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刚刚进城的商队并不着急,他们在城中有接应者,所有食宿都已安排妥当,他们可以从容进城,商队的规模很大,约由一百多辆马车组成,满载着沉甸甸的货物,货物上皆用油纸和粗麻覆盖,谁也不知道上面装着什么,近百名随车的伙计骑马护卫在车辆两旁,他们个个身材魁梧,动作敏捷,目光警惕地注意着四周的情况。
不用说,这支商队就是安禄山派往河南道东部各州采办硫磺的队伍了,但这只是三支队伍中的一支,河南道以东也就是今天的山东半岛,这里有几座小型的硫磺矿藏,虽然产量不大,但足以供安禄山制造火药。
这支商队在沂州采办了四千余斤硫磺,正在赶回幽州的途中,他们需要渡过黄河北上,祝阿县便是他们三支队伍的汇合中转之地,商队刚进城门,便立刻有十几名接应人员迎了上来,一名男子施礼道:“另外一支队伍也已归来,渡船正在安排之中,不过这两天黄河风浪太大,难以渡河,我们会全力安排,只要渡河条件允许,我们即刻渡河北上,大家请随我们先去休息。”
商人领队听说一时无法渡河,他心中有些担忧,但也无可奈何,只得拱手道:“那就辛苦各位了,请带路吧!”
十几名接应人员带着商队,向数百步外的一座大宅而去........
当商队进城后不久,四名骑马的小商人也出现在城门处,他们跟随着前面的队伍,不急不缓,这几个人是内卫情报堂河南道分堂的成员,河南道分堂接到了内卫情报总堂的命令,命他们在河南道各州监视购买硫磺的人员,这几名情报人员在沂州便盯住了这支商队,一路跟随他们来到了祝阿县。
这时,他们见对方似乎有接应的人员,而且这里已离黄河不远,对方随时可能渡河,几名情报人员商量了片刻,便分道而行,两人继续监视住商队,另外两人则火速向正在附近的分堂主禀报情况。
........
齐州属于李光弼的势力范围,李光弼率五万大军出兵河南道,在连续击溃了季广琛和许叔翼两支军队后,他的军队人数迅速上升到了十二万人,李庆安又随即向他增兵八万,使他的军队达到了二十万之众。
李光弼随即将军队将分为三个战区,李晟率军五万军驻防齐州一线,大将荔非元礼率军七万驻防徐州一线,他本人则率八万人驻扎在郑州一线,这样三支军队互为犄角,互相呼应,
李晟的军队驻防在郓、济、齐、青、淄等五州,紧扼黄河,而帅帐则位于齐州历城县。
这天下午,两名骑士从远处飞驰而至,离营门不到百步时,哨塔上的士兵立刻高声喝道:“站住!”
两名骑士停下了马,他们举手高喊道:“我们有急事求见李将军!”
从营中出来一名当值军官,迎上前道:“我是营门当值校尉,你们是何人,有何事找我们李将军?”
其中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取出一枚银牌,递上去道:“我们是河南道情报堂,在下是分堂堂主牛晋,有紧急事项求助李将军!”
河南道分堂堂主至少是中郎将,而且他们是内卫,地位更高,当值校尉不敢怠慢,连忙道:“请稍候,我即刻去禀报!”
他飞奔回去禀报,片刻,他出来道:“牛堂主,我家将军有请!”
牛晋翻身下马,跟着校尉向大营内走去。
大营内的主帅正是李晟,按照李光弼的部署,他负责防御青州、齐州一线,其实李晟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北唐军不应被动地在黄河以南防御,应该在条件成熟时进入河北,将安禄山困死在幽州内,这样才能在对付安禄山的战役中占据主动,不过李晟并没有向李庆安上书,他知道李庆安不会想不到,李庆安应该另有深思熟虑,自己只是从军事上进行考虑,而李庆安更多会从政治上考虑,这就不是自己所能过问了。
作为一个军人,他须坚决服从主帅的命令,但作为个人,他也希望大唐有一个戎马出身的君主,这样的君主才会对军人心怀仁慈,才会更加理解军人的荣耀,才会在外辱面前绝不让步,坚决还击,这是深宫中长大的帝王所不能比拟。
这两天,李晟也接到了李光弼的命令,命他的军队要全力配合内卫情报堂,凡情报堂的紧急求助,他必须全力提供援助。
李光弼的命令是前天刚刚发出,今天便有内卫情报堂的堂主亲自来求助了。
片刻,当值校尉带着牛晋匆匆走进了大帐,牛晋躬身行礼道:“河南道情报分堂堂主牛晋参见李将军。”
李晟知道河南道情报分堂是设在陈留县,而牛晋亲自从陈留跑来齐州,说明他要自己帮忙之事非同小可,他便连忙道:“牛堂主不必多礼,若形势紧急就请直说!”
