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春红着脸道:“是我这个干爹沒本事,虽然认了这个干女儿,却不能时刻照管她,张公都过世大半年了,咱家才得机会出來看她,这样的干爹,有还不如沒有呢。”

    汪春的理由虽然有些牵强,却也还是能自圆其说,毕竟宫里的太监不比在朝的官员,被圈在规矩森严的宫禁内也沒有能力照管到她,

    “穆兰青,你快去把莺莺叫來。”吕芮发了话,穆兰青不敢不动,他挪着碎步慢慢往外走,眼角的余光却在打量着杨昊,或许他还会有进一步的指示,杨昊却目无表情,沒有丝毫的回应,吕芮饶有兴致地问汪春:“你们做公公的认干女儿干嘛,不是说进了宫后生老病死都有人管嘛。”

    汪春哀声一叹道:“咱们虽是断了根的人,可有些东西却断不干净,谁不盼望着有儿女膝下承欢,嘘寒问暖,死后有人披麻戴孝在坟上嚎上几句呢,自己沒本事生,只好认个干的,有聊胜无吧,莺莺小姐认了咱家做干爹,可她有自己的父母,咱们这个父女情分也就是挂名的,隔三差五的能见上一面也就心满意足了,这几年奴婢侍候世子爷,算是积攒了点小功劳,颍王殿下开恩,允许奴婢设院独居,恰逢张公又遇了不幸,于是王妃发话允准奴婢将莺莺小姐接到家中,让彼此都有个依靠吧。”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杨昊总算明白了汪春此行的真实目的,他想借张莺莺这根线拉拢自己靠向颍王,至少也可以离间自己与光王,至于他是否真的认过张莺莺为干女儿,张虎臣夫妇已死,只怕已是一本永难查清的糊涂账了,

    杨昊承认汪春的计策比唐宁赤/裸裸的胁迫要高明一些,但问題在于,张莺莺会跟他走吗,她已经十岁了,有着她自己的想法,她会跟一个自己并不熟悉的人走么,只要她开口说不愿意,汪春就沒有任何理由去强逼她,带不走张莺莺,他的这条计策就要落空,他辛辛苦苦地跑到丰安來,不惜编造这么多谎言难道就是为了一件根本沒有希望完成的任务,

    杨昊隐隐觉得这件事不会像自己想的这么简单,

    穆兰青领着一个身穿粉红丝裙的少女走了进來,乌亮的发髻,明亮的双眸,皮肤白皙,面颊饱满,一身丝裙裁剪的甚为得体,既有婷婷袅袅的飘逸,又衬出腰身的婀娜多姿,这哪是杨昊印象中那个黑瘦羞怯的十岁小姑娘,这分明是一朵含羞未放的花骨朵嘛,三个月沒见,竟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

    “干爹……”张莺莺亲热地叫了声,立即扑进了汪春的怀里,

    杨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同样目瞪口呆还有穆兰青,吕芮让他去找张莺莺时,杨昊面对他的目光询问沒有做出任何反应,但穆兰青感觉的到,杨昊并不相信汪春所言是真,如此自己就有必要向张莺莺当面求证,倘若是假,他则还要设法阻止张莺莺见到汪春,以便想出什么对策,

    张莺莺私下里呼他为穆兄,穆兰青自认跟这个小自己六七岁的妹妹还是比较谈得來的,当他告诉张莺莺她干爹汪春想见她时,张莺莺竟是欢呼雀跃,表现出异常兴奋,那时她还在后花园里剪花枝,为了见汪春她特意回去穿上了一件自己最喜欢的丝裙,

    父女抱头痛哭的感人场面深深打动了吕芮,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穆兰青说道:“去准备一桌酒席,告诉晴姑娘和鱼姑娘,家里來了贵客,咱们要好好地热闹热闹。”杨昊另外叮嘱了一句:“让朱七过來一趟。”

    张莺莺哭的稀里哗啦满脸是泪,杨昊示意吕芮拉开她,问道:“你干爹要带你回长安,你愿意跟着去吗。”张莺莺含泪给杨昊跪下,磕了个头道:“多谢叔叔这么长时间的照顾,莺莺永生难忘。”听她这话,杨昊已知她去意已决,其实从她进门的那一刻,杨昊就预感到会是这种结果,但是当她真的说出來时,竟还是让他有些莫名的惆怅,

    算上这一次,杨昊与她也就见过两面,说过的话加起來不过十句,她还是个孩子,喊自己为叔叔,彼此的年龄相差了近一倍,杨昊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

    他弯腰扶起她的时候,感觉到张莺莺的手是冰冷的,这跟她哭的红红的脸正是一个鲜明的对比,难道是她心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杨昊用鼓励的目光看着她,希望能从她那得到答案,但张莺莺回避了他的目光,她轻轻地推开了杨昊的手,站到了吕芮的身边,

    吕芮扶着她的肩道:“难得你们父女相认,我们要好好聚一聚,让大家都沾沾这份喜庆。”

    说了这么多的话,杨昊觉得吕芮就这一句还有些靠谱,

    他对汪春说道:“难得有机会來丰州一趟,就多住些日子,好让我尽尽地主之谊。”

    汪春拱手笑道:“将军盛意咱家只能心领了,殿下只允咱家一个月的假,还剩十天,可不敢再耽搁了,不过今日咱家还是要醉他一场的。”

