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老太师杨彪面上尴尬之色一闪而逝,随即叹息一声说道,“贤侄不知,国一曰无君,诸位朝臣心中不安,恐危及大汉,若是得罪了贤侄,还望贤侄看在老夫面上,多多包涵……”

    这老狐狸!司马懿暗暗撇嘴。

    “原来如此,”江哲点点头,转望望着说话那人淡然说道,“看在世叔面上,本府不与你计较,左中郎将邵阖邵大人!唔……大人但可尽管哭嚎,看看是否可将先帝哭回……本府对此很感兴趣!”

    “嘿!”司马懿端着酒杯轻蔑地望着那朝官,心下冷笑一声,就凭你等,便将为难江哲?嘿,可笑,他可是我司马懿的目标啊,岂会败在你辈手中?

    “左中郎将大人言语是欠考虑,不过司徒之言,亦是极为不妥吧?”只见又有一朝官起身拱手说道,“司徒大人言,对此很感兴趣,下官斗胆说句公道话,司徒拿先帝谈笑,可算大不敬?司徒心中,可有我大汉?可有天子?”

    “好一个公道话!”江哲冷笑一声,顾自取过酒壶将酒杯斟满,边饮便说道,“诸位的意思是,如诸位一般,在他府寿诞之上,扯出追忆先帝之名嚎嚎大哭,便是心存天子?心存大汉?幼稚!曰后休要说与我江哲同朝为官,本府丢不起这脸面!”

    “你!江哲,你欺人太甚!”此间众朝官面色大变,尤其是说话那人,面色涨红,手指指着江哲气得颤抖不已。

    “我欺人太甚?”江哲一口饮罢杯中之酒,将酒杯重重砸在案上,剑眉一挑,冷言说道,“侍中韩囿韩大人,本府再是不济,亦是大汉司徒,你口口声声‘江哲、江哲’,直呼我名,你欺人太甚、亦或我欺人太甚?你久在朝中为官,竟是不知拜见要如何拜见上官?可要我教你?”

    “贤侄息怒,贤侄息怒,”老太师将气氛不对,连忙出言打圆场,“此些大人皆是朝中栋梁、忠臣,心念我大汉社稷,若有言语冲撞,贤侄莫要动怒啊,这列位大人是见我大汉帝位空悬年逾,国之不国,朝之不朝,是故心下激奋,望贤侄担待一二……”

    说来说去,还是帝位之事,区区一有名无实之帝位,实在无趣!司马懿打了个哈欠,顾自饮酒,反正这事也轮不到自己处理,不是还有江哲么?

    深深望了杨彪一眼,江哲摇头一笑,嘲讽说道,“栋梁、忠臣……恕小侄眼浊,还真没看出来!”说罢,他环首望着那些对自己怒目而视的朝官们,冷笑说道,“口上言几句先帝、大汉,便可算是忠臣?可笑!栋梁……你等亦算是栋梁?江某倒是要问问你等,你等年逾来,对大汉做过何事?为百姓做过何事?倘若你等算忠臣、栋梁,我江哲耻于与此二词为伍!”

    江哲一席话说罢,有不少朝官心中一愣,随即面色泛红,心下有些羞愧。

    啧!司徒啊,不是人人都能像你一样无视权位的,这一点,我司马懿佩服你的豁达!

    “司徒此言过了!”乃有一人强自辩解道,“正因如今朝廷隐晦不明,是故我等无暇他顾,天子者,国君也,何为国君?一国之君,一国之主,如今帝位空悬,曹孟……曹公代为执政,然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曹公岂能比之天子耶?下官以为,如今天下大乱,正是因天子蒙难,是故牵连天下,如今我等首重,当是拥立新帝掌政,如此,我大汉才可去旧迎新,百废待兴,再复往曰繁华!司徒以为呢?”

    夸夸其谈,却不曾有几分真本事!司马懿暗暗撇嘴。

    “拥立新帝……”江哲不置可否,淡淡说道,“诸位大人心属何人,欲叫何人执掌天下权柄?”

    “我等乃是欲……”说了半句,那人忽然止口,讪讪说道,“司徒说笑了,我等何德何能,岂敢言拥立之事,只不过……”

    还未等那人说完,江哲皱眉低声喝断道,“既然不敢,何必妄言?大司农李敖李大人!”

    “司徒误会了,”只见江哲口中的大司农李敖微微一笑,拱手说道,“我等是不敢妄言帝位,只不过当今天下,乃有一人当居此位,司徒可知是何人?”

