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的牛介庭也劝道:“将军,让士兵们活动活动也好,少派一点兵,制造点声势,虚攻虚打,这样损失也不大,关键是让大家有个盼头。”

    李归仁最终点了点头,“好吧!那就打一仗。”

    他目光投向身旁的牛介庭,缓缓道:“牛将军,就由你来带队吧!从混合军中抽步卒五千,进攻唐营!”

    “遵令!”

    牛介庭调头而去,片刻,燕军大营中鼓声大作,轰隆隆的鼓声震天动地,五千燕军步卒分成五队,从三个方向向唐军大营猛扑而去.....

    唐军大营中一夜之间搭建起了一座四丈高的活动指挥塔,外形就俨如一座超级巢车,矗立在连绵的唐军营中,俨如一尊庞然巨怪,和燕军大营背后的罗宋峰堪有一比,也能看到数十里外的平原。

    指挥塔安装有巨大的木轮,需三千人推动方能缓缓而行,其中顶部的平台上可以容纳百人,但现在只有二十余人,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站着一名旗手,用旗语来指挥军队的行动。

    此刻李庆安就坐在指挥塔上,今天天公作美,天气晴朗,白云蓝天,视野格外开阔,使他能清晰地看到燕军的情况,他甚至是俯视燕军的排兵布阵,连后军的李归仁,他都能隐约看见了。

    在李庆安身后坐着幕僚韦青平,他掌握着很多情报细节,李庆安但凡有情报上的疑问,都会直接问他.

    除了韦青平这个文职官,就没有什么将领了,这个时候,大将们都争着带兵要出战了,谁也不愿意陪同在这里观战,浪费立功机会,连李嗣业也亲领陌刀军去了,本来他是主帅,被李庆安越俎代庖后,他便激发了做大将时的本姓,战必亲上,身先士众。

    当然,还是有一名将领陪在李庆安身旁,他便是后军大将席元庆,席元庆也是李庆安的老朋友了,当年李庆安初升校尉时,他便已经是郎将,一心想立功升官,在小勃律战役中他立了大功,被升为中郎将,率军三千留驻小勃律,后来高仙芝调为剑南节度使,便将他也带去了。

    席元庆和赵崇玼一起在剑南军成为高仙芝的左膀右臂,一度被封为南唐的金吾卫大将军,但在高仙芝案爆发后,他和赵崇玼被隔绝在夷陵,进退维谷,最终因为高仙芝回了北唐,使他们二人下定决心,率军赴汉中,投降了北唐军,李亨大怒,将他们的父母妻女抓捕,至今还监禁在成都天王庙中。

    席元庆也是眼力极好,他指着阿史那从礼的两万骑兵道:“李归仁最精锐的曳落河骑兵就应该在那片方阵中,方阵有两万骑兵,那另外一支骑兵也应是幽州铁骑。”

    “嗯!”

    李庆安微微点头,他也看出来了,李归仁的军队参差不齐,以正中的两万骑兵最为军容整齐,站了一个半时辰,竟然纹丝不动,更没有交头接耳的情况,另外后军的一万骑兵也不错,队伍整齐,军甲划一,这也应是幽州铁骑。

    相比之下,左右两翼就明显差了一截,无论队列和衣甲都很混乱,看得出这两翼的军队都在牢搔,这应该是蔡希德的军队,听说蔡希德的军队都是外军,也就是从契丹和奚借来的军队,是游牧之军,比较散漫。

    而李归仁的军队虽然也是以契丹人和奚人为主,但他们却是安禄山的招募军,受过严格的训练,两支军队不可同曰而语。

    很显然,李归仁军的两翼将是他最薄弱的环节,尽管发现了这一点,但李庆安还是没有掉以轻心,军容不整,未必代表就是乌合之众,当年安禄山的范阳军屡次被契丹人击败,也可以看出契丹人作战能力并不低,队列不整只是他们的作战习惯而已。

    这时,李庆安忽然发现燕军中竟然没有蔡希德的大旗,这倒是很让他感到惊讶,按理蔡希德的军职和李归仁是一样,也是河北六大军阀之一,而且他有自己读力的军队,就算他听李归仁的指挥,但他的军旗也应该出现在自己大军之中,现在却没有,全部都是铺天盖地的李归仁军旗,包括蔡希德的军队中也是李归仁的战旗。

    “这是怎么回事?”

    李庆安暗暗忖道:“难道是李归仁和蔡希德发生了内讧,蔡希德被干掉了吗?”

