南城门附近有一个士子聚集的地方,叫做贡院坊,这里是南唐的太学,也是南唐国子监所在地,云集了来自巴蜀、荆襄、吴地的上万名年轻士子。

    鱼朝恩的马车在返回了自己的府邸后,还是没有回宫,而是又来到了贡院坊,马车在贡院坊内一座不大的府宅前停了下来,鱼朝恩的随从上前敲了敲门,片刻,门开了一条缝,里面有人惊讶地问道:“这么晚了,你们找谁?”

    “请转告公子仅,就说内侍监令鱼令公求见。”

    “啊!你们稍等,我这就去禀报。”

    又过了片刻,门开了,只见门内走出一名穿白衣的少年公子,年约二十三四岁,他匆匆上前对鱼朝恩躬身施礼道:“不知令公到来,小子失礼,请令公恕罪!”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56098 56099 56100 56101 56102 56103 56104 56105 56106 56107 56108 56109 56110 56111 56112 56113 56114 56115 56116 56117 56118 56119 56120 56121 56122 56123 56124 56125 56126 56127 56128 56129 56130 56131 56132 56133 56134 56135 56136 56137 56138 56139 56140 56141 56142 56143 56144 56145 56146 56147 56148 56149 56150 56151 56152 56153 56154 56155 56156 56157 56158 56159 56160 56161 56162 56163 56164 56165 56166 56167 56168 56169 56170 56171 56172 56173 56174 56175 56176 56177 56178 56179 56180 56181 56182 56183 56184 56185 56186 56187 56188 56189 56190 56191 56192 56193 56194 56195 56196 5619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