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在黄河边长大。根据现在的水浪看,夜里渡黄河非常危险,河中暗流激荡,夜间目力难以发现,十之**要翻船,否则别人的船怎么不肯出航呢?要知道先生开出的价码是平时渡河的百倍,这些人还是不干,我怀疑这个人有问题,把我们引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
罗清正沉思了片刻,道:“或许正如你所说的,夜晚渡河太危险,所以船员们都不肯来,其实我也知道,今晚未必能渡河,但至少要远离祝阿县,不被他们找到,在这个偏僻的码头等到明天天亮,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他话音刚落,忽然只听一声弓弦响,一支冷箭‘嗖!’地射至,校尉没有提防,他躲闪不及,一箭正中他的咽喉,他闷叫一声翻身倒地,这一箭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罗清正第一个反应过来,他一骨碌滚到地上,躲在大石后,吓得浑身发抖。
黑暗中箭如雨至,杂乱的奔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码头上的燕军斥候一阵大乱,大家东躲藏省,寻找能躲避箭矢的场所,他们的弓箭武器都在马匹的袋子里,一时取不出来,无法形成还击,非常被动。
骑乘和运货的马匹纷纷中箭,嘶叫着倒在地上,十几辆马车倾翻了,一袋袋硫磺散落在地上,这时箭雨越来越密,从东、西、南三个方向射来,让人无处躲藏,惨叫声不断,一片片的人被射倒。
五千北唐军完全包围了码头,他们在六十步外放箭,围成一个半圆,铺天盖地的箭矢射向码头,当每个士兵的箭壶都射光时,密集的箭雨终于停了下来,码头上了无声息,再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一支支火把开始亮了起来,很快形成了一片火把的海洋,数千支火把慢慢向码头靠拢,将码头照如白昼,只见码头上俨如箭场,十几万支箭倾泻在这片几亩大的空地上,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尸体,血流成河,许多人就算趴在地上,也难逃一死,数百人全部被射死,无一活口,就算谋士罗清正也身中十几箭,蜷缩在大石后死去。
士兵们迅速清理战场,将箭矢拔走,尸体抛进黄河中,这时,火光闪开一条路,大将李晟骑马缓缓而来,后面跟着情报堂堂主牛晋。
他心中佩服不已,对方五六百人,都是安禄山的精锐斥候,竟然全部被箭射死,连对方的面都不用见到。
李晟催马上前,望着装满了一百多辆马车的硫磺,对牛晋笑道:“这些东西要不要我帮你一起处理了?”
牛晋连忙谢道:“多谢将军援手,这些硫磺我一把火便烧了。”
“那好,撤!”
李晟一声令下,数千名军士片刻便撤得干干净净,码头上只有留下了情报堂的四十余人,士兵们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取回战马,纷纷翻身上马,向历城方向而去,行出数里,李晟忍不住回头观望,只见码头上已是火光冲天,冒起滚滚白烟。
他猛地一抽战马,战马如箭一般向黑暗中疾奔而去。
.........
两天后,河南道情报堂的密报传到了长安,李庆安在第一时刻得到了情报,尽管在火药阻截战中,李庆安取得了决定姓的胜利,沉重地打击了安禄山的天雷火药之梦,但李庆安却并不高兴,张越之死同样也给了他一个沉重的打击。
李庆安是在七天后才得到幽州城妙手回春堂出事的消息,此时他的五百精锐斥候已经撤到了太原,正在返回长安的途中,而妙手回春堂却被捣毁了,除了张越和赵家驹自尽外,四十三名伙计被抓,这其中有二十七人是情报堂的成员,同时,包括和妙手回春堂有直接关系的十五名军中汉唐会会员也被抓捕,包括了第一个发现安禄山使用火药的校尉陈志明。
李庆安的马车在长安城内辚辚而行,数百名亲兵执戟护卫在两边,在马车旁,内卫左将军胡沛云隔着车窗正向李庆安汇报河北最新的情报,“河北刚刚传来了消息,安禄山已经下令严禁幽州和附近几个州县的民间养鸽子,只要一经发现,全家处斩,同时严禁其他州县民众进入幽州,从幽州出去的人也要严格搜身,现在我们已经很难得到幽州的消息了。”
李庆安缓缓道:“鸽子不能养,可以用鹰,尽量隐蔽一点,总之情报不能断绝,可任命翼州支堂堂主齐雨花为河北道情报分堂堂主,命她重建河北情报堂,要吸取这次妙手回春堂的教训,不能再有半点闪失,另外,要加强对长安的监视,我怀疑安禄山会报复长安,他在长安一定也有情报机构,最好能利用他们报复长安的机会,将安禄山安插在长安的耳目一举捣毁,去吧!”
“属下遵命!”
胡沛云行一礼,便匆匆地离去了。
马车继续前行,半晌,李庆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张越家族四代忠心,最后临死前以季布、侯赢明志,如此忠耿的部属,他何以为报?
