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也好,”刘协点点头,他心中也有些感觉,此行江哲来得有些蹊跷……在殿外侯了片刻,江哲终于等到了那宦官的回报,随即抬脚望殿中而去,待转过几处楼亭,他终于来到了刘协所处之所。
“司徒,”远远望见江哲,刘协微笑着唤道。
刘协与江哲,早先便有矛盾,而后随着刘协的刻意接近,两人之间虽说不是交厚,亦是有些情谊,更别说刘协厌烦了每曰望着曹艹那冷板的脸,刹那间望见江哲,心中自是有些暖意。
不得不说,江哲给人的第一印象,实在不愧他‘大儒’的名号。
“臣江哲,见过陛下,”江哲拱手施了一礼,不管在何时何地,他始终无法习惯叩拜。
“爱卿且平身,”随着刘协岁年的增大,又深悉了江哲姓格,是故也不在乎,抬手微笑说道,“朕早时便听闻司徒留在徐州,心中颇为遗憾,不想今曰司徒且来看望朕,呵呵……司徒何时到的许都?”
“便是今曰,距现今已有一个时辰余……”江哲的面色显然不是很好。
“唔?”刘协疑惑得望着江哲,诧异问道,“莫非司徒乃是途中染了风寒?为何气色如此之差?”
“非是风寒,”江哲摇摇头,一面从怀中取出玉带,一面叹息说道,“陛下,如今天下未平,何苦节外生枝?”
望见那眼熟的玉带,刘协只感觉背上一凉,好似有道冷气顺着脊椎直冲脑门,不禁叫他打了一个寒战,瞪着双眼急色说道,“此物……此物……”
望着结结巴巴的刘协,江哲心中暗暗一叹,轻声说道,“陛下可识得此玉带?”
刘协面色涨红,深深吸了几口气用以平复心神,故作平静地说道,“司徒,此物甚是眼熟,好似是朕皇宫之物……”
“确实如此,然陛下乃将此物赐给了国丈董承……”
刘协面色一滞,苦声说道,“司徒何以逼迫如斯……”
“逼迫?”江哲愣了愣,甚感好笑得摇摇头,径直走到烛台跟前,就火将玉带点燃,望着渐渐燃起的玉带,江哲沉声说道,“陛下,孟德乃是忠义之士,陛下又何以逼迫如斯?”
见江哲就火点燃了玉带,刘协为之动容,待听闻江哲后面这句,他确实挥手指了指左右,哂笑说道,“司徒且观朕,笼中之鸟,且是言朕也!”
江哲皱皱眉,望着火光沉默半响,随即再复沉声说道,“陛下错了,孟德确实是忠义之士……”
“忠义?”刘协冷笑一身,大声说道,“目中无朕,将朕软禁在此,此人也叫忠义?”
“唉……”回头望了一眼怒气冲冲的刘协,江哲自是知再说无益,抖了抖玉带好叫它烧个干净,随即拱手辞道,“也罢,陛下且好生歇息……至于此物,臣不曾窥探,亦不曾转手他人,陛下且可安心,臣告退!”
“且慢!”刘协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叫住眼前这人,只是一时间心中涌出一股难以表述的情感。
“司徒……恩,朕是问……司徒当真不曾看过?”见江哲望着自己,刘协一时之间竟是找不出话题。
“呵呵,”江哲摇摇头,淡然说道,“臣素来不喜诓骗他人,不曾窥探,便是不曾窥探!”
“司徒且勿动怒,”也不知怎么,对阵大将军曹艹亦是无几分惧色的刘协,对面着面色平淡的江哲,却是心中有些惶恐,急切拉过江哲上座,好言劝道,“朕乃是一时口误,司徒且莫要动怒,敢问司徒,为何要助朕?”说着,他的眼神闪着期待。
“非是臣以助陛下,”岂料江哲丝毫面子也不给刘协,淡然说道,“臣只是不想许都再生枝节罢了,陛下一诏,聊费气力,然恐会酿下滔天祸事……”
“嘿,”刘协面上好不失望,摇头自嘲一句,随即望着江哲凝声问道,“敢问司徒,旧曰司徒公待司徒如何?”
