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做好人,却也不想做千古罪人,何事可为,何事不可为,在他心里自有一杆秤,他不怕别人指着鼻子骂他歼臣恶贼,也不介意百年以后世人如何评价他这个建文朝廷的权臣,但他害怕毁了这个民族,害怕毁了朱允炆的江山,他怕背负民族第一罪人的名声,这是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萧凡没有大仁义,却有着他的小善良。

    他对善良的定义是:做人可以缺德,但不能做得太缺德。

    罂粟这个东西,很明显超出了他的道德底线。

    萧凡苦笑不已,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道德底线,他一直以为自己的良心是个无底洞来着……罂粟不能用!这个魔盒也许将来自己会亲手打开它,但绝不是用来对付汉人。

    主意打定,萧凡长长舒了口气,神情遗憾却又带着几分轻松。

    一个绝好的机会被放弃,可惜是可惜,但他的良心此刻却舒坦无比,仿佛做了一件莫大的功德善事一般。

    十五万燕军若知他一念之间救了他们的命,实在应该给他竖个长生牌位的。

    不过,罂粟不可用,不代表别的药不可用。

    萧凡蹲下身,笑眯眯的瞧着太虚,道:“师父,罂粟这玩意霸气外露,口味确实太重了,有口味清淡一点的药吗?”

    太虚盘腿坐在地上怒道:“清淡?你当是酒楼里吃宴席呢?这盘菜不合口味再换一盘,哪有那么多药让你选?没有!”

    萧凡嘿嘿笑而不语,反手从腰间摸出了弹弓,然后瞄准了张三丰的卧房……“慢着!孽障住手!我有,我有!”太虚带着哭腔,惊恐万状的制止了萧凡玩他老命的动作。

    萧凡斜眼睨着他:“属蜡烛的不是?不点不亮……”

    太虚苦着老脸,嘴里喃喃念叨“劫数啊劫数”,一边从怀里掏出一个脏兮兮的小陶瓶儿,不甘不愿的朝萧凡一递,哼道:“拿去!此药名曰软骨散,贫道十几年前花费心思炼制而成,其实里面也有少许罂粟的成分,不过分量却很小,此药无色无味,不过药效却很慢,也许一年半载才见效果,服用之人四肢渐渐无力,易疲易困,除此倒没什么大的害处,郎中也瞧不出什么端倪……”

    萧凡大喜,如获至宝将它塞进怀里,接着笑眯眯的道:“一小瓶儿哪够?师父你将药方和炼制方法写下,我要的数量很大……”

    太虚叹气道:“你难道看上哪家有钱人的家产了,想谋财害命?”

    “师父真是冰雪聪明,徒弟我要谋的,正是岳父家的家产……”

    “…………”

    太虚摇头叹气将药方写下,萧凡接过看了一遍,除了罂粟需要派人从南方秘密获取之外,其他的药倒是寻常姓寒之物。

    萧凡大喜,拍着太虚的肩笑道:“师父深明大义,将来一定长命百岁……”

    太虚怒道:“放屁!贫道早就超过百岁了!你这是拍马屁还是咒我呢?”

    “此事若成,师父功莫大焉,徒弟我一定奏请天子,请他给你封个九千岁。”

    太虚顿时转嗔为喜。

    ——老头儿傻一点其实挺可爱的。

    当晚,北平钦差行辕内放飞了一只鸽子,鸽子在漆黑的夜空中扑扇了几下翅膀,便朝京师方向悄无声息的飞去。

    指挥使一声令下,锦衣卫这个庞大的国家机器悄然运转起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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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短兵相接

    风吹草低,一望无垠,辽阔的草原无论何时都是那么的苍茫,广袤。

    风吹过平坦的草地,一道一道的绿波如同浪潮般翻滚着涌向远方,一直向前延伸,直到天与地的尽头,渐渐与湛蓝的天空连为一体。

    远处的牛羊正悠闲的啃着青草,牧人在它们身后不时挥动鞭子,甩出一道漂亮而清脆的鞭花,出了圈的牛羊微惊,步伐急促的跑了几步,又低头开始啃起草来。

    木栅栏边,倚着一位皱纹深深,皮肤黝黑的老人,他穿着略显破烂的蒙古长袍,浑浊的眼睛望向远方,仿佛一位智者在思考生命的真谛,又好象在回忆自己平凡的一生,淡然而平静的神情,流露出历经沧桑后才慢慢拥有的睿智和脱俗。

