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陈家竟然没事了,您可得帮孩儿再想个办法……”

    黄睿德勃然变色:“孽子闭嘴!没见老夫这里有客人么?”

    曹毅目光闪动,扭头朝门口看去,却见一个年约二十来岁,面目阴沉,身子虚浮,显然是酒色过度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正一脸尴尬之色的瞧着曹毅。

    黄睿德狠狠瞪了年轻男子一眼,然后朝曹毅强笑道:“本官管教不严,孽子轻浮无状,让曹大人见笑了。”

    说着黄睿德沉下脸,朝年轻男子怒声道:“没规矩的东西,还不快来见过县丞曹大人!”

    年轻男子沉着脸,随意扫了曹毅一眼,敷衍般拱手道:“在下黄惟善,见过曹大人。”

    曹毅没回礼,以长辈的姿态点了点头,然后笑道:“令郎年轻俊朗,一表人材,县尊大人好福气啊,呵呵。”

    黄睿德苦笑摇头:“曹大人谬赞了,孽子殊乏管教,不学无术,终曰只知惹事生非,本官实在拿他头疼不已,去年托了本县县学的教谕李大人,将孽子送进县学,指望他明年能中个功名,给祖上门楣添些光彩,谁知他根本不是块读书的料,唉……”

    曹毅笑了笑,“不会读书也不打紧的,大丈夫建功立业,并非只有科举晋士这一条路……”

    黄睿德眼中闪过几分鄙夷,没答话。

    话不投机半句多,曹毅见气氛冷清,于是起身拱手道:“令郎找县尊大人有事,下官便不打扰了,下官告辞。”

    黄睿德起身回礼笑道:“曹大人客气,有暇之时,不妨多来走动走动,曹大人好走,本官不远送了。”

    曹毅走到门口,黄惟善急忙侧过身子,躬身让开。

    曹毅忽然在黄惟善身前停下了脚步。

    “你刚才说陈家,是不是说陈四六?”

    “啊,曹大人,是的。”黄惟善低头回道,然后又很快抬起头,试探道:“听说曹大人刚来江浦时,陈四六的独子陈宁便得罪了您,不知可有此事?”

    曹毅点点头,又摇头,然后哈哈大笑道:“本官是粗人,不打不相识的事儿是经常有的,陈家与本官只是一场误会,呵呵,过去了,都过去了……”

    曹毅瞧着黄惟善,笑得颇有些意味深长:“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黄公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哈哈,黄大人,下官告辞。”

    黄睿德与黄惟善父子闻言,眉梢一齐跳了跳。

    曹毅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花厅外。

    黄惟善这才跳起来,气道:“爹,那家伙刚才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怪腔怪调的……”

    “你闭嘴!不知深浅的东西!”黄睿德怒道。

    黄睿德哼了一声,道:“这么明显的话,你都听不出来么?他这是暗中提醒咱们,不要拿他和陈家的恩怨作文章,哼!狂妄,狂妄之极!”

    黄惟善一窒,立马闭上嘴,随即他又想起正事,急忙道:“爹,陈家竟然没事了,爹,您帮孩儿想想办法,孩儿一定要娶陈莺儿……”

    “混帐东西!你已有妻室,怎么还能再娶?大明律法早有定论,男子若无功名,四十岁且无子方能娶妾,你有功名吗?你有四十岁吗?混帐!”

    黄惟善急道:“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孩儿把她娶来养在外宅便是,您是这江浦的知县老爷,什么事还不是您说了算……”

    “你……孽畜!你简直要活活气死老夫!”黄睿德气得浑身直哆嗦,怒道:“且不说你不能娶妾,便是能娶,陈莺儿早已许配人家,这是江浦县内人尽皆知的事,你若娶了她,不怕被人骂,老夫还怕丢了脸面呢!”

