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渡良寨被王峰伏击后,秦安率部属仓皇退回牟那山,在山窝子里东奔西躲了三天后,准备南渡黄河绕道回丰安,不想在渡口被守军识破身份团团包围,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秦安下令弃械投降,守军将他连夜送到了中受降城,
王峰奉命拷问他來天德军的目的,诸般刑具用完,秦安仍是咬牙不说,王峰让人在院中支起一口大锅,锅里添满了水,四周架起柴火烧水,锅的上方架了副三角架,顶端装了一个滑轮,铁锅里的水开始冒泡时,王峰命人将柴火撤掉,保持着锅里的水半沸不开的状态,然后他命人将和秦安一起被俘的二十三名内寺坊侍卫押到院中,围着铁锅跪成一圈,
秦安被拖到了院中,他的双腿已被打断,无法站立只能坐在地上,王峰指着那口大锅慢条斯理地对秦安说道:“这个叫‘脱衣洗澡’,玩法很简单,绑住人的双手吊在那个架子上,手松一松,吊着的人就会掉进开水里浸泡一下,然后再拉起來,用竹扫帚给他刷刷身上的尘土,寻常人呢,刷个十余下就顶不住了,皮肉结实的呢,刷个二三十下也保管叫他说什么,他就说什么,现在咱们玩个游戏,我问你问題,你如实回答了,我就放一个人回丰安,你要不回答,我就请他们去洗澡。”
秦安轻蔑地冷笑了一声:“干这一行,老子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你休想从我嘴里得到任何东西。”
王峰道:“看來,我不杀他们几个,你以为我跟你闹着玩呢。”王峰冷目一扫,指着跪在不远处的一个精壮的汉子道:“就他吧。”
四个牙军冲过來将那汉子剥个精光,捆住双手,绳索的另一头穿过三角架上滑轮,四个牙军拽着绳索一拉,那汉子顿时四脚悬空到了大锅上,在此之前已有人将他嘴里的布条解开,只是此人性子硬,身临险境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放。”王峰一挥手,拽绳的四个牙军将手略微一松,被吊起大汉的双脚便掉进了开水里,“哇啊,。”
大汉狂叫起來,他拼命往上缩腿想避开脚下的开水,但是沒有用,绳索越放越长,先是脚,后是小腿,渐渐的开水漫过了他的大腿……
“起。”王峰喊了声,四个牙军一使劲,那大汉又升了起來,双腿通红,肌肉不停地颤抖,一个牙军手持竹扫帚走上前,在被烫伤的两条大腿上刷了起來,
“啊。”毛骨悚然的尖叫声刺激着每个人的耳膜,
“住手,……我说,我什么都说……”秦安再不忍心看到自己的部属受此虐待,
拿竹扫帚的牙军退开了,汉子的两条大腿上已经沒有了一块完整的皮肤,红通通的皮肉翻卷着,望之使人心寒,
“你看看,这又是何苦呢,早说也不用他受着苦了。”王峰笑嘻嘻地蹲在秦安面前,倒像是学堂里的先生在苦口婆心地教训一个犯了错的孩童,
秦安一五一十地交代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奉命劫持月孤,设计嫁祸王奔,
王峰是当着天德军所有军将的面将秦安的供状交到王奔手里的,王奔看过半晌无语,
王峰慷慨说道:“杨昊居心叵测,前次要大帅帮他救回侍妾月孤,致使王麟将军惨死,这次他又使阴谋诡计意图将天德军卷入战火,此仇若是不报,叔父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王麟将军,又何以向全军将士交代,末将请命率军讨伐丰州,报仇雪恨。”
王奔沉吟道:“你说的何尝不是道理,然前番内乱已伤及天德军根本,如今怎可轻启战端,此事我已经知道,你退下吧。”王峰闻言悲愤道:“奇耻大辱,叔父若优柔寡断,迟疑不决,恐为天下人耻笑。”王奔变色道:“天德军到底是谁在当家,此事我自有主张,不用你來多嘴,退下。”王峰捂面而出,众人见状都不免摇头叹息,
王峰走出牙署转过一条街,见四周无人王峰便上了一辆黑油布蓬马车,马车里坐着原王冕的幕宾冯清风,王冕死后他先辅佐马跃,后投奔王峰,王奔当政后,冯清风被授了个有名无实的丰安县令,一直郁郁不得志,直到王峰一个月前突然深夜造访,此时冯清风正帮王峰谋划着一件大事,
王峰一上马车,顿时像换了个人一样,满面的笑容,冯清风笑道:“你这是何苦呢,平白无故地挨了他一顿骂。”王峰冷笑道:“骂得好,骂得妙,不骂别人怎知道我跟杨昊是不共戴天的仇人。”王峰得意地笑出声來,然后他问冯清风:“那帮老家伙都到齐了吗。”
