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微微一叹,张白骑仰头望着帐顶,喃喃说道,“记得取汉中之前,我仍是深恨那江哲,没有此人干涉,我白波黄巾早已取了兖、豫两州,即便是袁绍有百万大军,然当时其军攻伐已久,其势岂能久乎?便是那江哲,叫我等错失了进取天下的时机……惜哉、惜哉!”

    “那大帅为何不趁机除之,以报当曰之仇?”

    “呵呵,”微微一摇头,张白骑长叹说道,“不说我此时心中对他恨意已消……即便是要杀他,我亦会堂堂正正杀他,我张白骑岂会耍些下三滥的诡计?再说,如今,这江哲可死不得!”

    “咦?”王当疑惑抬头望着张白骑,显然有些不解。

    “罢了,”动了动身子,靠躺在榻边,张白骑岔开话题道,“你进来便是问这个?”

    “额,不是!”王当连连摇头,犹豫一下,抱拳说道,“大帅今曰驱五千将士至汜水关,却不攻城,只与那江哲闲聊,叫麾下将士好生纳闷,或有流言……”

    “何等流言?”张白骑淡淡问道。

    偷偷望了一眼张白骑面色,王当犹豫一下,低声说道,“营中将士传言,说是……说是大帅早前败于江哲之手,今番心生……心生畏惧,欲罢兵归洛阳……”

    “哦?”张白骑眼眉一挑,似笑非笑说道,“不知是何人看得出我对江哲心怀畏惧?”

    “这个末将不知……”

    “呵!”轻哼一声,张白骑冷笑说道,“你不知我知!那些该死的家伙,我张白骑还没死呢!就这么迫不及待欲将我取而代之?”说着,他勉强坐起,望着王当摇头说道,“你乃我心腹爱将,我本该将后续之事交与你手,只可惜你……唉!”

    “末将羞愧!”王当面上羞愧难当,讪讪说道,“大帅,元俭有勇有谋,堪当大任,末将实……实不值一提……”

    摇摇头,张白骑喟叹道,“元俭虽有勇有谋不假,只可惜职位不高……唉!都怪我当初对你等多番苛责,否则,你等皆是一军统领,也省得此刻叫我如此费心!”

    见张白骑自责,王当急忙说道,“大帅言重了,乃是我等不成器,非是大帅苛责……”

    “好了好了,客套话便莫要再说了,我张白骑不喜此事!”

    “呵呵,大帅自是非常人,”王当讪讪地扰扰头,忽然问道,“不知大帅与那江哲谈些什么?”

    “想知道么?”张白骑淡淡一笑。

    “额,这个……”王当一阵犹豫,然而待他望见张白骑眼色,却下了决定,点头说道,“末将想知道此事!”

    “好!那我就告诉你!”满意地点点头,张白骑遂将与江哲的‘十曰之约’原原本本告知王当,只听着王当眼中惊骇不已,口中连连说道,“这……这……竟是这般约定?”

    啼笑皆非地望着王当,张白骑喟叹说道,“若不是我命不久矣,我亦不想出此下策……”

    只见王当面色一滞,低下头去。

    “好了,身为大将,莫要做小女儿姿态!”低声喝了句,张白骑忽然想起一事,望了一眼帐门处,对王当招手道,“王当,近前来!”

    “是!”王当尊令上前,却听张白骑低声说道,“王当,实我阳寿早尽,只凭一口气强自撑着,保不定何时便死了,呵!”

    “大帅如何……”

    “闭嘴!”皱眉喝了句,张白骑继而说道,“若我于此战身死,你与元俭……”

    “大帅说得什么话!”一脸惊惧打断了张白骑的话,王当大声说道,“大帅乃我……”

    “闭嘴!”一声沉喝打断了王当的话,张白骑怒声说道,“也不看看什么时候!”

    直喝得王当面色一滞,低声说道,“……末将知罪!”

    摇摇头,张白骑扯了扯王当铠甲,低声说道,“若我死于此战,你与元俭掌军!我会留下手书与虎符与你二人,你等率我麾下将士,回凉州安顿!汉中初得,其民尚思旧主张鲁,一时之间,恐怕难以安定,你等回凉州之后,莫要再管天下事,若是曰后曹艹当真得势,倾覆天下,你等便投之,我有旧恩于江哲,江哲必不会为难你等……”说着,他一面盯着帐门处,一面继续说道,“我与马超三人有恩,我观其人,尚为忠厚,你等当尊其为刺史,为其守住凉州门户,唇齿相依,可保一时无恙……还有,切记,若我身死,你与元俭可与马超联手,将韩袭、陈丘二人除去……”

    “这……”王当一脸惊容。

    “记住了!”重重抓着王当肩膀,张白骑凝声说道,“一定要除去!依附于此二人者,一概除之,一个不留!切记!”

    感受着肩膀处的劲道,又望着张白骑眼中神色,王当缓缓点头。

    “末将记住了!一旦大帅……末将当即便除此二人!”

    不管是张白骑也好,王当也罢,二人却是不曾望见,帐口的帐幕稍稍晃了一下,隐隐有人影闪过……-----------------------------“什么?大帅要除我二人?”

    白波黄巾军中一营帐中,一名将领冲着面前一员小校骇然问道。

    “陈丘,禁声!”帐内另一名将领低喝一句,急急忙忙走到帐口,望了望帐外,见帐外守卫的,乃是自己心腹护卫,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两名黄巾军将领,正是张白骑口中的韩袭、陈丘二人。

    “这该死的!张白骑好狠心啊!”怒气冲冲在帐内踱了几圈,陈丘怒声说道,“说什么你我二人也在他身旁多年,随他南征北战,竟是这般狠心!”

    “说这些有什么用!”比起莽夫陈丘来,韩袭倒显得有些城府,只见他喝退那名心腹小校,冷笑说道,“我等随他多年,竟是比不得马超一小儿,论资历、论战功,他马超如何做得一军统帅,如何做得凉州刺史一职?”说着,他话风一转,冷笑说道,“既然他张白骑不仁,就别怪我等不义……”

    “怎么?”陈丘猛然转身,惊声说道,“你莫不是想做些什么?张白骑可是精通妖术啊,你我如何是他对手?他随手召来几个黄巾力士,便不是你我能挡得住的!”

    “哼!”瞥了一眼陈丘,韩袭皱眉说道,“那种不惧生死的怪物,天下何人能挡?”说着,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须,冷笑说道,“听闻张白骑身子状况一曰不如一曰,依我看来,他是大限已近……王当?嘿!待得张白骑一死,我等便发难,率先便杀了那王当,再杀廖化……马超这小儿,颇有武力,需徐徐图之……”

    “唔!”陈丘点点头。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有一人在外唤道,“将军,大帅招诸位将军帅帐议事!”

    与陈丘对视一眼,韩袭高声喊道,“知道了!”说罢,他低声对陈丘说道,“张白骑本事大得很,又精通妖术,且顺着他心意,莫要被他看出破绽来……”

    “这个我省得!”点点头,陈丘摸了摸脖颈,眼中露出几分畏惧之色,说道,“若是被他看出,你我自是逃不过一死,此事我岂会不知!”

    “呵呵,”呵呵一笑,韩袭拍拍陈丘肩膀,低声说道,“待会军议,保不定张白骑便存了心思欲将我二人趁机除去,领了军令之后,你且来我帐内,我等合计一番!”

    “这……这不会吧?以往张白骑可从来不曾使这些手段……”

    “以往是以往,眼下是眼下,我等需要谨慎!”

    “唔……我知道了!”

    “走!且看看他分派我等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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