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呼……”陈到一把推开倒在他身上的一人一骑,默然望了一眼自己腰间,只见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呼……叔父,侄儿不曾与你丢脸!

    “诸位可曾看仔细了?”陈到大吼一声,指着远处愕然不已,正欲直冲过来的两百敌骑,沉声喝道,“若是他们敢来,我们便故技重施,赏他们一枪!”说着,陈到踩着仍未断气的吕布士卒身体,从他身上拔出长枪,向旁一边,溅飞一串血珠……“将军之令,我等不敢辞!”残存的曹兵大吼着回应,曾几何时,骑兵可是步兵的天敌,在战场之上,一名骑兵恐怕能抵十名步兵,岂会像现在这样,以一换一?

    众曹兵不是惧死,方才的懦弱只是出于为骑兵的恐惧,而现在,曹兵能以一换一,气势如何能不涨?

    望了一眼被马匹之力撞成畸形、死相惨不忍睹的同泽,众曹兵此刻却无一丝惧怕,血红的眼神死死望着不远处的敌军,口中喃喃说道,“……待我杀一人,不,杀两人,为你等报仇!”

    “这小子……”吴恒诧异地望着不远处的陈到,面露惊讶之色,心中暗暗说道,“温侯失策矣,此子不杀,曰后必成大患!”随即一招手,将吕布军缓缓聚集,排成战阵:枪兵在前充当主力,参与的两百骑兵在侧作为突击……而与吴恒一样,陈到也在尽力收拢败军,见败军中多有刀盾兵,心中沉思一下,大喝说道,“刀盾手弃刀在前,枪兵在后!”至于零零散散的些许弓弩手,陈到唯有让他们在两队之后,只是数量不多,聊胜于无。

    时夏侯兰护送曹昂、夏侯惇至营南,见吕布士卒追地甚紧,便让曹昂先护送夏侯惇退去,自己则引百余曹兵死守断后。

    与赵云学艺一处的他,虽说不成学得其师童渊枪法精髓,但是也不是区区士卒可挡,来回厮杀,颇有一夫当关之势。

    但是这些都不是关键所在,对关键的还是在于吕布与赵云两人的交锋,若是赵云败,不说这些断后的曹兵凶多吉少,就连曹昂、夏侯惇也是九死一生!

    “常山赵子龙?”吕布冷哼一声,坐跨赤兔,一手倒持方天画戟,一手指着赵云,凝声说道,“听闻你枪法精妙,无人能敌?”

    赵云冷峻的面容上挂起几许微笑,淡淡说道,“赵某从未与人如此说过!”

    “哦?”吕布一愣,随即仰天大笑三声,随即面色一沉,复对赵云说道,“想我吕奉先八岁便驰骋并州,到如今未逢敌手……能令我心涌战意者实在不多,你乃是首位!”

    “如此,云倒是要谢过温侯赞许之言了!”赵云瞥了一眼吕布,目中自也点燃战意:此人,唯有尽力施为!

    在那夏侯惇处消耗了不少体力,再遇此强敌,如今倒是难办了……吕布虽说面色不改,但是心中也是暗暗思忖着:唯有力战!

    “喝!”同时,两人猛喝一声,两股气势猛地撞在一处,迸开一道波纹,将四周厮杀着的两方士卒吹得人仰马翻。

    “汰!”仗着胯下赤兔之力,吕布率先强攻,试探姓地用一戟划向赵云面门。

    赵云神态自若,用枪尖一挑吕布戟杆,随即枪招一变,直直朝着吕布劈下,吕布眼神一凛,一拨马头,走旁一步……“轰!”“轰!”两声,只见赵云与吕布身旁,均出现一道一掌深的沟痕。

    此人竟也懂御气之道?两将心中各自震惊,不过随即便心中释然。

    “你远在那夏侯元让之上!”吕布淡淡说道,随即面色一变,沉声喝道,“但是遇上我,你便同他一般下场!”说着,吕布气势暴增,一时间竟是超越了赵云,气势直压着赵云胯下之马焦躁不安。

    一抚马头令马儿安静下来,赵云皱眉望着面前的吕布,只见吕布眼中精光一闪,哂笑说道,“我见你招式,也是一般,哪来精妙可言?若是你技止于此,那么……便做我戟下之鬼吧!”最后一句,极为冷冽。

    “……”赵云冷峻的脸上挂起几丝嘲讽,淡淡说道,“赵某何时使出过什么枪法?”

    “唔?”吕布心中一愣,指着赵云皱眉说道,“不曾使出枪法,那你方才……”

    “仅信手施为罢了!”冷笑一声,赵云一敛心神,大喝说道,“既然如此,我便叫你见识见识我师门绝技!”说罢,他一挥长枪,只见枪身忽然传出一阵嘈杂之声,随即,在吕布愕然的眼神中,长枪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再后,竟是看不清枪身所在,只觉漫天枪势,直扑自己而来。

    期间那噪杂之声更烈,好似无数鸟儿啼鸣一般,只令吕布心中烦躁不已,若是江哲在这里,他就能明白,这好似鸟儿啼叫的声音,其实就是由长枪急速震动所产生的颤音。

    “吕奉先!接招!”

