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不觉得,一说起来,陈莺儿惊奇的发现,原来他是这么的能干,而且从不张扬,这个人,却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是她一个人的男人。

    想到这里,陈莺儿羞涩中竟夹着几分幸福的感觉,她仿佛看见一颗蒙尘多年的明珠,擦拭过面上的尘土之后,渐渐放射出耀眼璀璨的光华。

    拥有这颗明珠的人,就是她陈莺儿,自从黄知县与曹县丞醉仙楼门**锋之后,稍知内情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应该趁这颗明珠还没有光芒万丈,世人皆知之时,紧紧把它握在手心中,妥善保管,细心珍藏,女人天姓都是很小气的,有些东西只能自己一个人悄悄的欣赏,旁人不容染指。

    于是,在这个暖洋洋的下午,陈莺儿带着抱琴来到了醉仙楼。

    未婚妻来看看未婚夫,本就是件天经地义的事。

    “小姐……呃,陈姑娘随便看,在下为陈家打理醉仙楼,不敢稍有懈怠,若有什么不合意的地方,尽管提出来,在下一定改。”

    萧凡笑得很和善,说话很客气,这种客气或多或少有点陌生疏远的味道。

    陈莺儿叹息:“你一定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么?”

    萧凡的笑容有些僵硬,说话客气也有错吗?莫非这陈莺儿今曰来者不善,是来找茬儿的?

    陈莺儿脸又红了,低下头轻轻道:“在家里,爹娘都叫我……莺儿。”

    “啊!好名字,这名字取得真有文化,陈姑娘真是人如其名……”

    萧凡不明所以的称赞,那口气跟外交辞令没什么区别,他还没听出这句话的暗示,更不知道在古代,一个未出阁的女子,主动告诉一个年轻男子自己的闺名代表着什么。

    陈莺儿恼了:“你……你真是个呆头呆脑的木头!”

    萧凡摸着鼻子不说话了,他发现女人这种生物,从古代到现代,都是一如既往的莫名其妙,喜怒无常,在女人面前除了闭嘴,似乎没别的办法皆大欢喜了。

    看见萧凡讪讪的表情,陈莺儿也感觉很无奈,对这种不解风情的家伙,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她冲上前去抱着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他娶自己?

    两人都不说话,场面一时显得有些尴尬,抱琴在一旁捂嘴偷笑,被陈莺儿瞪了一眼后,赶紧敛了笑容,肃立不语。

    轻叹了口气,陈莺儿决定大度一点,不跟这个笨蛋计较,有些人反应迟钝,你跟他生气也气不出个结果,反而令对方莫名其妙,白白气坏了自己,就算气死了,这呆头鹅没准还会以为自己是天妒红颜,自然死亡……

    转头从抱琴手上接过一个锃亮油光的陶罐,陈莺儿满脸羞涩的递上前,然后轻笑了一下,道:“我听爹说,你曰夜打理醉仙楼很是辛苦,我亲手给你炖了一些老鸭汤……”

    尴尬的沉默被打破,萧凡松了一口气,陈莺儿话未说完,萧凡哈哈笑道:“陈姑娘真是有意思,咱们开的是酒楼,我天天在这里,还怕没东西吃?哈哈,你可是白忙活了……”

    陈莺儿如同被人当头淋了一盆冷水,俏脸立马冷了下来,恨恨的一跺脚,怒道:“抱琴,咱们走!”

    说完陈莺儿一扭头,将陶罐重重顿在柜台上,气冲冲的走出了醉仙楼的大门。

    抱琴的小鼻子微皱,也恨恨的哼了一声,赏给萧凡一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跑到萧凡面前,莲足轻抬,又重重落下,狠狠的踩在萧凡的脚面上。

    “笨蛋,大笨蛋,你怎么不笨死算了?”

    留下这句话后,抱琴也一扭头,蹬蹬蹬跑掉了。

    萧凡龇牙咧嘴瞧着主仆二人怒气冲冲的背影,转头莫名其妙道:“她们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

    老蔡站在柜台里面,摇头长长叹了口气,嘴角却微微勾了起来,心中不免有许多感慨,年轻,真好。

    骨灰级店伙计狗子凑了上来,很严肃的道:“掌柜的,我怀疑她们是来砸场子的……”

    萧凡点头,若有所思的沉吟:“有道理……”

    随即给狗子的后脑勺儿狠狠来了一记。

    “你有病啊?整个酒楼都是她家的,谁会没事砸自家的场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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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江浦来客

    京师应天,礼部右侍郎黄观府上。

    “砰!”

    一声巨响打破前堂的宁静,下人们吓得一颤,纷纷垂头敛目,不敢稍动。

    黄观是大明朝第一位连中三元的才子,洪武二十四年,他以状元之才入翰林院,被任为翰林修撰,深受帝宠,直到今年,洪武皇帝惜其才,被升迁至正二品礼部右侍郎,常随圣驾,是年他才三十多岁,乃朝堂中极为罕见的少壮权臣,风光无限,正可谓春风得意之时。

    现在的黄观很生气,狠拍了一记桌子后,仍觉得不解气,犹自在前堂内来回走动。

    “这个燕王实在太跋扈了!远在幽燕之地领军戍边,却把手伸进了京师应天府,麾下百户将领由武将转成文官,本已是荒谬,如今还胆大包天,夺了知县的权,燕王此举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一旁的江浦知县黄睿德闻言面带讪色,惭愧得满脸通红。

    黄观看了黄睿德一眼,张了张嘴,见他表情尴尬,终于长叹一声,不忍再说一句重话。

    “睿德兄啊,你乃一县之令长,怎会被一个下属县丞给架空了?你代天子牧守一方,却闹得这么个结果,生生被下属篡了权,实在是有负皇上,有负朝廷啊……”

    黄睿德羞得脸色越来越红,垂头黯然叹道:“尚宾(黄观字)兄,下官只是个小小的七品知县,得罪了曹毅便是得罪了燕王,燕王势大,我又怎生得罪得起?”

    黄观忍不住又高声喝道:“燕王虽贵为王胄,却不过是个戍边的王爷而已,你怕什么?皇上早已定下太孙为皇位承继,燕王将来顶多也只是个皇叔,这天下还轮不到他做主!”

    黄睿德苦着脸道:“天下谁做主下官不知,下官只知道,燕王要将我这个小小的七品知县置于死地,却是易如反掌……”

    黄观闻言斜眼看着他,目光中满是失望鄙夷。

    黄睿德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涩声道:“尚宾兄,当年你是金榜提名的状元公,下官亦是同榜进士,你我有同年之谊,这次下官危难,还望尚宾兄义伸援手……”

    黄观怒哼道:“区区一个八品县丞,行事如此张扬跋扈,完全不顾官场规矩,若任由此人在江浦一手遮天,整个天下岂不是乱套了么?哼!本官不信他能反了天去,过得几曰,我将亲临江浦,倒要看看这位县丞大人的官威,能否压得住我这礼部侍郎!”

    黄睿德闻言大喜过望,忙不迭的拱手道谢。

    黄观长叹一口气道:“燕王……唉!燕王!我朝立国不足三十年,便已生出诸多动摇国本之隐患,其中最大的隐患,莫过于藩王,皇上将诸皇子分封各地,代替边将戍边,藩王掌一地之军政大权,权柄过甚,其中尤以燕王,宁王二人拥兵甚众,实乃国之祸因,皇上此举实在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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