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话?”
“高翁说,细水才能长流。”
李林甫背着手在房间里慢慢踱步,他明白高力士的意思,狡兔死,走狗烹,他李林甫就是圣上的一条狗,如果把圣上所有的眼中钉都除掉了,那也就是他的烹煮之曰,可是如果不把太子干掉,一旦太子即位,他李林甫不也一样难逃一死吗?
让他两难啊!这是一个错综复杂的局,他该怎么样才能破这个局呢?李林甫叹了一口气,其实关键还是得看李隆基,看他有没有这个心真的废掉太子。
李林甫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他这座占地广大的宅子,这座宅子里住满了他的妻妾儿女,他已经快七十岁了,留年不多,他得在有生之年,给子孙们留点什么,至少能让自己的子孙能够繁衍下去。
他不由又想起了长子对他的劝告,‘父亲固然杀伐果断,但做事也太绝,不给自己留条后路,以至于仇家遍布天下。’
可是权力斗争,真的可以容情吗?李林甫苦笑一声,他回头对李庆安道:“你可告诉高大将军,我会慎重考虑他的劝告。”
“属下遵命!”
李庆安答应一声,却没有告辞,李林甫瞥了他一眼,便笑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上次相国告诉我,让我做一件事,可现在已经近一个月了,相国还是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是什么?”
李林甫呵呵地笑了,很好,还没有忘记自己的话,他坐了下来,便道:“事实上,你已经在做了。”
李庆安一怔,“相国是指九门巡查使?”
“不错,我说的就是九门巡查使,不过这只是开始。”
“请相国明言。”
李林甫深深看了他一眼,便压低声音道:“这段时间,你给我好好留意一个人。”
“谁?”
“庆王李琮!”
‘庆王李琮.....’李庆安心中默默念了两遍,躬身道:“属下明白了,一定会亲自做好此事。”
李林甫见他慷慨应允,心中很满意,便走上前拍了拍李庆安的肩膀,笑眯眯道:“七郎,我知道你父母双亡,这样吧!除夕之夜,你到我府上来,就像回自己家一样。”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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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扬州来客
由于临近新年,李隆基特地下旨,准许两市开夜,坊门到亥时三刻方闭,东西两市的贸易量明显扩大了,尤其是春明门外的天宝渠码头上更是热闹,从各地来的船只挤满了河道,官船上满载着各种大宗物品,茶、米、盐、油等等。
而私船上则主要为地方特产,扬州所出锦、镜、铜器、海味;润州的京口绫衫、绫绣;杭州的铜器、罗、吴绫、绛纱;广州的玳瑁,真珠、象牙、沉香;洪州的名瓷、酒器、茶釜、茶铛、茶碗;宣州的空青石、纸笔、黄连;以及苏州的三破糯米、方文绫等等等等,数十州的货船云集京城,昼夜喧呼,灯火不绝。
码头上更是人来人往,各大店铺派来点货的伙计,搬运物品的劳力,载物的马车,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这时一队从扬州过来的船只缓缓地靠岸了,船上满载着上等茶叶,从第二艘船的船篷里钻出一人,他年约四十岁,穿一身青色袍衫,皮肤黝黑,体格壮实,他远远地眺望远处黑黝黝的长安城墙,不由轻轻叹了口气,眼中充满忧虑。
船轻轻地在码头上一撞,开始靠岸了,中年人进船舱拾起自己的包裹,忧心忡忡地上岸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长安,轻车熟路地找到租车处,一名伙计热情地迎出来,“客官,要租马车吗?”
“我租一辆马车。”
中年人虽然说的是官话,但明显带有扬州那边的口音,伙计立刻一摆手,一辆马车驶了过来,中年人坐上马车,吩咐一声,“去东市!”
马车起步,向春明门驶去。
半个时辰后,中年人在东市下了马车,他进了东市,很快便来的铜器行,此刻客人已经不多了,各家店铺都在忙碌地准备新年货物,中年人慢慢走到一家铜器铺前,对正忙碌的店主低声道:“二哥!”
店主一怔,回头看见了中年人,他大吃一惊,“三弟,你怎么来了?”
“哎!一言难尽。”
店主向两边看看,一把将他拉进店里,远远听他低声问道:“我听说官府在通缉你家东主,到底为什么?”
.........
永福坊庆王府前,几匹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夜色中,几名黑衣人从马上跳下,飞奔上了台阶,一名首领拱手道:“请禀报庆王,扬州有紧急情报。”
门房不敢怠慢,立刻奔进去禀报,片刻门开了,一名管家出门,对几名黑衣人道:“殿下让你们立刻去书房。”
几名黑衣人一闪身进了偏门,门吱嘎一声又关上了,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一座屋顶上扑愣愣地飞起了一羽鸽子,盘旋一圈,迅速向东内苑方向飞去。
书房里,庆王李琮一见到黑衣人首领便急不可耐地问道:“有那盐商的消息吗?”
“殿下,那个盐商杜泊生从狱中逃脱后,大家四处探查他的下落,扬州刚刚传来最新情报,他已经派人带信进京了,这个人极可能是他原来的管事元铠。”
“什么!”李琮勃然大怒,他重重一拍桌子道:“你们这群笨蛋!我养你们做什么的,一个小小的盐商都抓不住,居然还让他的人进京了。”
黑衣人吓得连连磕头,“殿下息怒,扬州之事不归卑下管,卑下一定竭尽全力,在京城抓住杜泊生派来的人。”
“哼!我给你们三天时间,如果抓不住来人,我就要你们的脑袋,滚吧!”
黑衣人磕一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下去了,李琮心中心中十分烦躁,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让李琮烦恼的原因是扬州那边出了一件大事,扬州太守卢涣是太子系的人,二十天前,卢涣得到举报,盐枭杜泊生现身江都县一家青楼,他立即派近百衙役去抓捕盐枭,人抓住了,因为贩卖私盐数量巨大,盐枭杜泊生被判处了死刑,准备报批刑部核准后处斩,杜泊生为了活命,竟供出了庆王的几桩走私大案,卢涣见事情严重,便准备押解杜泊生进京。
不料消息却走漏了,庆王系的江淮转运使刘长云立刻声称杜泊生是用船贩私盐,案犯应由他们处理,卢涣自然不干,两人闹了起来。
就在盐枭杜泊生被押解进京的半路,刘长云派人去拦截,但在抢劫人犯的过程中,杜泊生却被一伙神秘之人救走,下落不明。
卢涣和刘长云几乎是同时上书弹劾对方,这件事至今没有结论,有点不了了之的迹象。
盐枭杜泊生的存在,对庆王李琮是个巨大的威胁,为了解除这个隐患,庆王不遗余力地派他养的武士前去抓捕杜泊生,不料人没抓住,杜泊生倒派人进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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