    好快!吕布心中猛地一沉,在他眼前,满是赵云银枪枪尖,哪里分得出真假,心惊之下,唯有用画戟朝着那些残影一斩。

    只听“砰”的一声,吕布的画戟竟被远远弹开……“呼!”一阵气浪四散开来,在四周士卒震惊的眼神中,吕布左手抓着赵云枪尖,而那枪尖,则几乎洞穿吕布心口甲胃……“速度倒快,可惜力道却是差了许多……”吕布不顾手上缓缓流下的鲜血,冷笑着说道,但是话虽这样说,他方才却是出了一身冷汗:天下竟有如此快的枪法?

    “……”赵云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随即默然抽回长枪,想来是被吕布说中。

    此人再不可小觑!吕布心中暗暗提高警惕,能使出这般长枪的,必定需要经过十余年苦练方可小成,但是观此人如今枪法,颇具威力,若非是遇到我,若是他人恐怕早已死于此技之下……望了望身上的铠甲,只见上面枪痕点点,有几处甚至已被击碎,吕布双手握起画戟,淡淡说道,“吕某幼年无有名师教诲,武艺乃是学自百家,贯通而有如今成就,如此你且试试我之戟法!”

    说罢,吕布深吸一口气,竟是双手持戟,朝赵云直劈而下,速度、劲道比之方才,何止强了一倍?“汰!”

    何其可怕的压迫力……赵云面色微变,只觉对方气势直直压着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来。

    “轰!”一声巨响,四周草土乱溅,扬起一片尘埃,再观赵云方才勒马所在之处,竟是出现了一半人高的深坑……转头望向一处,吕布淡笑说道,“竟是被你轻易闪开……闪得甚好!”

    “……”赵云望着自己铠甲上的尘土皱皱眉。

    “如此招式……”吕布扛着画戟,冷笑说道,“吕某从来不曾使过……”

    “休要废话!”赵云面色冷极,挺枪便上,吕布冷哼一声,自是举戟相迎。

    忽然此刻一阵乱风吹来,只吹得场中尘土蔓扬,更有甚者,竟是将吕布、赵云两人身影吞没,只是遥遥传出几声怒吼轻喝,再者,便是那响彻全场的枪戟相击之声。

    “主公?”一名吕布麾下的将领担忧其主安危,犹豫一下,策马奔向乱尘之中,只听砰地一声,那将竟是连人带马飞去,在地上滚了几滚,登时气绝。

    “锵!”一声巨响,这是从方才到现在最响的一次,就连四周的尘土也因此震散。

    两将身边的士卒,不管是曹兵还是吕布军,早已停住了厮杀,张着嘴愕然望向那处,只见乱尘散开,两将相隔二三丈,各自举着枪戟对着对方。

    再观两人身边地面,坑坑洼洼,枪痕戟痕无数,这岂是人力所为?

    “呼呼……”被人成为战神的吕布此刻狼狈,全身铠甲早已散落了大半,只留残余勘勘挂在身上,斜持画戟,口中喘息不已,就连胯下的赤兔马,鼻中亦是直喷白气。

    “赫赫……”而赵云同样也不怎么好过,全身银甲如今染满了尘土,铠甲之上,更是斜斜有一道极深的划痕,自胸及腹,枪尖点地,亦是大口喘息,而他坐下之马亦是疲乏,双目极其无神。

    但是两人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从始至终,两人不曾受得一点伤!

    当然了,这里指的是枪伤与戟伤,不然的话,吕布早已出局了,他方才可是直接用左手握住赵云枪尖的。

    “呼……”深深呼出一口气,吕布拍拍坐下赤兔马,望着赵云说道,“能将吕某逼到如此境地,你确实不凡!”

    赵云默然不语,顾自回气。

    “我观你我武艺只在伯仲之间,刀尖无眼,若是损及我等坐下战马,吕某自是痛惜,而你嘛,若无此马代步,要离去也是苦难,不如我等步战!如何?”

    瞥了吕布一眼,赵云又望了望坐下战马,淡淡说道,“温侯既然有如此雅兴,云又岂能不诚仁之美?”

    随即,两人便翻身下马,将马匹交与各自麾下士卒,而此刻附近的百余两军士卒,早已停息了厮杀,站在各自将军主公身后为其助威,当然了,仅仅是此处而已……东汉末年的武将,战场交锋拼得就是马上功夫,能让吕布说出此言,想来是他已是无力再护赤兔,心忧赤兔为赵云所害罢了。

    而赵云,自然也需要战马为之代步,于是便应允了吕布的提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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