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越呵呵笑道:“也不是,我祖籍冀州信都县,调露二年,祖父带我们一家迁往碎叶行医,但朝廷放弃碎叶,碎叶的汉人纷纷东归,我是开元十二年从碎叶回到幽州,将整个妙手回春堂都迁回来了。”

    “哦!那为何不祖籍信都,而来幽州呢?”

    “这个.....当时是考虑幽州人口多,生意能做起来,而且家母祖籍便是幽州人,幽州也算是我的第二祖籍地。”

    “原来如此,张掌柜仁心慈肠,在幽州行医是我们幽州之福,我一向对张掌柜很是敬佩。”

    说虽这样说,但高尚心中的警惕却不失一分,目光在四处观察,寻找可疑之处,两人穿过一道门,便来到了后院,远远便听见了鸽子的‘咕咕’叫声。

    走近鸽笼,高尚眼睛一亮,他一眼便看出这些都是可以飞越千里的极品飞奴,只只羽毛光亮,体态雄壮,妙手回春堂用这么好信鸽做什么?

    他背着手围着鸽笼转了一圈,忽然问道:“张掌柜,怎么只有十四三只鸽子,不是应该有十四只吗?”

    张越心中一跳,他果然是有备而来,看来高尚已经找到了突破口,从信鸽上下手了,他连忙道:“使君有所不知,我店里急需人参,昨天便发了快信去辽城州了,所以正好少一只。”

    高尚呵呵一笑,“原来如此,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又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之处,尽管心中有些怀疑,但没有证据,他也不好说什么,便笑道:“那好吧!等士兵们搜完,若没什么事,我们就告辞了。”

    他背着手走回大堂,这时所有的病人都被赶出药铺了,大堂里站满了药铺的执事和伙计,这时,一名负责搜查的中郎将上前低声禀报道:“已经搜完了,没有任何异常之处。”

    他声音很小,但竖着耳朵的张越还是听见了,他心中一颗大石落地,他本来担心用火烧的话,房间里会有烟火味,很容易被闻出来,现在看来赵家驹做得很漂亮,不知他是怎么毁掉了文书?

    士兵们陆陆续续回来了,将药铺里的最后几人也带到了大堂上,赵家驹和执事都在其中,张越目视赵家驹,意思是问他是怎么毁掉了文书,赵家驹明白张越的意思,他用手摸了一下肚子,张越恍然大悟,原来是被他们吞进肚子里了,那么多文书,真是难为他们了。

    “大家站好了,下面是最后一步,然后结束。”

    伙计们站成了一排,一名拿着官府的名册在一个个叫名字,“鲁平!”

    “在!”

    “韩四郎!”

    “在!”

    “张越!”

    “在!”

    “赵汝真!”

    “在!”

    赵汝真就是赵家驹,家驹是他的小名,而赵汝真是他的大名,旁边的高尚就格外留心姓赵的人,药铺中姓赵的一共有两个人,一个是六十多岁的老名医赵恒,这个显然没有什么关系,高尚的目光便落到了赵家驹身上,见他年纪不过二十岁,皮肤白嫩,而且他的手非常光洁,不像别的伙计那样,双手粗糙泛黄,那是长年和药材打交道的结果,而这个赵汝真细皮嫩肉,尽管他自称伙计,但他却一点也不像伙计,倒像个纨绔子弟。

    高尚的心中开始怀疑起来,他便对一名士兵附耳低语几句,士兵飞快地跑出了,片刻,他像牵一条狗似的,将道士除尘子牵了进来。

    赵家驹猛地看见了除尘子,他顿时大吃一惊,不由自主地将后退一步,躲在一名身材魁梧的伙计身后。

    他却不知道,二十步外,高尚正斜眼盯着他,他的任何一个细微表情变化,任何一个细小的动作,都逃不过高尚的目光。

    此时高尚见赵家驹眼中慌乱,又刻意躲闪,他心中立刻明白了几分,便给身边士兵使了个眼色,两名士兵冲上去。一左一右抓住赵家驹的胳膊,将他硬拖了出来。

    “赵家驹!”

    除尘子一眼认出了他,他大喊起来,“就是他,赵家驹!”

    这一刻变化如风云突变,大堂里所有人都惊呆了,他们中有的是汉唐会会员,而有的人只是普通的伙计,高尚却得意大笑起来,下令道:“全部抓起来!”

    士兵们冲上前去抓捕药铺中人,大堂里顿时一片大乱,张越仿佛坠入了深渊,他知道自己已经难以幸免了,但所幸的是河北道的名册已经被毁掉,而这些支堂都是支堂主和他单线联系,现在除了他,再没有人知道各支堂的秘密了。

    他见几名士兵向他扑来,便大喊一声,“且慢!”

    士兵站住了,高尚望着他,冷冷一笑道:“想不到张掌柜竟然是李庆安的密探,想不到啊!”

    张越也冷冷道:“你想不到的事情多着呢!”

    他转身对伙计们高声道:“我张越祖孙四代的百年心愿,现在眼看要实现了,大丈夫当做季布,平生无二诺,当为侯嬴,重一言而死,张越不负先祖,死得快哉!”

    高尚大惊,厉声喝道:“快抓住他!”

    张越仰天大笑,渐渐地,他的声音消失了,鲜血从他七窍中流出,他重重地仰面倒在地上....

    赵家驹目眦皆裂,他悲喊一声:“堂主,是我害了你!”

    他猛地挣脱士兵的手,一头向大柱撞去,顿时脑浆迸裂,惨死当场。

    大堂里寂静无声,士兵将药铺伙计都带走了,高尚慢慢走到张越面前,默默凝视着他,半晌,他向张越尸体躬身施一礼,长叹了一声,“壮哉!”

    他快步走出大堂,他心中无限感慨,便吩咐亲兵道:“将堂中二人厚葬了,不得怠慢!”

    他又一指满脸谄笑的道士除尘子道:“将此人砍了,人头祭他二人!”

    高尚转身便向马车走去。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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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七十八章 何以为报

    齐州祝阿县,一支满载着各种货物的商队缓缓进了县城,这里已经离黄河不远,虽然已是深秋十月,但黄河还没有上冻,在县城内,这样的商队还有很多,大多数都是想和河北道的移民做生意,大量的河北道民众南迁给商人们带来了无限商机,他们要采办粮食,采办曰常家用物品,事实上,很多先知先觉的商人们早已经来了,而现在赶来的商人都已是略略晚了一步,此外,也有不少商人打算渡河北上,继续去河北道寻找商机。

    小小的祝阿县内商人云集,随处可见一队队满载货物的商队,客栈住满了,商人们便寻找民房出租,一些敏锐的当地商人事先便租赁了大量路边民宅,然后加价租给外地赶来的商队,大赚了一笔。

    这支刚刚进城的商队并不着急,他们在城中有接应者,所有食宿都已安排妥当,他们可以从容进城,商队的规模很大,约由一百多辆马车组成,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货物上皆用油纸和粗麻覆盖,谁也不知道上面装着什么,近百名随车的伙计骑马护卫在车辆两旁,他们个个身材魁梧,动作敏捷,目光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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