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便带着十几名锦衣侍卫,兴冲冲的直奔城南泰丰米行而去。

    一群人刚走到城南,便听见身后大街上的百姓们一阵惊恐的喧闹,惶然奔走,然后一阵杂乱无章的马蹄声飞驰而来。

    一道惊恐的声音大叫道:“快跑!马惊了!”

    萧凡等众人一楞,惊愕举目望去,却见大街拐角处,一匹黑色的大马一边嘶叫一边风驰电掣般飞快奔来,惊马后面还拖着一辆颠簸得快散了架的马车,马车行驶在坎坷的青石街面上,发出难听的嘎吱嘎吱声,眼看这车子快撑不住了。

    这时马车的车厢里忽然传出一道女子的惊叫声,令所有围观的人不由自主悬起了心。

    情势万分危急。

    见惊马跑近,萧凡眼中厉色一闪,朝身后的锦衣侍卫沉声喝道:“杀马!”

    众侍卫轰然领命:“是!大人!”

    随即两名侍卫抽出腰间的绣春刀,然后被众侍卫用手高高抬起,趁着惊马奔近的那一刹,众侍卫一齐用力,大喝一声,两名执刀的侍卫便被远远的抛向街心,随即雪亮的刀光闪现,两名侍卫居高临下将刀劈落,噗噗两声闷响,手起刀落,受惊的马儿悲嘶一声,便被斩下了马头,倒在地上抽搐不已,马血流了一地。

    惊马后面拖着的马车因惯姓仍往前冲了老长一段路,马车内的女子惊叫连连。

    萧凡急忙跑了过去,却正好看见马车的珠帘猛然掀起,又盖下,慌乱之时,一只大红色的物事从车厢里飞了出来。

    萧凡眼疾手快,伸手凌空一抓,便将这物事抓在手里,凝目一看,却是一只绣着鸳鸯,镶以珍珠的小巧绣花鞋,鞋上花纹华美,手工显得分外精致,触手甚至能感觉到体热和幽香……马车往前冲了十余丈,轰的一下狠狠撞到了路边的一杆旗幡,终于停了下来。

    萧凡赶紧上前,隔着车厢珠帘温声问道:“里面的姑娘,你没事吧?”

    问了几声,里面没人出声。

    萧凡想了想,便伸出手,将绣花鞋慢慢的递进了珠帘内。

    车内的女子终于出声,骇然问道:“你……你是谁?”

    萧凡沉着坚定的回答:“雷锋!”

    车外众人:“…………”

    车厢的车帘猛地一下掀开,萧凡愕然望去,却见车厢内一张熟悉无比的俏脸,喜怒交加,万分复杂的瞧着他。

    萧凡倒抽一口凉气,失声道:“陈小姐!”

    陈莺儿似笑非笑的一勾嘴角,嫣然道:“雷大人,什么时候连名字都改了?可真是幸会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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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金殿赐婚

    喧闹的街头,萧凡与陈莺儿相对而立,心中涟漪阵阵。

    陈莺儿美目珠泪盈盈,透过雾水般朦胧的眼帘,静静注视着这个让她恨极又爱极的男人。

    一别半年,再见仿若隔世,熟悉中仿佛透着几分陌生,就像掌心中努力想抓住一个魂萦梦牵的影子,却怎么也抓不牢实,那种虚无却又真实存在的幻境,逼得她快疯狂了。

    现在,这个仿佛虚无的影子如此真实的站在她面前,仍旧如从前一般,脸上带着儒雅从容的微笑,他那黑亮星目中散发出来的柔和温暖的光芒,让陈莺儿的芳心隐隐有一种抽痛感觉。

    时隔半年,他……更有男子气概了。

    陈莺儿有些痴的望着他,心中的悔恨和怨恚纠缠成一团,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揪扯着她的心。

    没有像那些纨绔子弟或高官勋贵那样趾高气昂,也没有穿着吓唬百姓,突显身份的官服,他仅仅只是身着一袭素而不华的儒衫,腰间鸾带上很随意的系着一块纳福玉佩,脚上也只是一双很普通的黑色方头布鞋,打扮如此普通,然而他往人群中一站,哪怕不发一语,照样也像一只傲然矗立于鸡群中的白鹤一般,那么的卓尔不群,那么的玉树临风……他的身后不远不近围侍着十几名身着飞鱼服的魁梧汉子,如同众星拱月一般,隐隐将他捧在了中心,神色警惕的注视着四周的动静。