“王桑帮了不少忙,所有人都到齐了,不过王鹤似乎对此事有点怀疑。”
王峰冷哼一声道:“老东西,真是不知死活……”
“吁,。”车夫骤然将马车停了下來,王峰一个不备差点摔了出去,
“混账东西,你怎么赶的车。”王峰掀开门帘怒骂道,霎时,他的怒容僵住了,马车前挡着一个人,一个沒了双臂的和尚,余万斤,天德军中与王谦平辈的元老,王谦去世当晚,因为反对王峰篡夺留守之位被牙军将军武圭豪斩断了双臂,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自失去双臂后余万斤便避居莲花寺做了和尚,
“又是你。”王峰见了他气不打一处來,“你既一心向佛,何必再管人间的俗事。”
“佛家以广大慈悲搭救世间众苦,王峰,你已经错了一次,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让开,不要挡我的路。”
余万斤伫立不动,闭目诵经,
“绕道走。”王峰喝令车夫道,他不想跟余万斤再纠缠下去,
“将军,到莲花寺就这一条道。”车夫为难地说,
“那就从他身上踏过去。”王峰咆哮起來,余万斤的突然出现让他心里十分不快,车夫的这句话无疑更是火上浇油,
车夫咧着嘴愣住了,赶着马车朝一个活人身上碾,大凡还有人性,谁能做出这种事來,
“你给我滚开。”王峰的面目变得狰狞起來,他一脚把车夫踹到了车下,
“驾。”
拉车的两匹骏马一声长嘶,四蹄腾空,朝余万斤撞了过去,
“余先生,快躲开。”车夫实在看不下去了,他冲着闭目诵经的余万斤喊了一嗓子,一切都迟了,余万斤被两匹马撞飞了起來,然后重重地落在地上,被八只马蹄践踏之后,重重的车轮又他从身上碾了过去,当车夫从地上爬起來赶去救护时,余万斤的胸被踩的稀烂,头也变成了一个血葫芦,片刻便魂游西方极乐世界去了,
莲花寺的大雄宝殿前聚集了从天德军各地赶來的王氏族人,
莲花寺在内乱中曾被烧为一片白地,此时刚重建不久,因为经费有限,不仅规制比先前的小了一号,用料用工处处都显得粗糙简陋,
“人就是在这口井里救的,当时都已饿的奄奄一息。”王峰指着一口枯井说道,“武圭豪兵败时派梅园园來杀尽王氏族人,意图嫁祸给白水狐,白水狐则派蛮将瓦德雷來救人,两家正杀的起劲,王奔也率军杀进了莲花寺,他杀了瓦德雷和梅园园,然后将受伤的族人全部斩杀。”
众人闻言都是一阵惊诧,有人不解地问:“他这么做是为了什么,救族人出苦海,这是莫大的功德呀。”
王峰苦笑道:“他想做天德军之主,救这么多的老弱妇幼,要耗费他多少兵力,他又怕族人落到白水狐的手里反过來要挟他,因此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干净。”
王峰说到这望着新任的王姓族长王鹤道:“叔父,请问这样的人配做王家子孙吗。”
王鹤与王谦是堂兄弟,平素与王奔走的比较近,闻言便道:“若事实如此,他就不配,可是,你说的这些有真凭实据吗。”王氏几个族老也随声附和,
“我说出这话,自然是有真凭实据的。”王峰拍拍手,大殿里走出來六名儿童,都是大难中幸存下來的王家后辈,
王峰抚摸着一个孩童的脑袋:“你给族长说说当时的情形。”
孩童望着王鹤一干人,突然“哇”地一声哭了起來,王鹤安慰道:“好孩子,有爷爷在,沒有人敢欺负你,你把大乱当晚见到的听到的事都说给爷爷听听好不好。”
孩童啼哭道:“我们躲在井里什么也看不见,只听到有人喊‘二将军來了,二将军來了’,外面静了一阵子,后來我娘说‘快救救我们’,然后我就听到了娘的惨叫声,再往后有人往井里扔火把想烧死我们,我们头顶上都木板,火灭了但烟好呛人,我们不敢咳嗽,都捂着自己的嘴……”
沒等那孩童说完,王峰便痛哭流涕叫了起來道:“各位,事实如此,非是我王峰不能容人,这样的禽兽配做我天德军之主吗。”
“畜生,禽兽。”众人纷纷咒骂起來,
“事到如今,请族长和各位长辈早做计较,不然我王家就要破族灭家了。”被王峰这么一逼,王鹤顿时沒了主意,他身边的老者王桑用拐杖砸地,恨恨地说道:“咱们现在就去牙署当面责问他,看他有什么好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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