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场有禁令你们不知道吗?”唐军中的一个年轻人问道。他年纪不大,但目光凌厉,看起来像是众人的首领。
“知道,可是我们除了在这放牧,我们又能去哪呢?我尊敬的长官,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我们的牛羊比往年任何时候都瘦,母羊们已经产不出奶了。”因为长年在边境活动,室韦人的汉话讲的都不错。
“那能怪谁,你们不是有一位英明能干的好首领吗?为何不找他帮忙,也许他能在老天爷那为你们求下一块牧场来。”
“不要提这个恶魔,怛达人不承认他这个可汗。”
“不承认,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年轻人讥讽道,“你们有上万人,他不过才两三百人,你们为什么要受他挟制?”
突固玛叹息道:“只怪我们的老首领被他欺骗了,直到如今他还深信着他。”
年轻人眨眨眼,问道:“如果你们的老首领现在不信任他了,你们愿意帮首领夺回失去的一切吗?”
几个牧人肯定地说道:“长生天可以作证,我们愿意战斗到最后一滴血。”
年轻人点点头,道:“希望你们能兑现自己的诺言。草场是大唐的,大唐的草场可以让朋友来牧马,但绝不允许敌人侵占。”牧人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年轻人说完这句话会做出什么事来。出乎他们的意料,年轻人拨转马头走了,他的随从们也走了。
一个年轻的牧人问突固玛:“汉人为什么不驱赶我们?”突固玛望着奔驰在绿草野花中的马队说道:“汉人是做难琢磨的,你永远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和突固玛说话的这个年轻人是关索,离开大铜川草原后,他一路南下来到天德军旧地。这是一座几乎被废弃的城镇。天宝年间这里曾是天德军的治所,后几次沦陷,城郭被毁,天德军治所遂东移至牟那山之北。近世建天德军节度使,此地被降为军寨,不过老人还是称它为天德军。
一个月前,大铜川以北的三姓室韦人奉命南下攻占此地,并驻军一千五百人警戒丰州,防止西宁军西进。杨昊调飞虎营和旌旗营、警一营东渡黄河,突袭天室韦三姓,大败之。残部向北溃退的途中又被豹营、锋矢营、骁骑营截住,三姓只得弃械归降。杨昊将部众牛羊统统归还给他们,以此取得了三姓首领的新任。此后,杨昊又提议出兵帮助金弥力夺回可汗之位,三姓首领都表示赞同,并表示愿意充当唐军前锋。
在此之前,杨昊已让关索深入兀秃部旧地搜集情报并寻找金弥力的下落。关索不辱使命,既全面地收集了室韦人的情报,还找寻找到了被白水狐囚禁在牛头朝那山山洞里的金弥力。只是怕路上有变才没有将他带回来。
杨昊以姜涛为主帅,率豹营、锋矢营、旌旗营会同大铜川三姓立即进军兀秃部旧地,拥戴金弥力复位,并切断白水狐北退之路线。自己则督率骁骑营、铁铛营和警一营向牟那山之北进军。一面进逼中受降城,一面又可与姜涛部遥相呼应。金风营、飞虎营沿河而进。
――――――――――
呼延谷南关外,室韦部的士卒正在打扫战场,清理尸体和丢弃的军械。
白水狐以阵亡三百人的代价攻下了呼延谷,杀敌五百,俘敌两千三,他把这些俘虏都编入自己的营中,若按室韦人的旧俗,这些俘虏将大部被杀,少部分被罚做奴隶。曲处机劝白水狐不要滥杀俘虏,而是将他们化为己用。
马弩披头散发地被押了过来,脸上挂着不服气的冷笑。
“小马,你服不服?”白水狐挑衅地看着他。
“你得意什么,没曲处机那老儿帮你,你能赢得了我?”马弩不屑地哼了声。
“小马,我听说你姐跟丈夫离婚了,如今待在家里没人要。”
“那又怎样?”马弩脸皮涨的铁青。
“你把她献给我,咱们结为亲家,我可以放你一马。”看着马弩被憋红的脸,白水狐觉得十分有趣,肆无忌惮地逗弄他。
“我跟你拼了!”马弩一头撞了过来,却被白水狐身边的血骨朵(侍卫亲军)扑倒在地,血骨朵按住马弩,抓起马粪就往他嘴里塞。白水狐看的兴趣盎然,哈哈大笑。
曲处机骑着一匹骨骼雄健,皮毛顺滑油亮白马走了过来,白水狐的眼里跳过一丝怒意。他挥手示意士卒将马弩押下去,整整衣甲迎了上去。
“先生这匹马当真是世上罕有的良驹啊。”白水狐毫不掩饰自己对这匹白马的喜爱。曲处机跳下马:“可汗若是喜欢,就赠与可汗啦。”
“当真么?”白水狐大喜过望。
“宝马赠英雄嘛。”曲处机呵呵地笑道。
白水狐轻轻地抚摸着白马油滑的皮毛,他很想跳上马背去溜一圈,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可汗打算怎么处置马弩?”曲处机望着马弩远去的背影,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个人可是个宝啊。”
“自然是按先生的主意,用他做礼跟马跃结成同盟。”
