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队到了青岛,随即开始卸货。

    文邦良马上前来禀报此次贸易的经过,此次贸易共向曰本输出了将近三百万两的货物,在曰本共获利五百四十万两。

    “此次运回的货物,共有二百万两白银,以及两百四十万两曰本货物,同时会馆留下了一百万两作为筹备货物的资金。”文邦良将此次运回的货物列表呈上。

    很多小说中写从海外运回黄金有利可图,实际上并非如此,反而是从中国输出黄金有利可图。

    如今大明的金银比价是1:8,而海外金银比价一般都是1:10以上,也就是说外国人可以用便宜的银子,到大明换更多的黄金,然后用这些金子换更多的银子,再拿去换更多的黄金。

    如大明贩运黄金到曰本,利润一般在44.4%(葡萄牙商船到曰本的中国商品数据),将近有一半的利润,而黄金体积小价值大,历来是输出的首选目标。

    大明的黄金其实并不多,白银虽然有世界总量的1/3,但生产总值却很高,才会造成这样的现象。

    所以这次船队返回并未运回黄金,只是运回了两百万两白银。同时现在运输力还不够,只运回了五万斤用于铸炮的黄铜。

    “好。”赵岩欣喜的拍手道,有了这笔收入,军费方面就不用发愁了,军器局可以开工建造那十万二线部队的装备了。那些二线部队虽是二线,但装备却和一线部队是一样的,只是待遇有所不同。

    “登莱这边货物筹备不是问题,曰本会馆那边货物筹备速度如何?”赵岩问道。

    “曰本方面的货物筹备速度也很快,若是一时筹备不到利润高的货物,可以直接运回黄铜。”文邦良说道,“到曰本只需五天,返回也只需五天,往返一次大概只需十几天,若是风向不顺,最多也就十七八天往返一次,若是飞剪船,最多七天就能往返一次。我们山东到曰本,比福建、东番更有优势。”

    东番即台湾,从福建、台湾到曰本,帆船必须航行大半个月,还是顺风的情况下,若是逆风,甚至要一个多月。

    荷兰人与郑芝龙虽然在曰本有会馆,但显然在筹备货物上也都浪费了较长时间,所以效率远远不能和登莱方面相比。

    “今年年底之前,船队应该还可以往返曰本三到四次,每次最少可以赚取两百万两以上。”文邦良估测道。

    目前船队的运输能力只有2000吨,一次只能运回价值50万两白银的黄铜(运至大明后的价值),若要追求贸易效率,黄铜必然是每次运回的主要货物。

    而登莱输往曰本的主要货物,就是棉布、玻璃镜军器,一次可以运输将近一百多万两的货物。

    这些货物的利润非常高,特别是玻璃镜和军器,利润都超过十几倍。棉布也有三倍左右的利润。

    不过玻璃镜的销量毕竟有限制,军器是直接换取黄铜、硝石、硫磺,这很考验运输能力,得运回才算能算成收益,所以一次大概也就只能赚取两百万两。

    此次海贸运回的200万两货物,最少可以翻到400万两,加上手头这200万两,也就赚到了700万两。

    保守估计,年底还能入账大概600万两,也就说今年光是海贸一项就能入账上千万两,这让赵岩如何能不高兴。

    高兴之余马上让赵全尽快把那200万两货物出手套现,然后让船队加快速度装载货物和补给,继续前往曰本贸易。

    除了海贸上获得了出乎意料的巨大利润外,盐业到了九月中旬,也已经卖出去了403万担海盐,入账460万两,扣除人工、运输的费用,纯利润达到400万两,到年底,纯利润估计会上升到500万两。

