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匠人小心翼翼从龟壳上拓下了字片,拱手道:“将军,我这就去查,请将军容我几天。”
“好!我给你两天时间,若能找到,我有重赏。”
......
虽然从碑匠这里得到了一线希望,但胡沛云不敢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碑匠身上,次曰一早,他带了二十余人骑马向高陵县奔去,他想试一试能否从巨龟的来源找到一点线索。
高陵县并不远,在长安以北百里外,不到半曰功夫,一行人便赶到了高陵县,也不耽误,直接找到了县衙。
高陵县县令姓吴,倒是一个体恤民情,清正廉洁的好官,听完胡沛云的要求,他沉吟一下便道:“那拾龟人是专门在中白渠捕鱼的渔夫,我只知道姓张,事后赏了他五贯钱,倒没有问他的住址名字,要马上找到他恐怕有点难度。”
胡沛云却笑道:“中白渠也不是什么大湖,想来捕鱼的人不会太多,咱们一路打听过去,我想半天应该就能找到。”
吴县令暗暗忖道:‘哪里是那么容易之事,万一张渔夫今天没有出来,又没有找到人问,那岂不是错过了?’
心中是这样想,但吴县令又不好推迟,只得起身道:“那好吧!我就陪胡将军走一趟。”
吴县令也骑了一匹马,和胡沛云等人沿着中白渠一路打听,中白渠长百余里,虽然是人工河渠,但修建年代久远,和天然河流没什么区别了,中白渠内产一种鲤鱼,肉质鲜美,自古就是宫廷贡品,有了名气自然卖价很高,因此,靠中白渠吃饭的渔夫不少,他们一路问去,倒是问到几个姓张的渔夫,但都不是姓张的老渔夫。
走了一个时辰,这时一名衙役指着河面大声喊道:“快看,那边有个白发渔夫,颇像那个老渔夫!”
胡沛云精神大振,连忙和众手下一起拢口大喊:“老渔夫,请过来说句话!”
白发老渔夫似乎听见了他们的叫喊,长篙一撑,渔船便驶了过来,呵呵笑道:“几位军爷找我有事吗?”
胡沛云小声问吴县令道:“是他吗?”
吴县令摇摇头,“好像不是!”
胡沛云心中失望到了极点,但他还是有点不甘心问道:“请问老丈贵姓?”
“回禀军爷,我姓许。”
果然不是那个张姓渔夫,胡沛云叹了口气,又随口问道:“老丈见过背上刻字的巨龟吗?”
“哦!原来是为此事。”
“老丈知道?”胡沛云心中又燃起一线希望。
白发老渔夫摇摇头道:“我昨天一个从京里来的侄儿告诉我,说献陵附近发现了一只背上刻有字的千年老龟,我不知道是献陵哪里发现的,但肯定不是在中白渠。”
胡沛云和吴县令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为何不是中白渠?”
“很简单啊!我在中白渠捕鱼快五十年了,根本就很少看见过乌龟,更不用说千年老龟,如果中白渠真有千年老龟,他那他的龟子龟孙应该很多,可是没有,很难看到一只乌龟。”
胡沛云暗暗点头,有道理,虽然有道理,但他还是不甘心放弃,谢过了老渔夫,又继续沿着中白渠向西寻找,问了不少渔夫,渔夫们都表示从未听说过背上刻字的巨龟,一直找到黄昏时分,眼看要出县了,还是一无所获,胡沛云暗暗思忖,‘按理,这张姓渔夫捞出这种东西,又得了赏钱,一定会大肆吹嘘,但一路问下来,要么就根本没有听说过此事,知道一点的,都是从长安传来消息,这着实有些怪异,难道这个所谓的‘张渔夫’根本就是个假渔夫,或者就没有谁来献巨龟?’
胡沛云不由向吴县令瞟去,会不会是这个官员一手策划出来的,编一个所谓渔夫送龟的把戏,然后他拿到朝廷去报告。
可转念一想,这个吴县令名望很高,天宝元年的进士,到现在还是个县令,如果他真懂这一套,他早就该高升为侍郎了。
胡沛云百思不得其解,眼看天色已到傍晚,他只得返回县衙,准备住一晚明天找一找线索。
正所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他们刚刚回到县衙,忽然有衙役来禀报,在献陵附近,有人发现了三丈高的白玉石碑,上面刻有‘安西出圣人,大唐兴万年’的字样。
胡沛云和吴县令面面相觑,这又是一个瑞兆出来了,胡沛云立刻下令道:“走!看看去。”
几名衙役领着他和吴县令,以及二十几名从人,风驰电掣般向献陵方向奔驰而去。
献陵是唐高祖李渊的陵墓,位于高陵县和云阳县之间,也就是今天三原县境内,上一次被抓住的神龟也在献陵附近,两件瑞兆相距不到五里。
这一次,他们有当地里正带路,很快便找到了那块白玉高碑,白玉碑是在一座树林里发现,离献陵的不到二十步,被两个樵夫无意中发现。
胡沛云等人赶到树林时,天已经黑了,众人点起火把走进树林,守献陵的几名墓官已经先到一步了,他们正围着白玉碑窃窃私语。
听说内卫情报堂总管来了,几名官员都连忙上前见礼,“下官等四人都是献陵陵官,参见胡将军!”
“嗯!不用客气。”
胡沛云说着客气话,他的目光却落在了这块巨大的白玉碑上,碑体确实巨大,高三丈,宽六尺,本来是半截插入土中,但已经被村民们放平了,在猎猎火光中,只见碑体上有一行字,‘安西出圣人,大唐兴万年’,和巨龟壳上的笔迹一模一样。
“果然是同一伙人所为!”
胡沛云心中却忽然警惕起来,一连出了两起歌颂李庆安的瑞兆,看似好事,但其实不然,如果只有一起,或许做这件事的是好意,但如果这种瑞兆接连不断地出来,那就不是好事了,物极必反,这就让人很明显地感到是李庆安自己在作假,是他登皇位心切了,这就反而会让天下人反感。
那就是一种变相的抹黑了,做这件事的人很可能心怀恶意。
几名陵官不知深浅,却一个劲地拍马屁道:“我看这个白玉石碑很可能是从陵墓中自己出来的,这是天意啊!就叫‘苍天有意,鬼神灵验’。”
“一派胡言!”
胡沛云狠狠一瞪眼,几名陵官便吓得不敢吭声了。
胡沛云上前摸了摸白玉碑,上面没有的石粉,很干净,说明这块碑已经做成了很久了。
他又问陵官道:“这些天有马车或者船靠近献陵吗?”
几名陵官都要要头,这时带路的里正却道:“我听说前几天确实是有艘大船停在前面的小河中,停了一夜,鬼鬼祟祟的。”
胡沛云连忙追问,“前几天具体是哪一天?”
里正挠挠头想了想道:“好像是七天前,对!肯定是七天前,我记得很清楚,就是那天晚上,我叔父去世了。”
“那有没有看清船上是什么人?”
“那船停了一天一夜,次曰凌晨左右走了,白天没有人出现,估计他们是晚上动手。”
胡沛云点点头,他必须得赶回长安部署了,这件事有点愈演愈烈的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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