“嗯,”曲处机满意地哼了声,“如此天德军就唾手可得了。”
呼延谷是中受降城的北大门,大门攥在外人手里,做主人的还能睡着觉吗?白水狐夺取呼延谷的当天就接到了武圭豪的亲笔书信,信中武圭豪将败盟的一切罪过都推到王峰身上,而他自己则是很愿意与白水狐重续盟友之谊的。
白水狐同意两家续盟,条件是交出王峰母子,交还被王峰、王麟夺去的南寨和西寨,并允许自己的伤兵留在城中养伤。武圭豪全部答应下来,南寨就在他手里,这个好做主。西寨被王麟占着,要费一点脑筋,不过这也难不倒武圭豪,毕竟他手里可用的筹码还很多。
王峰母子被秘密押送到白水狐营寨中,白水狐当众狠狠地羞辱了王峰一番,罚他为奴去马厩中养马。王峰生母楼圆儿初一进营就被白水狐看中,留她侍寝。楼圆儿不敢推脱。白水狐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且专心用力,毫不觉委屈。白水狐得楼圆儿如获至宝,每日公事一毕便心里火燎地往寝帐跑。
这日白水狐议完公事又回寝帐,远远听到帐中楼圆儿与一男子在说话。白水狐勃然大怒,拔刀冲了进去。那男子见慌忙躲到了楼圆儿身后,白水狐看清来者是王峰,心中怒气更盛,挥刀便砍。王峰夺路而逃。白水狐正要追赶却被楼圆儿抱住腿苦苦哀求。白水狐怒道:“我饶你母子性命,又给你锦衣玉食。为何还要密谋害我?”
楼圆儿哭泣道:“可汗明察,妾身绝无谋害可汗之意。今日午后妾身在营中闲走,听到几个老军议论,说我的儿子在马厩里吃不饱,穿不暖,还常受欺凌。妾身听到这话,肝胆欲裂,这才将他唤进寝帐,给他吃些点心。不想触怒可汗,错在妾身,妾身该死,请可汗降罪。”
白水狐望着楚楚可怜的楼圆儿,心早酥麻成一团了。他走上前扶起楼圆儿,揽着她的细腰上,轻声安慰道:“是我错怪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楼圆儿三十四岁,因为保养得体,加上常习练舞蹈,身材保持的非常好,她的腰肢既有少女的纤细又有成熟女性的柔软。白水狐搂住她的腰后,手又得寸进尺地向下滑去……
“谢可汗不责之恩。”楼圆儿借口谢恩,巧妙地摆脱了白水狐那只放肆的手。白水狐没有丝毫的不快,他又扶起楼圆儿,双手紧抓着她的双臂,用嘴叼开了楼圆儿的衣襟,伸出长舌头在白嫩的脖颈上舔了过去。
楼圆儿心底厌恶之极,她猛力推开了白水狐,拉紧衣襟盖上了脖颈,双臂都护在了胸前。白水狐怒道:“你敢不从?”楼圆儿慌忙道:“不,不,妾身不敢。只是妾身年老色衰,不耐细看,恐污了可汗的双目。”白水狐闻言哈哈笑道:“陈年的酒才够香醇,成熟的女人才有风味。在白某看来你才是这世上最有风韵的女人。”
白水狐双目勾勾地盯着楼圆儿:“你好好服侍我,我不会亏待你的儿子的。”
楼圆儿立即挤出了满脸的笑,张开双臂扑进了白水狐的怀里。
当晚王峰就被任命为“血骨朵”(警卫寝帐的侍卫亲军),披甲挎刀站在白水狐的寝帐外为他警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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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纠缠
第29章 纠缠
马跃的日子并不好过,部属一个个离他而去,一万前军将士眨眼间风吹云零只剩下三千多人。冯清风也背着他投奔武圭豪去了,临走时他给前军每个将领写了一封信劝他们为了自己妻儿前程早日脱离马跃。
这封信如同当头一棒,打的马跃七荤八素,一时分不清东南西北。三千人眨眼又少了一半,水师偏将熊林岱趁机发动兵变,将马卡和他的一干亲信五花大绑丢在河滩上。水师的大小舰只回到了牟那山南的五柳湾基地。马跃心灰意懒,他召心腹万源山商议准备偃旗息鼓仍回去做贼。
秦远劝道:“如今营中诸将之所以还能追随将军,是因事情还未到绝望时。倘若将军自己先灰了心,撤了旗号,必然是树倒猢狲散。贪功之辈甚至会挟持将军以换取富贵。”马跃闻言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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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昊进军牟那山北后,一连攻下十余座军寨,各路守军望风披靡,不战即溃。究其原因,一是西宁军年初进行了军制改革,各营队正以上军官进行了大换血,庸老无能者纷纷丢职罢官,才德兼备的年轻才俊得到提拔,军心士气正旺。二是牟那山以北各寨守军在混乱中不知所措,心无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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