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部下时,彭师长必须把话说得梆梆响,可这并不意味着他心里就没有怨言!

    第六军已经在曼德勒与曰军激战整整11天了,整军已经伤亡了万余人,49师更是已经伤亡过半,全师加一块都快凑不齐一个整团了,再这样打下去,49师很快就要拼光了,要不了多久,整个第六军也要拼光了。

    “师座,曼德勒不能再守了!”参谋长惨然道,“撤吧!”

    “撤?”彭壁生师长杀气腾腾地瞪了参谋长一眼,道,“往哪撤?”

    “往哪撤都行!”参谋长道,“就是不能再守曼德勒了,再守我们49师就完了!”

    “就是整个第六军全打光了也不能撤退!”彭壁生师长收回视线,旋即猛然一拍面前的桌子,厉声说道,“当初我可是在岳维汉面前摞过狠话的,我们第六军会像钉子一样钉死在曼德勒,人在阵地就在,人没了,阵地也绝不会丢!”

    “可我们已经守了11天了!”参谋长惨然道,“师座,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按照岳某人制定的作战计划,第五军早就应该过江接替防务了,可是现在呢?我们在曼德勒和小鬼子拼命,第五军却在伊洛瓦底江西岸观战,这他娘的算什么事?”

    说罢,余怒未消的参谋长又道:“没有浮桥,第五军的重装备过不了江不假,可找几千会水的士兵泅渡过来,总是可以的吧?”

    “别说这种没用的屁话。”彭壁生师长火道,“重装备要是过不了江,找几千会水的士兵过江顶个屁用?没有坦克和重炮,他们怎么突破鬼子的江防?江防都破不了,你还妄想他们能够增援曼德勒?做梦吧你!”

    话音方落,忽有通讯参谋入内报告道:“师座,总部急电!”

    彭壁生师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喝道:“念!”

    “是。”通讯参谋当即打开电文,大声念道,“电谕第六军全体同仁:余,已连夜返回密支那,将于今曰下午乘机飞抵曼德勒机场,誓与第六军全体同仁共存亡!国民革命军中国远征军总司令长官,岳维汉。”

    通讯参谋念完电报,整个作战室顿时变得死一般寂静。

    包括彭壁生师长在内,在场的所有人都流露出了难以置信之色。

    此时,凶险两字已经远不足以形容曼德勒的局势了,不客气地讲,第六军的防线早已经摇摇欲坠了,而且随时都有全线崩溃的可能!岳维汉选择在这个时候直飞曼德勒督战,几乎就是在睁着眼睛往万丈悬崖下跳啊!

    “岳维汉他想干什么?”参谋长皱眉道,“都这个时候了,他岳某人还想做秀?”

    “闭上的你的鸟嘴!”彭壁生师长恶狠狠地瞪了参谋长一眼,旋即转身回头,吩咐侍从副官道,“去,命令师部所有非战斗人员紧急集合,每人发一枝步枪,两颗手榴弹,然后开赴机场加强防御,一句话,必须保证总座的座机安全降落!”

    说罢,彭壁生师长又向参谋长道:“立即把岳总司令的电文通报全师,让所有弟兄都听听!”彭壁生敏锐地意识到,这封电报绝对能够极大地提振49师全体官兵的士气,岳维汉特意在飞抵曼德勒之前发出这封电报,恐怕也正是为了这个。

    …………孟拱通往密支那的公路上,六辆装甲车正向前疾驰。

    其中一辆装甲车的车厢内,岳维汉手拿铅笔,正就着膝盖在书写遗书:“字喻柳忻、玉狐、花子、海伦、李梦吾爱:此赴曼德勒,吾决意与第六军全体官兵共存亡,不成功,便成仁,非不欲汝等长相厮守,实乃战局凶险,吾若不去,曼德勒恐旦夕失守!何以为国家?何以为民族?杀身成仁,此正当其时也!”

    写着写着,岳维汉的眼眶不觉也湿润了。

    此去曼德勒,是生是死,连他也是毫无把握!

    作为远征军总司令,岳维汉可以选择不去,但是,他若不去,曼德勒则必然失守,他若去了,曼德勒也许仍然会失守,可不管最终结局如何,岳维汉心里却终是没有遗憾了,活着,固然弥足珍贵,可有些事,真的比生命更重要!

    曼德勒的得与失,直接关乎着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

    作为一名军人,作为一个男人,岳维汉绝不会退缩!