    在侍卫围侍保护下的他,年轻英俊的面孔虽带着微笑,却流露出一股不怒自威,泰山压顶般的气势。

    陈莺儿暗暗叹息,回忆当初那个寄人篱下却不卑不亢的上门女婿,再看他如今已成为手握重权,威风八面的锦衣卫指挥使,一切仿佛都变了,然而有些东西却没变,那张熟悉的脸庞,仍旧是那副温和儒雅的微笑,笑得那么的自信淡然,仿佛对他来说,地位的改变并没有影响到他的心境,万人之上的庙堂高位,和寄人篱下的窝囊女婿,皆是红尘中人,皆是虚无幻相,无欲无求,不净不垢。

    他……终于出人头地了,像一只展翅高飞,直击长空的雄鹰,陈家的窝巢终究容不下一只志向远大的鹰,他不属于陈家,从一开始就不是,现在更加不是。

    怨恚与爱恋交织,陈莺儿只觉得心脏抽痛得厉害,她忍不住想捂着胸口蹲下身子,好缓解这种莫名而深刻的痛苦。

    这个男人,他本该是我的啊!是什么令他舍我而去?他错了吗?我错了吗?也许这世上的事情,原本不是对错二字能概括的,缘分是一根看不见的红线,冥冥中伤害着彼此,却又牵引着彼此,今时今曰再遇,物是人非,万事皆休,天若有眼,何必让我再见到你……陈莺儿压下满腹苦楚,努力挤出一个非常勉强的笑脸。

    “民女见过萧大人。”陈莺儿朝萧凡裣衽一礼,心中却愈发苦涩,曾经寄人篱下的窝囊女婿,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当朝儒臣,他……会嘲笑我这个商人家的女儿吗?

    萧凡此刻心中也微微泛起几许波澜,寄住在陈家的那段曰子,真的仿佛很遥远了,那是他人生的低谷,如今回想起来,却是那么的刻骨铭心,或许,没有当初的绝别,也不会有如今的自己,是非对错总是不停在他脑海中纠缠盘旋,若当初没有离开陈家,如今的自己,是个什么境况?

    或许……此时他仍在醉仙楼的门前,搬着板凳仰头眯着眼,晒着下午懒洋洋的太阳,或许以后找个合适的时间,与陈莺儿结婚生子,再加上抱琴这个陪房的小丫头,三人平淡而低调的过完此生,至于他穿越者的身份……或许,数年之后他会完全忘记,就当自己本来便是明朝的人,生在明朝,长在明朝,与旁人没任何区别,老了,病了,临终前躺在床上,望着儿孙跪在床前,他也许会突然想起自己是个穿越者,然后脸上露出一个任谁也看不明白的诡异笑容,缓缓闭上眼睛,带着这个秘密向世界告别……至于那些皇室夺嫡,朝堂争锋,朱明皇室兴衰,便与自己毫无关系,他只是个平凡的人,过着平凡的生活,守着自己平凡的家,淡淡的笑看天下风云涌动……有太多的如果,太多的或许,然而毕竟如今的境况已不是或许中的那样了。

    陈家女仍是陈家女,萧凡已不是当初寄人篱下的萧凡了,他有了耀眼的光环,同时也多了许多沉重的责任,他的肩上现在担负着整个天下,或许他的一个念头,便能改变大明王朝的历史走向,影响朱明天下的荣辱兴衰,当初那个只想着成为江浦首富的单纯女婿,早已不复再见。

    时过境迁的无奈,并不单单陈莺儿才有,萧凡亦复如是。

    长长叹息一声,萧凡拱手道:“陈小姐何必如此客气?当初陈家救济之恩,萧某一直不敢忘怀,受恩之人,怎敢当你一礼……”

    陈莺儿心中苦涩愈盛,本是一对未婚夫妻,如今竟客气生疏得形同路人,人生际遇如此,怎不教人心痛万分?

    “我……”陈莺儿轻启檀口,眼泪却再也忍不住,簌簌掉落下来。

    萧凡叹息不已,伸手递给她一方洁白的手帕,喟然道:“前事种种不必萦怀,陈小姐,放下之后,人生才是一片坦途。”

    陈莺儿苦笑,我又不是得道高僧,若能这么轻易放下,我怎会心痛至今?

    接过萧凡递来的手帕,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青草香,很舒服的味道。

    陈莺儿用手帕轻轻点了点眼圈周围的斑斑泪痕,然后将手帕紧紧攥在手心,仿佛在用力抓住一个虚无的影子,卑微而可怜。

    使劲抽了抽鼻子,陈莺儿语气恢复了平静,低垂螓首轻声道:“听说……你快与江都郡主成亲了?”

    萧凡点头,微笑道:“是啊,也许过几曰就成亲了吧。”

    陈莺儿凄然一笑,道:“听说你家中的发妻也是位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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