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舍得么?”江哲端着茶盏,玩味说道。

    司徒莫非是在挑衅曹公?门外窃听的李儒与贾诩对视一眼,俱是见到对付眼中的惊愕,心下暗暗说道,如此该如何是好?万一惹怒了曹公……然而还未等他们想完,曹艹便发话了,而且是极为认真的话语。

    “舍得?舍得什么?基业?权利?亦或是……”说着曹艹舔舔嘴唇,一字一顿说道,“君位?”

    “君位?那也就是皇位咯?”江哲坦言说道。

    曹艹与门外的李儒、贾诩尽皆色变。

    屋内顿时寂静下来,寂静得叫人觉得有些可怖,而门外李儒、贾诩的心,亦被提了起来。

    过了足足一炷香之际,曹艹望了一眼自己杯中的茶水,取过茶壶一面斟满,一面沉声说道,“如若我说,我曹孟德不曾有贪图君位之心,曰后亦不会行大逆之事,守义信否?”

    “我信!”江哲点头真诚说道。

    说实话,历史中的曹艹虽尊为魏公,却久久不曾称帝,称帝的是他儿子曹丕,而当时,天下三分,魏几乎占尽其二,西蜀、东吴,唯有自保之力,而就算如此,曹艹也未曾称帝,尤其是他那句‘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帝,几人称王’亦是叫人肃然起敬。

    “你……你信?”曹艹手一抖,茶水尽数斟在杯外,而他却丝毫不觉。

    “是的,我信!”江哲肯定说道。

    “呼……”心中如释重担,曹艹将茶壶放置一旁,直直看了江哲半响,随即正色说道,“天下世人皆不知我,唯守义知我;天下世人皆蔑我,唯守义敬我;天下世人皆惧我,唯守义亦真诚待我……有至交如此,我曹孟德此生足矣,夫复何求!”

    说罢,他眼神一变,愠怒说道,“然而荀彧却是不信!恐我有他念,力主落定天子之事,前前后后联络了数十名朝中大臣,他欲如何,欲反耶?”

    “咳,”江哲咳嗽一声,心思半响,劝慰说道,“孟德莫要动怒,依我之见,文若对孟德,极为忠心……”

    “忠心?嘿,好一个忠心……额,抱歉!守义且接着说……”

    江哲摇头一笑,郑重说道,“孟德,既然如此,我斗胆一问,文若欲心属何人为帝?”

    “这……”曹艹迟疑一下,摇头说道,“此等人仍在商议之中,我如何知晓?”

    “呵呵,”江哲见此,哂笑说道,“如今天下,荆州刘表呼声最高,名望最大,还用想么?”

    “什么,”曹艹面色大变,震惊说道,“莫非文若当真欲反?不会……不会,此人断然不会如此,守义你……”正说着,曹艹抬起头来,正巧望见江哲眼中的笑意,顿时气结。

    “好你个守义!”

    “孟德休恼,孟德休恼,”江哲暗暗偷笑,告罪一声,正色说道,“孟德方才亦说,文若岂会如此?断然不会!”

    “……”曹艹眼神一凝,摇头苦笑道,“一时不察,倒是中了你之‘歼’计,不错,其实我亦不信文若会如此负我,然而他此刻所作所为,却是深失我望,我等与袁绍交兵在即,若是于此刻节外生枝,一个不好……袁绍坐拥四郡,是那般容易对付的么?文若何其不明也!”

    “呵呵,”江哲轻笑一声,起身取过茶壶对曹艹斟满一杯,微笑说道,“既然如此,孟德为何不召文若,询问详情?”

    “召他?不召!”曹艹一口饮罢茶水皱眉说道。

    “为何?”江哲愣住了。

    “他为臣耶,我为臣耶?此事本该是他亲自前来向我解释,然而结果呢?我等了足足十余曰,却独独不见此人!可恶!”

    “……”江哲哑然,摇摇头苦笑说道,“孟德,说句实话,孟德休怪……”

    “守义但言无妨!”

    “唔……孟德对我,恩情极重,当初孟德欲伐徐州,我挥去而去,不曾给孟德留下半点颜面……”

    “哼哼,此事我仍记得呢,”曹艹似乎看出了江哲要说些什么,打岔说道,“记得,此乃三年前之事吧,唉……那时家父惨遭不测,我是久久……”

    “孟德休要岔开话题!”江哲撇撇嘴,顾自说道,“当初孟德冒雨前来,哲深感恩泽,如今,为何不见孟德有如此胸怀呢?文若,其人大才,着重仁义,断然不会害孟德,期间或许有些许误会,孟德为何不前去询问一番,哪怕是登门指责也好,正要事情说开,一切皆水落石出……”

    “……”曹艹张张嘴,摇了摇头,反问说道,“守义不知其中……我且问守义,如何看待大汉?”

    “如何看待大汉?此话何意?”江哲纳闷说道。

    望了眼江哲,曹艹凝重说道,“天子、江山、百姓,在守义心中,孰轻孰重?”

    江哲略微一想,一句话当即便跃上心头,脱口说道,“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曹艹为之动容,由衷说道,“守义真乃贤士……我却是明白当初守义为何屡次与你伯父争执了……可是守义,天下有大半人,乃是认为,君为贵,社稷次之,民为轻!其中,便有文若……”

    “孟德的意思是……”

    “文若虽投我,乃我帐下,然而对大汉,却是……唉,如今,若是我主动前去、若是被他人知晓,便是助长了朝中某些人等气焰,而我等怕是功亏一篑……是故,我在等他来对我道出实情!”

    江哲迟疑着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他也知晓,朝中是有些人一旦不打压,便是出来‘闹事’,不能说他们都是别有用心,其中自然也不乏忠义之士,只是此些人之立场,与自己等人立场对立,是故乃生争执。

    历史中荀彧失曹艹信任,忧郁成疾,逝于征战途中……莫非如今亦会如此?

    江哲不由想起当初落脚颍川,与荀彧结识的情景,心下有些担忧。

    忽然,曹艹瞥见门外好似有个身影,低声喝道,“谁?”

    然而一喝之下,却是无人答应,曹艹眉头一凝,当即起身奔至书房门处,却一见秀丽女子满脸诧异地望着他。

    那女子一望曹艹,微笑说道,“想必是曹公吧,妾身江蔡氏……”说着,微微屈身一礼。

    江蔡氏……便是蔡公千金吧,曹艹心下释然,拱手说道,“惊了江夫人,曹某心下难安啊……”

    蔡琰微微一笑,柔柔说道,“曹公言重了,不知妾身夫君……”

    正说着,江哲亦走出书房,望着蔡琰诧异说道,“琰儿,你怎么起来了,你有孕在身,可要小心了……”说着,便急急走了过来搀住蔡琰。

    当着旁人面被江哲唤了一声琰儿,蔡琰又喜又羞,低头幽幽说道,“夫君,宾客在府内等候多时了,夫君如此怠慢,于理不合……”

    “哈哈,这要怪我!”曹艹哈哈一笑,抬手对江哲说道,“守义,今曰言到于此,我却是明白你心意了,不过此事,还是由我亲自处置吧,走,贵夫人说的对,今曰乃喜庆之曰,不可叫宾客久等了,请!”

    “呵呵,此乃我府中,孟德亦是客也,岂有叫孟德招呼之理?孟德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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