    黄惟善撇嘴道:“孩儿知道,陈莺儿许配给一个农家子弟,真不知陈四六脑子里怎么想的,听说许配的那小子姓萧,县里都知道他是个窝囊玩意儿,孩儿去吓唬他几句他肯定屁都不敢放一个,乖乖的让我娶了陈莺儿……”

    黄睿德怒道:“你只知道他姓萧,老夫却知道得比你多,你可知陈家这次撞到曹毅手里,本来是家毁人亡的下场,最后为何却平安无事了吗?”

    “为何?”

    “全因你嘴里说的那个窝囊玩意儿,那位姓萧的姑爷从中斡旋游说,陈家才逃过一劫!这样的人,你敢说他窝囊?你有何资格说他窝囊?”

    黄惟善楞了,急忙问道:“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睿德捋了捋颌下青须,慢慢道:“陈家得罪曹毅之事,老夫当晚便知道了,原本老夫打算等陈家家破以后,趁机将陈莺儿带出来,充入府里当个使唤丫头,那时她无依无靠,你还不是想对她怎样就怎样,甚至连名分都不必给她,没想到啊,那天下午,陈家那位萧姑爷竟然孤身入了官驿,在里面与曹毅待了两个多时辰才出来,他出来以后,陈家的危机便已化解开,连老夫都不知道那姓萧的小子到底是如何说服曹毅放过陈家的……”

    “那小子竟有这般本事?”黄惟善愕然道。

    “本是一出坐山观虎斗,老夫坐收渔利的好戏,却被那小子化解于无形之中,可惜了啊……”黄睿德慨叹,眼中阴鹫之色愈盛。

    “爹,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懂什么!曹毅欲收拾陈家,完全是做给老夫看的,他想立威!哼,不知为何他又放弃了,听说那位萧姑爷现在已被陈四六安排进醉仙楼当了掌柜,你最近安分一些,那曹毅和姓萧的小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莫给老夫惹祸,听到了吗?”

    黄惟善急了:“爹!那曹毅有燕王做靠山,咱们被他死死压着,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抬头了?孩儿不甘!”

    黄睿德瞪了他一眼:“你急什么!哼!有燕王做靠山又如何?老夫便找不到靠山了么?”

    “爹,您这话什么意思?”

    黄睿德眼中闪过几分得意之色:“你可听说过许观其人?”

    “许观?谁啊?”

    黄睿德捋须,慢悠悠的道:“许观,原姓黄,与老夫同姓,其父黄古,入赘贵池上清溪许家,遂改许姓,后来许观在洪武二十三年到二十四年,应科试,连中解元,会元,状元,乃我朝第一个连中三元之人,时人赞曰:‘三元天下有,六首世间无。’许观状元及第之后,皇上任他为翰林院修撰,今年年中,皇上惜其才,已将他升任礼部右侍郎,正二品之职,并允其恢复原姓,他现在已名叫黄观了……”

    黄惟善恍然:“原来爹说的是黄六首,他可是天下闻名的大才子啊……”

    “呵呵,黄六首之政见与老夫不谋而合,据老夫所知,他多次上疏,力陈藩王之弊,而诸王之中,以燕王,宁王最为势大,黄观对这两位拥兵极众的王爷忌惮甚深,今年他升任礼部右侍郎,对老夫来说,可算天赐良机啊,呵呵,曹毅虽有燕王做靠山,可燕王远在北平戍边,对京师朝政鞭长莫及,而黄侍郎却是居于京师,终曰伴驾,若论影响,孰强孰弱?呵呵……”

    “可是……爹,人家是正二品的侍郎,您只是……只是七品知县,相差甚远,黄侍郎会接受您么?”

    “呵呵,无妨的,你忘了,黄六首是洪武二十四年的头甲状元,而老夫,也是洪武二十四年的二甲进士,老夫与他有同年之谊,官场之上,这层关系是最为宝贵的,他必不会拒老夫于门外,老夫已派人至京师黄府送上拜帖,明曰老夫便去拜会这位状元公……”

    说着黄睿德眼中厉色愈盛,冷笑连连:“江浦域内,尚不知是谁家之天下……”

    黄惟善也松了口气,脸上喜色甚深,眼中凶光一闪而逝。

    醉仙楼掌柜?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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