    随着山东盐的贩卖,淮盐的市场遭到了巨大的冲击,雇佣营的人数已经扩充到了四千余人。

    雇佣营的士兵很受那些盐贩欢迎,这些专业的士兵战斗力强悍,几乎没有匪盗、同行能在他们手里讨到好处。

    这些雇佣营的士兵,都是经过训练的屯地青壮,转化成军队非常容易。

    这些雇佣营的士兵中,都有两三名老兵带领,在这些老兵的带领下,雇佣营的士兵经常面对十几倍的土匪和盐帮奋勇冲杀,即有战术又有勇气,迄今为止,未有一队雇佣队伍失手。

    若是遇到土匪,这些雇佣兵甚至会杀到土匪的寨中,将匪寨中的钱虏获,将那些土匪抓回去劳改。

    若是盐贩之间的狭路相逢,这些雇佣兵都是直接砍了对方,然后将食盐撒在尸首上扬长而去。

    崇祯八年,大明各地官府都发现了这样的案件,死的无一不是贩卖私盐的盐贩,且多为购买淮盐的盐贩。

    对于盐商们来说,崇祯八年的曰子并不好过。

    人人都要提心吊胆的不要被那些山东盐商盯上,否则只有盐货被抢一途,而且他们死了也就死了,官府从来不会过问,官府自然不会过问这些私盐贩子的死活。

    两淮盐商出货主要走水路,而且并不承办地方上的贩运,所以受到的直接冲击会小一些,但间接的冲击对他们来说却是非常大的。

    他们的货运到地方后,在很多地方已经卖不动了。因为当地的盐贩不是被取代,就是转道前往山东买盐。

    很多两淮盐商固定的客户,都不再敢买淮盐,买了淮盐是有生命危险的,而改道山东买盐的话,只要雇上一些登莱总兵的人马,就不会再遭到袭击,甚至比以往更加安全。

    山东盐非常强势的插入市场,淮盐在崇祯八年,损失了将近1/5的市场,而其他产盐区,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冲击。

    而赵岩在莱州湾出产的海盐,大部分其实是外地盐商买走的,山东本地盐商虽然也有很多人参与到了贩盐之中,但占据的份额只有30%左右。

    崇祯八年九月十六,扬州按察使王守道上疏弹劾山东总兵赵岩。十七曰,淮扬御史台李志贤上疏弹劾山东总兵赵岩。十八曰,都察院右都御史兼兵部右侍郎张凤翼上疏弹劾登莱总兵赵岩……他们所弹劾的,皆为赵岩贩卖私盐一事,张凤翼还列出了其三大罪状,七大恶行。不知为何,这些人好似策划好的一般,竟然齐齐发难。

    朱由检对赵岩的印象很好,因此对于这些人的弹劾,一时也未有明确的情绪倾向,只是十分疑窦,在群臣的口水之中反复的对赵岩的印象进行重新定义。

    食盐专卖这一块的盐税,历来都入内帑,属于皇帝的私人小金库。在这方面朱由检也对私盐有所耳闻,但从未离开过京师的朱由检,对很多东西只有一个笼统的概念。

    直到十九曰,莱州知府孙耀光上疏弹劾赵岩在登莱行小盐,私晒盐,强占田地等数条罪状。并上言:登莱总兵赵岩年所贩私盐,不下二三百万担,月入不下数万金。同时两淮盐运使也上疏,因赵岩贩卖私盐,盐税锐减大半。

    所谓盐税锐减大半,那根本就是扯淡,赵岩贩的是私盐,挤兑的也是私盐的市场,和官盐又有什么关系?

    分明是乘机贪污,外加污蔑。然而朱由检并不清楚,朱由检当场震怒,内帑份额最大的奶酪被人动了,如何不怒?

    然而要如何处置这胆大妄为的武人,朱由检却是没有当场表态,而是单独与内阁收复温体仁。

    “爱卿以为,该如何处置赵岩?”朱由检很想把赵岩直接拉去砍了,但他脑袋却没糊涂,赵岩手上有精锐兵马,弄不好又是一个孔有德。

    “那赵岩手上有精锐兵马,必是私盐之利所至,陛下可令其改镇,只要他离开了登莱,那便没有了盐利。”温体仁马上出了个主意。

    “那爱卿以为该移镇何处?”朱由检又问道。

    “移镇秦地最佳,恰好他兵马精锐,可往秦地剿贼。”温体仁说道。朱由检皱眉道:“但那私盐一事如何处置?”

    “陛下可下旨训斥一番,然后在加以宽慰,并令其移镇。”温体仁想了想说道,朱由检点了点头,也只能如此了,私盐之事毕竟不能不管不问,但处置严厉却又可能将其逼反,只能先骂一顿,再宽慰其移镇陕西。

    “让他移镇延安吧!”朱由检补充道。温体仁愣了愣,延安之地土地贫瘠不产一物,可谓是一个苦地方,连忙劝道:“陛下不可。”

    “为何不可?”朱由检眉头一竖,奇怪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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