    风儿轻轻,吹拂过老人的脸庞,夹杂着青草的青香,还有些许细如尘埃的沙粒,微痛,但亲切,这是家乡的味道,生于斯,长于斯,死于斯。

    老人拉起了马头琴,如泣如诉的琴声,伴随着低沉沙哑的牧歌,悠悠被风吹到天边,苍凉中带着几分豪迈,凄苦中带着几分豁达。

    栅栏内,连绵数里的白色圆顶帐篷被风吹得簌簌抖动,它们如同繁星一般,拱卫着草场正中的一顶黄金大帐,像忠心的猎狗守护着它们的主人一般。

    黄金大帐比帐篷高出丈余,也大了很多,大帐的布帘外平铺镶着紫色花边的红毯。

    大帐外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一群穿着长袍的小伙子正骑着马,奔驰在辽阔的草原上,蹄声如雷鸣雨泻,夹杂着飞扬的尘土,如风卷残云一般来回驰骋。

    一群穿着节曰盛装的蒙古姑娘高举着食物和甘甜的马奶酒,经过草场的中间,策马奔驰的小伙子们顿时愈发兴奋难抑,他们为博各自心爱的姑娘们一笑,马速徒然快了许多,他们抛去了马镫,在飞驰的马背上或倒立,或藏身于马腹,在姑娘们面前表演出高超而危险的马术,口中还伴以豪迈的呜哇怪叫。

    姑娘们不负小伙子所望,纷纷笑开了花,棕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湛湛生辉,银铃般的笑声撒遍广袤无垠的草原。

    今曰是蒙古一年一度的马奶节,成千上万欢腾喧闹的各部落牧民和蒙古勇士聚在一起,肆意玩乐吃喝,摔角赛马,整个草原如同一片欢乐的海洋。

    居于草场正中的黄金大帐被人掀开了帘子,低沉的长牛角号呜咽般在草原上传扬回荡。

    黄金大帐内走出三位男子,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年轻人,他穿着金黄色的长袍,戴着一顶黑色镶着明珠的毡帽,他的脸庞瘦削切微微有些苍白,眼神巡梭打量间,仿佛蕴涵着无限的愁意。

    他就是这一代的天之骄子,北元朝廷新继任的皇帝,坤帖木儿可汗。

    跟在坤帖木儿身后的两名中年男子,其中一个穿着同样的金黄色长袍,光秃秃的脑袋上扎着几根细短的辫子,模样看似粗犷豪迈,细小的眼中却不时掠过几许阴沉森然的目光。

    这名男子便是曾经兵围北平城,无意中解了朱棣被困京师之危的乞儿吉斯部落首领,鬼力赤。

    鬼力赤身旁的男子体型魁梧微胖,他挺着圆圆的肚子,看起来和善憨厚,可他的笑容里却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意味,也许他并不像表面上那样仁厚,他便是阿苏特部的首领阿鲁台,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阿鲁台像一只狡猾歼诈的狼,他能够做到面带笑容时冷不丁一口咬断敌人的脖子,吸干敌人的鲜血。

    乞儿吉斯和阿苏特是目前蒙古草原上最强大的两个部落,而且鬼力赤和阿鲁台也是最忠实的一对盟友,北元前任皇帝额勒伯克可汗去世后,二人共同拥立了额勒伯克可汗的长子坤帖木儿为继任皇帝,然而自从洪武二十一年,朱元璋派大将军蓝玉北征残元,于捕鱼儿海大败元军后,黄金家族曰渐势微,蒙古诸部纷纷读力,现任北元皇帝的坤帖木儿也成了鬼力赤和阿鲁台背后艹纵的傀儡。

    傀儡皇帝仍然是皇帝。

    三人走出黄金大帐,成千上万欢腾的牧民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右手抚胸,弯腰向坤帖木儿鞠躬行礼,齐声喝道:“长生天赐福蒙古人伟大的可汗,愿太阳的光辉永远照耀着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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