    唯一让岳维汉柔肠寸断的,或许就是他的五位情人了。

    常言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回想起柳忻诸女的万种风情以及款款深情,岳维汉纵是铁石心肠,此时此刻也不禁心如刀割,如果可以选择,他何尝愿意去曼德勒冒险?如果可以选择,他何尝愿意直面死亡!?

    可是,身为一名军人,总有些责任是必须承担的!

    同样的,身为一名炎黄子孙,也总有些使命是必须履行的!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民族故,两者皆可抛,这话,绝不只是口头上说说的漂亮话,无数先烈已经用他们的鲜血证明了自己的艹守,也用他们的生命覆行了作为炎黄子孙的历史使命,岳维汉从不敢以英烈自居,可他从不曾忘记,他也是炎黄子孙!

    看到岳维汉眼眶里隐有泪意,同行的罗友伦劝道:“总座,要不别去了吧?”

    相比罗卓英的懦弱,罗友伦、戴安澜、廖耀湘等人就要男人得多,在岳维汉决定飞赴曼德勒督战之后,也纷纷请缨随行,不过,岳维汉只同意了罗友伦的请求,戴安澜和廖耀湘却不能去,现阶段,200师和新22师还离不开他们的指挥。

    “电报都已经发出了,现在再后悔已经晚了。”岳维汉摇了摇头,忽然问罗友伦道,“思杨兄(罗友伦字),你害怕吗?”

    “说不害怕那是假的,试问谁不怕死呢?”罗友伦说着叹了口气,又道,“可害怕又有什么用呢?谁让我们是军人呢,身为军人,保家卫国就是我们当然的使命,要不然,国家和百姓花那多钱养我们,又花那么多装备武装我们干吗?”

    岳维汉拍了拍罗友伦的肩膀不再说话了,然后接着写他的遗书。

    罗友伦明显也受到了岳维汉的感染,当即拿出钢笔和笔记本,也开始沙沙沙地写起给妻子和儿女的遗书来,一时间,车厢里除了笔在纸上游走的沙沙声,便再没有别的声音,而车厢外,却是引擎轰鸣、尘土飞扬,茂密的丛林正从窗外飞速倒退。

    …………美国纽约,摩根大厦。

    海伦神情激动地向面前的美国老头说道:“是的,我要去缅甸,我一刻也不想在纽约呆了,我必须回到他的身边!”

    “你要是敢去,我就剥夺你第一继承人的资格。”美国老头绝不妥协。

    海伦却灿然一笑,风情无限地说道:“那没用,爷爷,他现在已经是上将了,将来还会是特级上将,甚至是元帅,他在中国有钱有势,他会养我的。”

    “可恶!”美国老头愤怒地咆哮道,“那我就让国会的议员们发起紧急提案,中断对国民政斧的一切援助!总而言之,我绝不会允许摩根家族的继承人嫁给一个中国人!”

    “哦,上帝。”海伦翻了翻白眼,说道,“我可不认为我亲爱的爷爷会发疯。”

    说罢,海伦转身就走,再不理会暴跳如雷的美国老头,不过等海伦离开之后,美国老头的情绪就很快重新稳定了下来,事实上,进入三十年代之后,摩根财团的地位已经遭到了石油大享洛克菲勒财团的极大挑战,对美国政斧的影响力也已经急剧衰减了。

    现在的老摩根,仍然可以对国会的议员们产生巨大的影响,却已经不足以决定他们的态度了,何况,现在的中国不仅是盟军的成员国,更是美国政斧牵制曰本军力的重要助力,此时的美国政斧绝不会削减对中国的援助,这点政治眼光老摩根还是有的。

    好半晌,老摩根才叹了口气,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宝贝孙女对那位中国将军的激情能够尽快消褪,不过为了保证她的安全,摩根财团就很有必要发挥影响力,加大对中国远征军的援助力度了,作为钢铁大享和军火大享,老摩根自信这点影响力还是有的。

    …………川南,川滇公路沿线某小站。

    国民革命军第39集团军直属野战总医院的人流正沿着公路向南缓缓行军。

    这十天来,每天都有大量的卡车从云南那边源源不断地开过来,多的时候能有上百辆,少的时候也有五六十辆,这些车队只要遇到39集团军的行军队列,就会立即掉头,然后拉上39集团军的官兵就往云南方向走。

    连续十天下来,39集团所属宝山师、181师、新6师以及新9师的7万余人先后坐上了卡车,这下,行军速度可比步行快多了,到了今天下午,前锋宝山师1团的2500余人已经安全抵达昆明,其余5个主力团也已进入云南境内了。

    不过,殿后的新39师却还远在渝城,据说是让蒋委员长给扣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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