在马车里除了李庆安外,还坐着他的次妃姜舞衣,舞衣不知道丈夫为什么带着自己同行,她心中疑惑,可见丈夫脸色凝重,她也不敢多问。
很快,马车进入了崇仁坊,在一栋不大的宅子前停了下来,另一名隐龙会成员,同时也是朝廷的礼部郎中王喜安上前去叫门。
这栋宅子就是张越在长安买的一栋房产,张越是隐龙会的核心成员之一,三代单传,张越的独子在十年前不幸病逝了,膝下便无子无女,两年前他的一名小妾为他生了一个女儿,不久这名小妾也染病去逝了,张越便将自己的女儿送到长安,交给自己的乳娘裘氏代为抚养。
乳娘裘氏一家便带着张越两岁的女儿生活在这座宅子中。
门开了,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走了出来,他便是张越乳娘的儿子,名叫裘远儿,是一名皮毛商人,往来于安西和长安之间。
他一开门,见外面竟有如此多的军队,将他吓了一大跳,紧张地问道:“你们....找谁?”
王喜安和张越关系极好,他认识乳娘一家人,便笑道:“裘远儿,你不认识我了吗?”
裘远儿愣了一下,“你是.....啊!你是王郎中。”
“还好,你还记得我。”
李庆安下了马车,王喜安便连忙给他介绍道:“殿下,这就是张越乳娘的儿子裘远儿。”
“殿下?”
裘远儿在安西见过几次李庆安,他忽然认出来了,吓得他连忙跪下道:“草民裘远儿叩见赵王殿下。”
“你起来吧!我来看一看张越的女儿。”
“啊!”地一声,裘远儿连忙回头喊道:“娘子,你快出来。”
只见院子里磨磨蹭蹭地走出一个年轻妇人,一看便知道是安西胡娘,她颧骨很高,嘴唇极薄,没有一点血色,浑身非常干瘦,个子倒是很高,身材就像一支后世的圆规。
她怀中抱着一个年幼的男孩,一手牵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娘,在她身后,还跟着另一个小女孩,约两岁左右,长得乖巧可爱,她牵着妇人的裙子,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李庆安。
李庆安鼻子一酸,这个大眼睛的小姑娘像极了张越,他便知道,这就是张越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肉了。
他蹲下来,双手伸给了小姑娘,笑道:“你就是张灵儿吧!我是你叔父,你爹爹让我来接你。”
小姑娘躲在妇人身后,不敢出来,裘远儿上前轻轻抓住她的手腕,半哄半拖告诉她,她的叔叔来看她了,将她拉到李庆安身边,李庆安取出一串亮晶晶的珍珠,挂在她脖子上笑道:“这是叔叔给你的,喜欢吗?”
小姑娘被漂亮的珍珠吸引住了,她柔嫩的小手捏着一颗珍珠,有点害羞地点点头,这时,裘远儿的另一个女儿伸手便要过来抢,却被裘远儿一巴掌打了回去,小娘顿时大哭起来,裘远儿娘子狠狠瞪了丈夫一眼,怒气冲冲地拉着女儿回去了。
裘远儿心中害怕之极,他连忙哆嗦着解释,“这个、殿下,我娘子是胡人,不懂礼仪。”
李庆安瞥了那妇人的背影一眼,冷冷道:“我不会追究你们,但孩子我带走了,作为你们抚养她一年的补偿,这座宅子归你。”
这时,舞衣走了上来,她蹲下来,取出一面镶满了宝石的小铜镜,给孩子照了一下,递给她笑道:“喜欢吗?”
小姑娘腼腆地笑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伸出两只小手抓住镜子,仔细打量镜中的自己,竟咯咯地笑了起来,舞衣喜欢她之极,她将小姑娘抱了起来,在她小脸蛋上亲了一下。
此时舞衣已经完全明白了李庆安的意思,她见李庆安用一种征求她意思的目光望来,便郑重地点了点头。
李庆安不再理会裘远儿,快步向马车走去,舞衣抱着小姑娘跟在丈夫身后,上了马车,她不时爱怜地抚摸着孩子的小脸,心中有一种难言的情绪,李庆安抚摸一下孩子的头发,道:“好好带她,将来她会是我大唐帝国的公主。”
舞衣默默点了点头,她感激地望着丈夫,眼睛有些红红的,此时小姑娘已经完全被精美的小铜镜吸引了,翻来覆去地看,竟没有一点留恋裘家的意思。
裘远儿呆呆地望着马车远去,他心中五味掺杂,不知是喜还是悲。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16410
16411
16412
16413
16414
16415
16416
16417
16418
16419
16420
16421
16422
16423
16424
16425
16426
16427
16428
16429
16430
16431
16432
16433
16434
16435
16436
16437
16438
16439
16440
16441
16442
16443
16444
16445
16446
16447
16448
16449
16450
16451
16452
16453
16454
16455
16456
16457
16458
16459
16460
16461
16462
16463
16464
16465
16466
16467
16468
16469
16470
16471
16472
16473
16474
16475
16476
16477
16478
16479
16480
16481
16482
16483
16484
16485
16486
16487
16488
16489
16490
16491
16492
16493
16494
16495
16496
16497
16498
16499
16500
16501
16502
16503
16504
16505
16506
16507
16508
165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