“多谢李将军的爽快!”
牛晋便道:“事情是这样,我们奉长安总堂的命令,全力调查安禄山在河南道购买硫磺一事,经过几天的追查,我们查出安禄山派出的三支商队在青州、兖州和沂州三地共采购了上万斤硫磺,其中兖州和沂州的两支商队已经在祝阿县汇合,准备渡河北上,他们的接应人很多,在五百人以上,是安禄山的军队乔装,请李将军出兵协助我们拦截这两批人和货物。”
李晟眉头一皱道:“可是这两天黄河上风浪很大,渡河不易啊!”
“正是,所以他们在祝阿县等候,还没有渡河,这是我们的机会。”
“那青州的商队呢?难道不需要我帮忙吗?”李晟又问道。
“回禀李将军,青州的商队在渡济水时已经被我们的人凿船,三千多斤硫磺全部沉入了河底。”
“那他们第二次又派人来买硫磺呢?你们怎么应对?”李晟考虑得很周全,要帮他就要帮到底,他的意思是要彻底摧毁硫磺矿,断了安禄山的货源。
“这个.....我们准备弄一批假硫磺,如果安禄山第二次派人来买,我们就把假硫磺卖给他,让他用假硫磺做天雷去,只是这批硫磺我们准备不及,还请将军大力支援!”
李晟哈哈大笑,“好!我这就出兵助你。”
李晟当下点齐了五千骑兵,他亲自领队,浩浩荡荡向祝阿县杀去。
.......
此时祝阿县并不仅仅是两支商队,还有安禄山在火药工场爆炸后追加而来的五百斥候军,现在这些外购的硫磺就是他的全部希望所在,另外他还派来了自己的一名幕僚来全权指挥这次行动.幕僚叫罗清正,年约四十余岁,是去年投靠安禄山的一名文人,此人考虑问题很周全,弥补了五百斥候虽勇却无谋的短项。
此时,七千多斤硫磺和所有人员都已经离开了祝阿县,他们刚刚接到青州的消息,另一支商队已经出事,三千多斤硫磺全部翻沉河底,尽管消息中称只是一次意外,但罗清正还是敏感地意识到,这不会是什么意外事故,济水并不很宽,而且水面平静,哪有船行半途翻沉的,这必然是被人动了手脚,他同时也意识到,应该是他们的行踪被北唐军发现了。
夜色中,数百名骑兵护卫着一百余辆马车沿着黄河边的官道疾行,他们要连夜过河,但几个船主却因夜间河上风浪太大,死活不肯渡河,给多少钱都不答应,最快也要明天上午,而另一个船东却动心了,答应渡他们过河,只不过他的船不在这里,而在五十里外的一座码头上,一共有三艘大船,开价三千贯渡他们人货过河,上船前便需全额付钱,尽管这是百倍天价,但罗清正还是一口答应了,只要把硫磺运回幽州,花多少钱他都愿意,等过了河再回头找这个船东算帐。
一个时辰后,车队抵达了齐北渡口,这里是一个中等规模的渡口,位置很偏僻,平时渡河的人不多,停着十几艘大船,夜黑风高,黑沉沉的河面上波涛汹涌,一阵一阵水浪拍打着岸边,‘哗哗!’作响,大船在河里上下起伏,大船上没有一个人,已经两天不能渡河了,码头上只有两个看守船只的年轻人。
罗清正眉头一皱,不满地对船东道:“你再三向我保证可以渡河,现在船只我看到了,但船员呢?你的船员在哪里?”
船东连忙道:“稍等,我这就去找。”
他跑上前问两个船员道:“其他人在哪里去了?”
两个船员对望一眼道:“其他人都各自回家了,反正也不能过河,大家在这里也没事。”
船东又回来对罗清正点头哈腰笑道:“这位老爷,船员们都回家了,不过他们都住在附近,我马上把他们叫来,最多半个时辰,老爷等着啊!”
“哼!”罗清正重重哼了一声,斥道:“速去速回!”
“我马上就回来!”船东撒腿便向黑暗中跑去,片刻不见了踪影。
等了约一刻钟,众人都耐不住了,横七竖八坐了一地,罗清正也坐在一块大石上,不时抬头向南望去,目光中充满了焦虑,又过了一刻钟,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但船东影子都看不见。
这时,一旁的校尉终于忍不住了,走上前来低声道:“先生,我担心这里面有诈啊!”
“你怎么知道有诈?”
“我也是在黄河边长大。根据现在的水浪看,夜里渡黄河非常危险,河中暗流激荡,夜间目力难以发现,十之**要翻船,否则别人的船怎么不肯出航呢?要知道先生开出的价码是平时渡河的百倍,这些人还是不干,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把我们引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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