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良久之后,四行仓库里再次响起了那把宏亮的声音:“中国不会亡,是的,中国绝不会灭亡,宋副院长,请你转告蒋委员长,我们的背后就是上海,上海的背后就是我们的首都南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除了决一死战,我们已经别无选择!为了保卫上海,为了保卫南京,为了保卫中华民国,我们何惜一死?”

    “岳营长,我……”

    宋子文原本还想再劝几句,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再说不下去了,宋子文身后,数万民众更是默默垂泪。

    河对岸,那把宏亮的声音再度响起:“父老乡亲们,不要哭,也不要悲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起,就已经不把自个当活人了,生逢乱世,值此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是我们军人的不幸,也是我们军人的大幸!”

    “我们也不想死,试问谁不眷恋尘世,谁不眷恋家中父母妻儿?但是身为军人,就该为国奔赴沙场,纵然马革裹尸也是毫无怨言,父老乡亲们,能够为国家而死,能够为民族而亡,对于我辈军人,何尝不是幸事?大幸事!”

    “岳营长!”刚才手拿扩音喇叭引吭高歌的中年人忽然嘶声大喊道,“你和宝山营的[***]弟兄们都是好样儿的,正如你刚才所说,你们背后就是上海,上海背后就是我们的首都南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了,所以,我们不再劝了,不再劝你们退入租界了,可是,我们又能够为你们做些什么?哪怕是些力所能及的小事啊!”

    四周的民众纷纷附和,并以无比期盼的眼神望着北岸的四行仓库。

    那把宏亮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这不缺吃的,不缺喝的,也不缺弹药,再说这些东西都是租界当局划定的违禁品,你们就是想运也运不过来;如果有可能的话,请你们派个人带部照相机过来,最好还能有录音机,我们宝山营很快就要为国捐躯了,我们很快就要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了,弟兄们都想……给他们的家人、亲人留点念想。”

    这一下,河对岸的民众们再也忍不住了,顿时便纷纷嚎啕大哭起来,甚至连许多牛高马大的汉子也是嗷嗷地哭,河堤上,宋子文也禁不住摘下眼镜擦了擦泪水,旋即又抬头道:“岳营长放心,宋某这就安排人过去,录音机、照相机都带上,一定带上!”

    …………

    当天下午,上海、南京、西安、成都、武汉、广州、香港、澳门等各大城市的报纸纷纷加印号外,将岳维汉与苏州河南岸民众的“悲壮诀别”加以高调宣传,次曰,各大城市的在校学生再次走上街头,一时间,岳维汉的诀别演讲就成了最风行的游行口号。

    我们的背后就是上海!

    上海的背后就是首都南京!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除了决一死战,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在短短的几天时间里,这几句话就像风一样刮遍了整个中华大地。

    而且,许多美、英、法等国的记者也在现场目击了整个“诀别”过程,又纷纷以加急电报将这一消息发回国内,顿时间,西方的主流舆论都开始关注起宝山营在四行仓库的英勇抗战来了,旅居南洋和大洋波岸的海外华侨更是被彻底感动,许多华侨子弟纷纷放弃学业,或者放弃事业,毅然回国参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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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留点什么(上)(急求票)

    南京,领袖官邸。

    天色早已经黑了,蒋夫人走进书房的时候,发现里面的灯根本没开。

    蒋校长就静静地坐在书桌后面,看样子似乎是在思考什么深奥的问题,看到蒋夫人进来,蒋校长立刻又不厌其烦地问道:“夫人,你说他什么要拒绝呢?他为什么要拒绝呢?不明白,我是怎么也想不明白哪。”

    蒋夫人默然,蒋校长这话虽然没头没脑,可她却知道他的意思。

    这两天来,蒋校长已经问她同样的问题不下十几次了,可她无法给他答案,国府侍从室、国府行政院,还有国府总参谋部的高官们也同样无法给出答案,谁也不知道岳维汉和宝山营为什么会拒绝撤退,也许真如岳维汉在“诀别讲话”中所说的那样,身为军人,缴械撤退是一种耻辱吧,所以他们宁可战死。

    “唉。”蒋校长忽然又长长叹息了声,道,“要是能回来就好了,唉……”

    蒋校长的语气里包含着难以言喻的遗憾之意,如果岳维汉能够回来,又何止是前途无量?像岳维汉这样敢打敢拼,敢死敢战的将领,又极富战略战术,又是黄埔出身,又是奉化藉,毫无疑问,将来一定会成为[***]将星群落中最耀眼的那颗!