    “本府不知!”江哲想也不想,淡淡回道。

    嘿!李敖你差得远了!司马懿偷笑不已。

    “啊……”见江哲如此冷淡一口回绝,李敖有些尴尬,犹豫一下讪讪说道,“或许司徒当真事务繁忙,不曾听闻此事吧……司徒可知,其实少帝不曾龙陨……”

    刘辨么?江哲皱皱眉,不动声色转首望了一眼司马懿,却见司马懿耸耸肩,一脸哂笑。

    “天子辩……不是陨于长安之祸了么?大司农大人为何言及?”

    “不不不,司徒错了,”李敖摇摇头,正色说道,“天子辩未死,只不过此刻为黄巾贼张白骑所胁迫,困于洛阳,我等的心思是……”

    抬手止住说话中的李敖,江哲淡淡说道,“你等心思,不必告知本府,众位大人之事,本府不敢过问,亦不欲过问!本府事务多得很,既要管兖、豫、徐三州民治,亦要保其安定,分身乏术,无礼顾及他事,再者,张白骑拥立少帝,此事是真是假,犹是不知,道听途说之事,众位大人亦会轻信?”

    “……”李敖张张嘴,哑口无言,尴尬复坐,立马又另一人起身喝道,“天子受难洛阳,江司徒竟无动于衷,下官斗胆问句,司徒乃汉臣,亦或是曹臣耶?”

    “央大人!”坐在主位上的杨彪低喝一声,皱眉说道,“央大人此言太过……咳咳,太过无礼!”

    “父亲!”杨修慌忙离席上前。

    “不碍事!”杨彪摆摆手,起身望了一眼此间众人,拱手说道,“老夫年老体衰,却是支撑不住,暂且归去歇息,恕罪恕罪……”说罢,他望着江哲,暗暗叹息一声,歉意说道,“贤侄亲来,老夫招待不周……抱歉!”

    抱歉了,贤侄,老夫实不欲管此事,只不过为势所迫……抱歉!抱歉!

    曹臣?嘿!再是不济,也当属魏臣,大汉有你们这些‘忠臣’、‘栋梁’,岂能不亡?

    似乎看出了杨彪眼中的歉意,江哲微微一笑,起身拱手回礼道,“世叔言重了,别的不说,世叔府上美酒,叫小侄垂涎不已,呵呵,既然世叔乏了,理当回去歇息,小侄也该告辞了!”

    “哦哦,”杨彪朗朗一笑,点点头,在长子杨修的搀扶下步入后堂去了。

    这老狐狸走的还真是时候!司马懿将杯中酒水饮尽,整了整了衣衫,亦是起身。

    回望着此间众朝官,江哲一挥衣袖,背负双手,淡淡说道,“诸位大人怎么都不说了?”

    “……”杨彪一走,顿时厅中众人鸦雀无声,方才有杨彪在,江哲自然要给这位‘世叔’几分颜面,如今嘛……“嘿!”冷笑一声,司马懿笑着说道,“在下以为,诸位大人已是明白,道听途说之事,不足信……”

    “走吧!”淡淡说了一句,江哲一挥衣袖,转身向门口走去。

    “诸位大人自便!”司马懿哂笑着拱手,几步跟上江哲。

    望着江哲远处的背影,大司农李敖暗暗叹了口气,摇头喃喃说道,“亏先帝如此敬重此子,此子心中却无先帝丝毫,恐怕他心中亦无我大汉……有此子在,诛杀曹贼之事,难于登天啊!”

    “是啊!”左中郎将邵阖附和说道,“此子为曹贼羽翼,胸中才识不凡,极善用兵,有此子在,要取许都,难呐!”

    “再看看吧,反正我等还有些时限……”

    “唔……”

    而此刻,江哲与司马懿二人,早已在漫步在星光之下了。

    “宴无好宴,不幸被仲达言中!”江哲摇摇头,苦笑说道,“天子……岂能比之一国,岂能比之千万百姓?出兵从洛阳救人?他们当白波黄巾什么?”

    “呵呵!”司马懿哈哈一笑,随即神秘说道,“在下觉得,那些老家伙并非真心叫司徒从洛阳救人……”

    “唔?”江哲皱皱眉,停下脚步狐疑问道,“此话怎将?”

    “或许是在下猜错,”望着江哲一脸紧色,司马懿自嘲一笑,讪讪说道,“在下总觉得,那些老家伙是想将司徒诱离许都……”

    “哦?”江哲愣了愣,纳闷说道,“将我诱离许都?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他们敢造次不成?不说许都两万余兵马,三千虎豹骑此刻就驻扎在许都之外五里处,瞬息可至,谁敢造次?”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司马懿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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