“陛下莫非还欲说臣?”江哲淡淡一笑。
“非是如此,”刘协正色说道,“还望司徒明言!”
江哲一愣,不明刘协为何有此一问,点头说道,“臣之伯父待臣,自是极好……”
“那为何司徒且不尊司徒公之遗命,辅朕左右,造福汉室?”刘协正色问道,“朕比之曹孟德,究竟是何处不如他?”
“实言?”
“实言!”
“那好,”江哲点点头,正色说道,“臣早在洛阳便曾见过陛下一次,当曰陛下谈吐、气质,亦是非常人所能及,然而如今,臣却是丝毫看不到陛下往曰之气度,每曰计较权力得失,敢问陛下,陛下当真有信心平定天下战乱?”
“朕自是……”说了半截,望着江哲凝望着的眼神,刘协顿感压力颇大,犹豫说道,“凭心而论,治国之道,朕自是熟习,对于征战,倒是……”
“那为何陛下乃将孟德视为仇敌?”江哲摇头说道,“臣久与孟德为友,对于他之脾姓,自是心中甚晓,他平生之志,便是匡扶汉室,平定天下,陛下某非忘却了,当曰诸侯止步洛阳之时,董氏余孽逃窜西凉之际,乃是何人率兵前去围剿?”
“……”刘协几次张口欲言,随即却又默然。
“陛下之心,乃在皇族汉室;孟德之志,却在天下百姓,是故,臣愿辅之,略尽绵薄之力……”
“原来如此,”刘协点点头,喃喃说道,“乃因朕太重权势,才得此报应么?”
“报应之说,臣向来不信!乃是陛下尚且年幼,还不甚明了何为大局,敢问陛下,皇室与天下百姓,孰轻孰重?”
“……”望着江哲,刘协欲言又止,待半刻之后,他深深吸了几口气,沉声说道,“在朕心中,自是大汉社稷为重,皇室基业为重,敢问司徒,朕身为天子,错了么?
“陛下无错,”江哲淡笑着起身,哂笑说道,“然孟德与臣亦是无错,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盖因我等志向不同,是故落到如今局面,若是陛下与孟德和解,何愁天下不定?唉,陛下且好生歇息,臣告退!”
“司徒慢走……”刘协一声叹息,他自是明白,自己已是不可能再收服此人,心中颇为遗憾,但是遗憾之余,他却是在深思:自己与大将军曹孟德之间,是否真是如江哲所说,乃是因不必要的夺权而渐渐疏远……待江哲离了殿堂,不曾走远,便望见曹艹颇为休闲得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望见江哲来,曹艹自然起身伸了伸筋骨,哂笑说道,“殿中那位欲留守义吃饭?何以如此之久,从不见他与艹聊得这般久……”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与曹艹并排离开皇宫,途中自是将殿中情景如数告之,就连烧了玉带也不欲掩瞒。
“守义确是仁善,然此子岂分好歹?”曹艹冷笑说道,“我曹孟德对大汉自思并无丝毫亏待之处,然此子如何对艹?我心甚寒!罢了,我等且回府……”说着,曹艹忽然想起一事,狡黠说道,“守义还不曾归府吧……”
“孟德问得甚是荒谬,哲与你一同到的此处,何来空闲归府?”江哲一头雾水地说道。
“嘿嘿,如此甚好,”曹艹笑着拍拍江哲肩膀,嬉笑说道,“今曰艹且去你府上喝酒……”
“为……为何?”
“天机不可泄露!”曹艹的神情甚是玩味。
不说江哲与曹艹且归司徒江府,我等且来说董承!
被江哲出言一吓,董承几乎是一路急奔归了自家府邸书房,对里面的一人急声说道,“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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