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萧凡轻笑道:“燕王待在京师很没安全感啊,所以他想回北平藩地了。”

    曹毅毕竟只是军伍出身,对朝堂之事不甚明了,闻言疑惑道:“燕王欲回北平,直接向皇上请旨便是,这跟鞑子兵围北平有何关系?”

    萧凡摇头道:“有关系,太有关系了。你难道没听说吗?诸王离京就藩前,向陛下递请辞奏本,陛下皆准,惟独对燕王请辞的奏本留中不发,燕王若再上奏本,难免会被陛下猜忌,故而玩了这一招围魏救赵,北平若军务告急,陛下便是不准,也得准了,北平精兵悍将,除了燕王,谁能指挥得动他们?”

    曹毅想了想,继而吃惊道:“大人,你的意思是说,鞑子兵围北平实际上是燕王背后玩的把戏?”

    萧凡点头道:“不错,那个乞儿吉斯部落兵围北平,也许是与燕军背地里勾结,搭台给陛下唱了一出大戏,也许是被燕军的挑衅行为激怒,故而兵临北平城下,不管真相是什么,燕军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得陛下将燕王放行,令他回北平就藩克敌。”

    曹毅咬了咬牙,叹道:“燕王……好算计!”

    萧凡也叹道:“如今天子老迈,太孙孱弱,燕王若回北平,正如猛虎归山,龙腾九宵,他手中尽握北地十万精兵悍将,天下谁还制得住他?”

    “大人,天子何不削藩?”

    萧凡摇头道:“天子削不削藩,不是我们臣子能揣测的,我们只是向天子效忠的锦衣卫,陛下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国事政事,哪容得我们过问?”

    曹毅等人闻言纷纷垂头不语。

    话是这么说,萧凡心中却浮起几分焦躁,这段时间看朱元璋的表现,似乎对削藩之事并不怎么热衷,他无法对削藩之后举国各地的军政大权的交接做出稳妥的安排,他一生最重权力,恨不得将全国所有的大小权力尽集于他一身才好,他绝不容许将军政大权交给那些外姓大臣,相比之下,他更情愿将权力交给他的儿子们,让他们代替天子戍守各地,只有这样,他才会觉得朱明江山他手。

    这些都是表面原因,最重要的是,朱元璋心里仍不愿相信他的儿子会造反,更不愿对自己的儿子下手,让那些外姓大臣上位,这才是他不愿削藩的根本原因。

    朱元璋毕竟老了,他再也不是当年杀人不眨眼,对大臣动辄株连杀戮的冷血残酷天子了,特别是,这回他面对的,是他自己的亲生儿子,一个为朱家子孙忙碌了一生,背负了一身恶名的皇帝,怎忍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如此岂不是完全否决了他这辈子为朱家子孙所做的一切吗?

    朱元璋不想这么做,他甚至情愿睁只眼闭只眼,将这个棘手的问题留给朱允炆,至少在朱元璋活着的时候,他下不了这个手。

    谁言朱元璋一生冷血绝情?临到终年,他在无言之中却流露出了一个沧桑老人对世事的无奈,和对子孙的宽容。

    只可惜,这种宽容必将酿成大祸。

    面对这样的朱元璋,萧凡能怎么办?他只是个小小的锦衣卫同知,他敢向朱元璋面谏削藩吗?

    “大人,燕王若回北平,恐怕……”曹毅说了半句便住口不语,神色间却颇有几分焦急。

    曹毅曾是燕王麾下百户将领,对于燕王的实力和野心,自是比别人更加清楚。

    萧凡眼皮半垂,淡淡道:“该来的,总会来,拦都拦不住。”

    正说着话,堂外张管家急匆匆的走来,站在门口禀道:“老爷,门外燕王殿下求见,他……还带了一个和尚,和十几名侍卫。”

    萧凡叹了口气,该来的,果然会来。

    转过头对曹毅道:“你们坐在这里等我,我去前堂会会燕王。”

    曹毅等人低声应了。

    萧凡出了内堂,抬步往前厅走去,走了两步,他仿佛想起了什么,又转身入了内院。

    内院的卧房内,萧画眉正笨拙的做着绣工,一针一线穿来引去,虽然动作生硬,可她的神情却分外认真。

    见萧凡进来,萧画眉小脸顿时露出欢喜的模样,拉过萧凡,然后指着手里的绣活给他看。

    萧凡笑赞道:“好看!太好看了!”

    萧画眉被他夸得小脸蛋湛湛生辉,嫩白双颊浮上两团粉红的晕光,煞是迷人。

    “相公,我绣得很努力呢……”萧画眉小脸微仰,大大眼睛盯着他,急待得到夸奖的模样。

    萧凡很识相的赞道:“不错,绣得真好,素颜,白衣,时而明媚,时而忧伤,此猪有福相……”

    萧画眉脸蛋儿顿时垮下,小嘴儿一撇,将手里的绣件扔得远远的。

    “怎么了?”

    萧画眉嘟着嘴道:“人家绣的是麒麟……”

    萧凡尴尬的干咳,立即转移了话题:“……你的生父燕王来了,现在就在门口,你要见他吗?”

    萧画眉神色不变,波澜不惊的摇摇头,然后绽开笑颜,道:“相公,人家再给你绣个鸳鸯荷包,好吗?”

    萧凡见她漠然的态度,心中有了拿捏,看来在她眼中,亲生父亲上门竟比不上给相公绣个鸳鸯荷包重要。

    萧凡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明白了,我去前厅会会他,你……继续给我绣鸳鸯荷包吧。”

    萧凡刚走进前厅,便见大门外一阵喧嚣,然后有人狠狠推开了拦在门口的张管家,一道粗犷的声音大喝道:“萧凡搞什么?等这么久也不见他迎本王入内,他安敢如此慢待本王!”

    接着便见一队杀气腾腾的侍卫簇拥着一名身着暗黄王袍的中年男子,一群人大步闯了进来。

    萧凡冷笑数声,然后整了整衣冠,迎上前笑道:“燕王殿下大驾光临寒舍,下官受宠若惊,刚才正在内院焚香沐浴,以示下官对殿下之诚意。接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朱棣板着脸,冷冷一哼,道:“幸好你只是焚香沐浴,你若再诚心一点,搞个斋戒三五曰,本王站在门外岂不是要等你三五曰?”

    “殿下言重了,下官吃肉的,只有吊唁死人才斋戒……”

    “你……”朱棣大怒,指着萧凡半晌作不得声,随即狠狠一甩袍袖,反客为主,大步走进了前厅。

    跟随而来的道衍和尚目光阴鹫的看了萧凡一眼,也跟着朱棣走进了前厅,其余十几名侍卫则一脸杀气的分守厅外。

    萧凡眼皮一跳,今曰朱棣可真是来者不善啊。

    朱棣进了前厅,大马金刀往右侧客椅上一坐,然后阴沉着脸,瞪着萧凡开门见山道:“萧大人,本王冒昧登门,实为一人而来,还望萧大人做个诚仁之美的温润君子,不吝赐教。”

    “不知殿下为何人而来?”

    朱棣目光森然盯着萧凡,一字一句道:“本王为常宁郡主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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