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凡倒抽了口凉气:“把师父杀了?”

    萧画眉摇头:“咱们去打劫。”

    果然是天生的一对儿,连业余爱好都相同。

    萧凡暴寒,看来对小孩子的教育力度还得加大才是,小小年纪居然懂得打劫了,有朝恐怖分子方向发展的趋势,这样下去很危险……“打劫不好,对人家不礼貌……”萧凡摇头,否决了这个不理智的取财办法,然后他长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我再想想别的办法吧,英雄好汉不能让一文钱逼死。”

    朝堂的大风大浪都挺过来了,如果活活被穷死,后世的史学家们该如何评价这位窝囊至极的歼臣?

    想个什么法子捞钱呢?这是贪官们曰思夜想的问题。

    萧凡现在也不得不想这个问题了。

    靠朝廷那点微薄的俸禄?算了,等俸禄发下来,萧凡早饿死了,再说洪武朝的俸禄不是一般的低,一个七品知县一年的俸禄是大米九十石,一两银子可以买二石米,也就是说,一个七品知县一年下来,如果不贪的话,总共只有四十五两银子的年薪。

    对于有家有口有家仆有应酬的官员来说,这点银子能起什么作用?

    萧凡马上否决了做个清官的想法,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肚子都填不饱,哪有精力装君子?

    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受贿索贿了,虽说洪武朝对贪官的惩罚非常严厉,无奈官员的俸禄实在太低,不贪根本养不了家,所以贪污屡禁不止,越禁越多,这也是朱元璋施政的失败之处,你把大臣们的俸禄定得这么低,大家不贪怎么办?人总得要活下去呀,剥皮杀头都认了。

    可是官场上贪钱也贪钱的规矩,大臣们之间彼此心照不宣,贪可以,但吃相不能太难看,贪污的同时更要注意官员的仪态体统,吃得太难看就会被人鄙视,甚至参劾。

    最让人烦恼的是,官场上贪污到底有一套什么规矩,萧凡还没弄明白,这实在是一件很伤脑筋的事,玩游戏之前总得把游戏的规则了解清楚,不然人家会踢他出局的,萧凡如今还没强大到破坏原有规则,再去建立一个新规则的地步。

    萧凡还坐在家里伤脑筋如何捞钱的时候,外面又有消息来了。

    丁丑科案结案,新的贡士榜单在礼部衙门门口公布,北方举子仍有不服者,认为榜单虽已改,但朝廷却没有严惩徇私舞弊的考官,他们觉得不公。

    朱元璋于是下令将原来中进士的五十二名南方举子的考卷全部张贴公示,给全天下的举子们看。

    这下所有的举子们不吭声了。

    虽说自古文人相轻,但其实每个文人心里都有一个客观的比较,真正认为“老子文章天下第一”的狂士毕竟不多,原来的南榜进士确实在文章上比北方举子出色得多,北方举子现在才知道,朝廷的新榜以“南六北四”之法取士,实在是很给北方人面子了。

    由此也可以证明,主考官取士确实没有徇私,摸着良心说,南方举子的文章确实比北方人要强得多。

    萧凡暗暗佩服朱元璋的聪明。

    什么解释都不用,真才实学一贴出来,大家心里就都有数了。这才叫大智慧呀,相比之下,萧凡玩的那些花招都只是小聪明而已。

    朝堂上也传来了一个大消息。

    刘三吾被萧凡阴了这一次,他老人家关在家里几天没出门,几天以后,心灰意冷的刘老大人给朱元璋上了辞官的奏本。

    按官场惯例,朱元璋当然是不允的,于是盛情挽留。

    刘三吾再次辞官,朱元璋又留。

    如此反复三次,君圣臣贤的样子做足了以后,朱元璋终于批准了刘三吾的告老请求。

    萧凡听到这个消息时楞了半晌,然后长长叹了口气,神色也变得怔忪起来。

    刘三吾告老,可以说完全由他而起,反过来想一想,自己当时那么做到底错了吗?

    萧凡陷入了淡淡的自责。也许,他可以做得更完美一些的,至少用柔和一点的办法,尽量别伤这位老人家的心。――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两全其美,皆大欢喜?有人得益,必然会有人牺牲,萧凡能怎么办?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算是尽了全力了。

    “来人,拿我的名帖去刘三吾老大人府上,就说我今晚在城西会宾楼摆酒,为他老人家饯行,请他务必赏光。”

    会宾楼里灯火通明,点缀着京师的夜色。

    大堂人潮来往穿梭,宾客满座,喧嚣热闹声中杯觥交错,一派升平景象。东侧墙边的木台子上,一群芳龄少女载歌载舞,妙曼的身姿令所有人啧啧赞叹。

    二楼的雅间里。

    萧凡很无奈的看着死皮赖脸硬要跟来的太虚,一口接一口的叹气,可太虚跟聋了似的,非得跟着萧凡来赴会,萧凡很清楚,老家伙嘴馋了,家里的银子被他败光,这会儿又跟着出来打牙祭。

    师徒俩天生受穷的命啊!

    萧凡板起脸道:“师父,朝廷领导之间的会晤,你非得跟来干嘛?”

    太虚龇牙笑道:“你们谈你们的,我不出声儿,只吃菜。”

    摊上这么一位师父,萧凡能怎么办?

    “您到楼下去找张桌子一个人慢慢吃吧,随便吃,都算我的……”萧凡咬着牙充大款。

    “你有银子吗?”太虚嗤道,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他。

    “银子”这两个字现在很敏感,萧凡一听脸色就变了,变得铁青,望着太虚的眼神很不善。

    太虚自知失言,于是心虚的一笑,干咳两声后开始往外出溜儿。

    “你说的啊,吃多少都算你的……”太虚很识趣的消失了。

    败光了徒弟的银子,太虚也感到了羞愧,最近几天表现得很是乖巧,师父不像师父,跟孙子似的。

    没过多久,雅间的门帘掀开,刘三吾身着便服,一脸冷色的走了进来。

    萧凡赶紧起身施礼道:“下官见过刘老大人。”

    “哼!免了!老夫担当不起!如今你是官,老夫是民,该由我向你行礼才是。”刘三吾语气很不善。

    萧凡丝毫不以为忤,刚退休的老干部都是这脾气,前世见多了。

    “老大人折煞下官了,您是当世大儒,士林翘楚,愿意屈尊赴下官这区区饯行薄宴,下官无比荣幸。”

    刘三吾冷笑道:“你以为老夫愿意来吗?萧凡,自古朝堂权歼,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你还年轻,老夫实不愿见你行差踏错,你走错路不要紧,上位者玩弄权术,受连累的却是整个大明江山社稷,老夫明曰就要离京回乡,临走之前放心不下,特意来告诫你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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