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又敬?”

    “下官敬王爷坐拥十万重兵,虎踞幽燕,雄视天下,不愧当世枭雄,更难得的是,北平府在王爷治下,百姓安居,百废俱兴,王爷倡农桑,举商事,兴水利,修路架桥,广布仁德,善莫大焉,王爷功在北平黎民百姓。”

    朱棣豪迈大笑:“天下皆言我朱棣是乱臣贼子,而本王最大的敌人却明白我并非一无是处,难道这混沌世上只有你萧凡才配做本王的知己?人生得一知己难矣,更难的是,如此肝胆相照的知己居然互为强敌,造物安排,果真妙极,哈哈,这杯酒,本王亦当仁不让!”

    朱棣豪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怆之意,萧凡不由一阵恻然,人皆言朱棣狼子野心,只想篡位当皇帝,可是,朱棣难道真的只是想当皇帝么?除了篡位称帝外,难道没有别的原因了?富国强军,创建盛世,谁敢保证他一腔野心贪欲的里面没有藏着如此热血蓬勃的理想?

    时也势也,只可惜,他的身份不对,这些理想本不该由他来完成,他逾越了规则,善就是善,恶就是恶,理想不能成为篡位造反的借口,丑恶披上了大义的外衣,它的本质仍然是丑恶。

    萧凡再端杯,盯着朱棣的眼神却有些变了。

    “第三杯酒,恕下官无法敬你了。”

    “为何?”

    萧凡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这杯酒,敬彰德,汝南,沁州三府死于燕军刀剑下的无辜百姓,王爷攻破三城,纵兵屠城抢掠,百姓死伤无数,千里沃野,冤魂不散,王爷所造杀孽,何人来偿?”

    朱棣闻言神色一变,终于又忍了下去。

    萧凡说完将杯中的酒缓缓倾洒在地上。

    朱棣端起杯,盯着萧凡,未语先叹息。

    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不过二十出头,如此年纪本是在家苦读诗书,求取功名的时候,谁能料到就是这个年轻人,不但以弱冠之年高居朝堂显赫官位,并且屡屡与他这个坐拥重兵的强藩王爷过招,无数次拆挡住了自己的招式,如果说自己的野心如同熊熊火焰,他萧凡就是一盆凉水,不管火焰燃烧得多么旺盛,一盆凉水淋下去,万事皆休。

    输了,但朱棣输得很不甘心。

    有些人天生就是肝胆相照的朋友,有些人天生就是不共戴天的敌人,朱棣和萧凡属于后者。

    可惜了,如果这个年轻人当年站在他的阵营中,天下何愁不得?朱允炆能给你的,我朱棣难道给不起么?为何你一定要跟着那个成不了事懦弱皇孙?

    “萧凡,朱允炆到底给了你什么?令你对他如此死心塌地?”这个问题朱棣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萧凡笑了,他明白朱棣的意思。

    “天子给我的,你给不起,因为你自己也很缺少。”

    朱棣不服气道:“本王虽治北平一隅,然天下珍奇异宝,黄金美女,绫罗绸缎,只要天下有的,本王都能搜罗得到。”

    萧凡讥诮的笑了:“王爷,你有感情么?”

    “什么感情?”

    “亲情,友情,爱情,这些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实实在在的充斥在我们周围,王爷,这些感情你有么?你可曾给过别人这样的感情?权位,金银,美色,只是过眼云烟,转瞬即逝,人世间唯有这些感情才是永恒不变,如醇酒,越存越香,王爷,有了感情的人生,才是活生生的,天子给我的,便是永恒不变的感情,王爷,你给不起。”

    “亲情,友情,爱情……”朱棣喃喃自语,接着吃惊的瞪大了眼:“天子给你的,难道是爱情?”

    萧凡满头黑线:“……友情。”

    ……………………朱棣端起杯,朝萧凡一敬:“萧凡,这杯酒本王敬你……”

    说着朱棣面带傲色,道:“除了你,当今天下没有人值得本王一敬,你是例外。”

    萧凡微微动容:“王爷为何敬我?”

    “本王敬你少年英雄,力挽狂澜,扶大厦于将倾,这份魄力,这份担当,本王不如你。”

    萧凡似笑非笑:“王爷怎知大厦将倾?”

    朱棣毫不客气道:“朝廷大军若非由你统率,换了朝中任何大臣来,王爷有十成把握将他们一举击溃,萧凡,你说句良心话,本王可有说错?”

    想到前世的历史,李景隆为平叛主帅,五十万大军真定一战,全军溃败,一退千里,朱棣趁势挥师南下,直取京师应天,顺利攻下皇城,成功篡位,萧凡不由黯然叹息。

    萧凡端起杯,叹道:“王爷没说错,这杯酒,下官当仁不让!”

    说罢萧凡一饮而尽。

    纵观明初历史,有些人死得很可惜,有些战役败得很可惜,萧凡渐渐发觉,也许自己的穿越,正是为了弥补这种遗憾。

    朱棣哈哈大笑:“这就对了,我们纵然是敌人,却也是当世英雄,不必惺惺作态,该是我们的功绩,我们当仁不让!”

    眼见朱棣又端起杯,萧凡赶紧拦下,道:“王爷,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说完正事再喝酒也不迟。”

    朱棣端杯的动作一滞,似笑非笑道:“我们有什么正事可说?”

    萧凡愕然道:“不是商议你投降朝廷之事么?这才喝了几杯呀,你醉了?”

    ****************************************************三堂后院的门边,两拨人猫着腰,手执黝黑锋利的斧子,越过回廊,悄悄靠近门边。

    杀机慢慢集结,凝聚,悄无声息间笼罩县衙周围。

    回廊处,两拨人马一左一右绕了过来,大开的房门正好遮住了两拨人的视线,彼此都没发觉对方的存在。

    待到两拨人在门边站定,然后悄悄蹲下身,众人脸上淌着汗水,紧张的握住斧子,支起耳朵聆听着堂内的动静。

    这时,一阵不合时宜的微风吹过,堂外大开的两扇门被风儿吹得合拢起来,视线一开阔,一左一右的两拨人马顿时不可避免的碰着了面。

    一见之下,两拨人都楞住了,呆呆的盯着对方半晌,如石像般纹丝不动。

    不知呆楞了多久,两拨人中为首的两名百户像被狗咬了一口似的跳了起来,指着对方的鼻子惊怒交加,异口同声道:“我艹!好卑鄙!居然埋伏了刀斧手!”

    说完两人抄起手中斧子便互相对砍,身后的众人也不甘示弱,纷纷举着斧子加入了战团,跟两帮古惑仔抢地盘似的,抡圆了斧子捉对儿互砍起来,堂外顿时陷入一片混乱。

    堂内。

    酒宴和谐的气氛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一片紧张凝重,萧凡拍案而起,怒道:“朱棣,你今曰到底降是不降?”

    朱棣冷笑:“本王未败,麾下仍有雄兵十万,尚可垂问鼎重几何,何言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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