    就在他沉思之时,燕军大营忽然鼓声大作,一支五千人的燕军步兵呐喊着向唐军大营冲来。

    “命赵崇节的弓弩军准备作战!”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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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五十章 上党战役 (十二)

    五千燕军如潮水般杀来,气势壮观,燕军大军中鼓声如雷,一下子将气息奄奄的燕军精神振奋起来,他们跟着嘶声竭力地呐呐,忘记了头顶上火辣辣的太阳,也忘记了令人喘不过气来的闷热。

    燕军主阵距离唐军大营约七里左右,但五千燕军冲过五里后,速度便渐渐地慢了下来,两唐军大营还有两里,他们已经很清晰地看见大营内的防御,营栅内站满了黑压压的唐军弓弩手,至少在万人以上。

    前排是弩手,半跪在地上,端起着一支支军弩,冷冷地瞄准着他们,后排是弓手,他们张弓搭箭,引而不发。

    如此密集的弓手和弩手,着实令进攻的燕军一阵阵胆寒,进攻主将牛介庭也知道不能再向前了,他们只是来虚攻虚打,可不是真的进攻,若是真的进攻,他这五千人一个活不成。

    “慢慢前进!”牛介庭一挥战刀喊道。

    五千步兵是跳荡军,也就是刀盾兵,他们举起巨盾,列队一步步地前行,按照燕军的经验,唐军最强劲的弩箭,射程在三百步,但杀伤距离在一百五十步左右,所以牛介庭既要唐军射箭,但又不能伤到士兵,所以他不能真让士兵进入到一百五十步内,而是在一百八十步左右呐喊辱骂,逼唐军出战。

    五千刀盾步兵分列成五支千人队,拉长了战线,在震天的战鼓声中一步步前进,小心翼翼,刚刚进入两百步内,唐军的第一轮弩箭便射出了,箭如密雨,在空中布成一道箭网,向燕军步兵铺天盖地射去。

    燕军步兵一声呐喊,同时举起盾牌,阵前响起一片‘噼噼啪啪!’的盾牌击打声,箭雨几乎都射中了盾牌,但都是强弩之末,力道不大,很多箭矢甚至连盾牌都钉不住,反弹落地。

    第一轮箭雨,燕军没有一人死伤,紧接着第二轮箭矢又呼啸而至......

    李庆安坐在高台上,望着数百步外燕军的虚张声势,嘴角不由浮现出一阵淡淡的笑意,李归仁虽然狡诈,但他手下的大将却不聪明,容易陷入一种思维定势之中,难道唐军不接战,就一定是闭门不出吗?

    “传我的命令,命第三卫骑兵从左右侧门杀出,全歼这五千步兵!”

    高台上旗手用旗语下达李庆安的命令.....

    李归仁在七里之外,一直便注视着高台的情形,事实上,那么一个横空突起巨大怪兽般的高台,谁也会注意它,正如李庆安可以隐隐看见他,他同样也能看见高台上的一点情形。

    高台上坐着一个男子,虽然李归仁的眼力没有李庆安好,看不清那那男子的模样和装束,但他还是能大致猜出一点端倪。

    男子坐的是椅子,这是西域胡人的习惯,若是朝廷来的尚书相国之类,应该是坐榻,其次他的后面站着七八名侍卫,高台上这个男子除了李庆安,不会是别人。

    李归仁并不关心他的步兵怎么样进攻唐营,他只关心李庆安的举动,在唐军射出两轮箭后,他忽然见高台上的旗帜开始挥动了,尽管他看不懂唐军旗语,但他能猜到唐军肯定有变化了,他一转念,忽然明白过来,顿时大喊:“传令收兵,快!”

    军中轰隆隆的进攻鼓声忽然变成了鸣金收兵的锣声,但已经来不及了,只见从唐营两边奔腾出来两支骑兵,各有五千人,他们挥舞着战刀,如风驰电掣,如海潮奔涌,闷雷般的马蹄声惊得所有人大惊失色。

    五千燕军步兵更是吓得魂飞魄散,不等牛介庭下令,他们调头便逃,五千燕军一溃涂地,但逃回不到一里,他们便无路可退了,每个燕军都吓得胆寒心裂,乱作一团。

    唐军一万骑兵皆是大宛骏马,马速极快,两支骑兵一左一右,如两支铁钳,迅速超越了燕军,两支铁钳合拢,截断了他们的退路。

    领军大军贺娄余润下达了屠杀的命令:“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一万骑兵发出一片怒吼,战马狂奔,骑兵挥动长矛和横刀,杀进了燕军步兵群中,骑兵的优势不仅在于它的机动姓,同时也在于它单兵作战的强势,霎时间燕军人头滚滚,血流成河,横刀劈飞头颅,长矛刺穿胸膛,步兵被战马踢翻,铁蹄之下,步兵们骨断筋折,哀号遍野。

    牛介庭眼睛都急红了,他大吼大喊:“结成方阵,冲出去!”

    但他的声音太渺小,被唐军的喊杀声、马蹄闷雷声和士兵哀嚎惨叫淹没了.......

    燕军被杀得节节败退,退到唐营边时,唐营内忽然万箭齐发,将乱作一团的千余燕军步兵射翻在地,惨叫声响彻唐营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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