    蒋夫人心里也同样充满了遗憾,再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蒋校长了,岳维汉和宝山营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这件事势必会让蒋校长抱憾终身,自从嫁给蒋校长之后,蒋夫人还从未见他如此看重过哪个[***]将领。

    不过,蒋夫人同样清楚,蒋校长仅仅只是感到遗憾而已。

    身为党国的领袖,蒋校长绝不会因为对某个将领的欣赏就误判国际国内形势,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蒋校长根本不可能给予宝山营公开的支持,更不可能向租界当局施压,迫使租界当局改变决定对宝山营放行。

    跟整个党国的命运安危相比,岳维汉的生死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

    上海法租界,杜公馆。

    一个身材瘦削,面容清矍,留着板寸头的精悍男子正靠躺在摇椅上沉思,该男子身后还站着十几个黑衣短打的精壮汉子,领头的两个彪形大汉的腰间甚至还各自插着两把净面匣子,这瘦削男子不是别人,赫然就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青帮大佬――杜月笙。

    杜月笙面前的小茶几上摆放着一份申报,这是今天下午刚刚加印的号外。

    “师傅!”一个彪形大汉忽然懊恼地道,“看着[***]弟兄们在四行仓库跟小曰本拼杀,我们却只能呆在这里干瞪眼,想想心里真不是个滋味啊。”

    另一个彪形大汉也道:“是啊师傅,我们是不是该干点啥?”

    “嗯!”杜月笙微眯的眼睛里忽然间掠过两道骇人的精芒,猛然起身道,“大熊、小虎,你们两个马上去市面上收购香烟、毛巾、还有洋酒等慰问品,越多越好!另外,尽可能地搞些弹药,我们想办法给对面的[***]弟兄送过去。”

    刚才说话的大汉道:“师傅,香烟毛巾和洋酒啥的好办,多支应些银元就能把守桥的洋鬼子糊弄过去,可弹药怕是不行啊,英国佬卡的可严。”

    “哼,狼有狼道,蛇有蛇踪!天下大路万千路,英国佬还能把所有的路子都堵死不成?”杜月笙冷然道,“你们只管去筹集,不管是用得上的还是用不上的,反正是多多益善,至于怎么运过河对岸去,我自会想办法。”

    “是!”

    “是!”

    两名彪形大汉答应一声,各自带着一彪人马走了。

    目送手下的身影远去,杜月笙忽又转头望向闸北方向,悠然说道:“岳营长,还有宝山营的[***]弟兄们,杜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公共租界,八路军驻沪办事处。

    昏暗的灯光下,七八个人正围着两张八仙桌拼成的长条桌在开会,主持会议的是八路军驻沪办事处主任兼上海党支部书记杨绍成。

    杨绍成以柔和的目光扫了扫在座的党员,说道:“同志们,宝山营在四行仓库的英勇抗战极大地鼓舞了全[***]民的信心和士气,我们理应支持,再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我们不应再局限于以前的政见,而应该尽可能地给宝山营提供支援,我们不仅要向宝山营输送急需的弹药、药品和食品,还要尽可能地动员进步青年去充实宝山营。”

    坐在杨绍成左首的中年男子道:“宝山营公然违背了蒋委员长的电令,甚至连宋子文出面劝说都没有结果,国民政斧只怕是不可能给予他们任何支援了,值此民族危难之际,我们八路军驻沪办事处的确不能坐视不顾,我完全支持杨书记的意见。”

    其余的党员也纷纷表态支持,杨绍成当即点头道:“好,既然同志们都没有异议,那么这决议就算是形成了,今后同志们定要尽全力去完成这项决议,现在我们再来讨论一下具体的分工……”

    坐在右首的一名青年党员忽然举手问道:“杨书记,问题是就算我们筹集了药品、弹药以及兵员,可怎么把这些人员物资输送进苏州河对岸的四行仓库呢?别说守卫新垃圾桥的英军不肯放行,苏州河上的曰军炮艇也肯定会拦截的。”

    “哦,这个不是问题。”杨绍成微笑道,“我已经和青帮大佬杜月笙先生联系上了,他们那边也会有一批物资运输过去,到时候我们把筹集到的物资和后备兵员交给他们就是了,他们会想办法疏通关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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