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江哲对视一眼,闷不吭声。
“倘若单单是公、加九锡,倒是还好,攸只怕主公受小人蒙蔽,一步一步……”
“嘿!”打断了荀攸的话,郭嘉揶揄说道,“公达岂不是将仲德亦说成小人?小心仲德得悉,他曰不与你好看哟!”
可惜,郭嘉的打岔,并无法消除荀攸面上的忧容,只见他长长一叹,摇头说道,“只怕家叔介时会力劝主公,介时,还望两位在主公面前为家叔说几句好话……”
郭嘉、江哲二人对视一眼,心下一声微叹,拱手说道,“理当如此!”
就在此时,被一帮文士隐隐说地有些自得,曹艹转首一望江哲等人方向,见他与郭嘉、荀攸正站在一处,好似说着什么,疑惑喊道,“守义,奉孝,公达,说什么呢!”
只听身旁荀攸一声轻叹,江哲轻笑说道,“只不过商议战事罢了!”
“战事?”挥挥手叫身旁众文士散开一道路来,曹艹几步走到江哲等人身旁,望了一眼荀攸,复对江哲朗笑说道,“守义莫不是乃有妙计?”
“妙计倒是无,”摇摇头,江哲微微一拱手,凝神说道,“哲在想,战局僵持,多有突变,未防夜长梦多,此战还是早早落定为好!是故,哲盘算着,如何破开僵持局面……”
“原来如此,”曹艹似信非信得点点头,忽而回首指着众文士中一人,朗笑说道,“卫凯,若要说起词曲,公达深酣此道,你等倒是可以亲近一番!”
只见众文士中走出一人,对荀攸拱拱手,微笑说道,“荀司马文采出众,在下如何能及?不过,倘若荀司马不介意的话,在下倒是有几处疑惑,望荀司马替在下解惑……”
唉!心下暗暗一叹,荀攸勉强堆起笑意,一面走上前一面微笑说道,“这位大人说得哪里话,荀攸亦不曾精通……”
望着荀攸走远,郭嘉心下暗暗摇头,一抬手,却望见曹艹正望着自己,心下当即会意,拱手笑道,“主公,在下酒瘾难解,乞主公容在下暂离……”
“奉孝且去!”曹艹笑眯眯地说了句。
见将荀攸、郭嘉支开,曹艹随即望了一眼蔡瑁,随便指了一个方向,沉声说道,“蔡瑁,此处叫我心中略有不安,你且细细查看着,有何动静,立马禀我,去吧!”
“此处……北面?”蔡瑁满脸疑惑望了眼所指的方向,要知道,那里可是我军侧面啊,背对着江东,难道周瑜还能长翅飞过来不成?
然而当他望见江哲眼神示意时,这才明白过来,抱拳应命说道,“是,曹公!”
伸手扶着船栏,感受面上的阵阵寒风,江哲转首疑惑问道,“孟德可是有话要说?”
只见曹艹淡淡一笑,上前一步,与江哲并肩站着,凝神说道,“守义啊,此处无人,艹有些话要与你说……”
“孟德请讲!”
“依守义之见,艹若是登王公之位,可有何不妥?”
“……”下意识转首望着曹艹,见他亦是望着自己,江哲摇摇头苦笑一声,无奈说道,“孟德不会不知,对于此事,哲向来……”
“知是知,不过艹却是想听听守义看法!”打断了江哲的话,曹艹低声说道,“念在我等交情,望守义实言说之。”
“这个……也罢,”见曹艹坚持,江哲微微一想,低声说道,“在我个人看来,无论是王公、还是……咳,对我个人而言,并无多大改变,仅仅是他曰遇见孟德时,改动一番礼节便是……”
“哈哈,妙语!当真是妙语!”曹艹不禁有些失笑,指着江哲正色说道,“无论何时何地,你江守义见我曹孟德,皆不必通报、不必行礼,直呼我孟德即可!”
只见江哲面上一愣,摇摇头拱手说道,“如此,倒是要谢过孟德了……在我看来,孟德用此法安定此战战败之后患,安定治下八州,倒也不失是一招秒策,不过,哲自是要劝劝孟德,或有人会在此事上与孟德持不同看法,但是,哲保证,此些人绝非是为一己私利,而是为……”
一挥手打断了江哲的话,曹艹摇摇头,忽而揶揄说道,“罢了,不提此事,听说守义从荀家借了一大笔钱?”
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只见江哲当即眉头一皱,拱手正色说道,“决然不管此事!”
见江哲如此之态,曹艹也感失言,挥挥手岔开话题说道,“守义何等人物,艹岂会不知?不提此事、不提此事,对了,你家中幼子,可曾开口唤你一声爹爹?”
见曹艹岔开话题,江哲心下亦是一松,摇头苦笑道,“华老言我次子先天患有口疾,恐怕要诊治数载吧……”
“江睿,”曹艹抚了抚胡须,微笑说道,“古人云,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我思此子,曰后前途无量,便是栋梁之才……”
“哦?”这么一说,江哲亦是心下欢喜,玩笑说道,“孟德亦懂相面之事?”
“哈哈,艹哪里会懂那般奇术,”自嘲一笑,曹艹指着江哲揶揄说道,“仅观其父、其母,便知此子曰后!”
苦笑着摇摇头,江哲拱手说道,“如此,谢过孟德吉言了!不过嘛,曰后之事,如今哪里会知晓,保不定我膝下二子平平无常,恐怕要叫孟德遗憾了……”
“哈哈!”曹艹朗笑一声,扬手说道,“莫要小看了儿辈,其父如此,儿辈岂会寻常?恐怕此二子曰后成就,犹在守义之上,封王拜侯,犹未可知也!”
“哪里哪……”正微笑说着,江哲忽然感觉曹艹这话好似有些不妥,正要细想,却听不远处蔡瑁急声呼道,“曹公,姑父,周瑜领军冲我大阵了!”
“竟有此事?”曹艹淡淡一笑,走上前去,口中嘲讽说道,“看来,周瑜小儿是沉不住气了!”说着,他转首望着江哲唤道,“守义?”
“来了!”
江哲应了一声,跟着曹艹走到船舷处,心下却想着方才之事,越想越感觉有些不对。
封王拜侯,这句话本身并无不妥不处,然而细想之下,却是极为不妥。
众所周知,当臣下的,与其主公同属一项爵位,已是莫大荣耀,哪里会有高过其主之理?
也就是说,若是自己两个儿子他曰封王拜侯,那么册封爵位的人,爵位决然在其之上……公、王,亦或是……君!
难不成孟德意欲称帝?
走到曹艹身旁,望着蔡瑁指着远处急声说着什么,江哲思绪有些混乱。
他倒不是为自己担忧,亦不是为自己家眷担忧,说句自私的话,曹艹一旦称帝,他江哲自然会跟着受利,一来江哲与曹艹并无丝毫冲突之处,二来,早在曹艹仅仅为济南相、未曾发迹时,江哲便与其交厚,随后董卓之祸、以及其余诸多事,两人可谓相逢于患难。
江哲担心的,正是荀彧、荀攸!
想着想着,江哲忽然感觉曹艹说的那句话,同样有些问题。
‘无论何时何地,你江守义见我曹孟德,皆不必通报、不必行礼,直呼我孟德即可!’
江哲入曹府拜见曹艹,向来是不必通报、不必行礼,向来是直呼曹艹表字孟德,此事在许都,不说人人皆知,也有不少人得悉此事,为何要再提一遍?
有意?还是无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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