    当下张莺莺领着汪春,在吕芮、穆兰青的陪同下去见关老爷,自张虎臣被害后张莺莺一直是由他照管的,此刻要带走她,于情于礼都应征得他的同意,

    众人一走,朱七便走了进來,这些日子他忙着在丰州下属各县和天德军指导创办内寺坊的分部,风吹雨淋的,人比以前显得更瘦更黑了,不过双目却仍炯炯有神,

    杨昊沒有绕圈子直接问:“汪春來丰州的事你知道吗。”

    朱七摇摇头:“属下也是刚刚才得知,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很不简单啊。”

    “查问一下,最近一段时日有什么人接触过莺莺小姐,名单我饭后我就要要。”

    朱七皱起了眉头:“大人,关老爷的居所并不在内寺坊的监视范围内,一时半会儿怕很难查清呀。”

    杨昊无话可说,内寺坊监视什么人不监视什么人都是他自己定的,怨不得别人,

    “事关重大,还是尽量吧……”杨昊这话说的一点底气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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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回鹘人的养猪计划

    行事谨小慎微的汪春在酒桌上却豪迈奔放,酒宴只进行到一半他就大醉不醒了,

    杨昊送他回迎宾馆,张莺莺就守在他身边,寸步不离,杨昊几次暗示她出來一下,自己有话问,张莺莺却都视而不见,不明真相的晴儿、小鱼还直夸她懂事孝顺,吕芮看出了一点苗头,她暗暗地掐了杨昊一把,酸溜溜地说道:“你这个当叔叔的对侄女倒是挺上心的,可惜人家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

    杨昊听着话头不对,知道她是误会自己了,禁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用力握了把她的手说:“你也知道她是个十岁的孩子,说这话不显得过分吗。”

    吕芮见杨昊发火,顿时换上了一张笑脸,她扒着杨昊的肩,踮起脚尖在他耳边柔声说道:“你不要不信,她人虽小可什么都懂,你还记得么,三个月前她可是又黑又瘦的,这三个月,她就拼命吃,拼命吃呀,我告诉她女人吃的太胖不好看的,你猜她说什么,‘杨叔叔说小姑娘太瘦不好看’,她那么在意你的话,你说是为什么呢。”

    吕芮喝了不少酒,脸颊红扑扑的,目光迷离,可爱中又带着几分调皮,她说话的时候不停地向杨昊脖颈里吹热气,吹的杨昊脖子痒痒的,心也痒痒的,杨昊抓住了她的手腕,粗暴地把她往外拖,

    迎宾馆里有的是房间,杨昊拖着她走到僻静处,踹开一间客房,生猛地把她抱起來扔到了床上,吕芮夸张地惊叫着缩到了床角,杨昊把她牵了出來,骑在她的身上,一边剥她衣裳一边骂:“小浪蹄子,你造谣中伤我,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将來还不反到天上去。”

    吕芮唧唧咯咯娇笑着,手脚并用,拼命抵挡着杨昊的进攻,但片刻之后她就被剥了个赤条条,徒劳无功地挣扎了一阵后,缴械投降,任杨昊在自己身上轻狂了一回,

    ……

    云消雨散后,杨昊忙着要逃,吕芮趴在他的肩头,说道:“你到底还是心虚了。”

    杨昊见她还是纠缠不休,不由地心头恨起,举起巴掌扬言要打耳光,吕芮就把脸贴上來道:“你打吧,打了就当你承认了。”杨昊哪里舍得真打她,高举轻落,变掌为爪,捏了把她的脸蛋,虎着脸警告道:“以后再敢造谣生事,我绝不饶你。”

    朱七就侯在迎宾馆外,见杨昊出來上前说道:“我们已经查明,昨日午后莺莺小姐未时末出后门上街买菜,直到酉时才回,这中间他进了东街的一间绸布庄,在里面呆了近一个时辰,进去的时候她是空着手,出來的时候却提着一篮子菜,然后就直接回了使署,卑职去查问这间绸布庄,店里掌柜却矢口否认莺莺小姐去过。”

    说到这朱七显得有些踌躇不安,若这个绸布庄真是什么人设在丰安的据点,或者张莺莺竟是潜伏在防御使署的密探,他这个内寺坊指挥使自是难辞其咎,于是他提议道:“卑职提议立即监视汪春和张莺莺。”

    迎宾馆的某些房间里修有暗室,可以对房中客人进行监视,汪春住的就是这种房间,朱七的提议被杨昊一语否决了:“沒有用的,汪春这个人我很了解,做事点滴不漏,查不出他有什么把柄的。”对杨昊这番言论,朱七颇不以为然,自己也曾值宿大明宫,对汪春多多少少还是了解的,一个油头滑脑温和如绵羊的太监而已,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不过杨昊既然已经发了话,他也不想再争,何况杨昊的这番话暗里也有安抚自己的意思,

    不管怎么说汪春这步棋算是走活了,杨昊不免有些懊恼,一个下午人都沒有精神,好在黄昏时传來了一个好消息,是关于小青衣月榕的,

    一天前杨昊到狱中劝说月榕站出來替月孤洗清罪名,杨昊跟她说了两件事:一是他已经下令将她丈夫林为路的尸体从乱坟岗中刨出來,找了块风水宝地下葬;二是答应她只要帮了这次忙,可以放她回雷州与父母团聚,

    月榕当时颇有些犹豫,说要考虑三天,这是第一天,

    杨昊把军法司的佐将孟和武找了來,庄云清出征曲泽部后,孟和武暂代将军职权,

    杨昊问他:“有月榕的证词,按律可以定月孤无罪吗。”

    孟和武沉吟片刻,点了点头,随即又补充道:“最好还是判个三五年。”继而解释:“月孤公主犯罪,大人不徇私情,秉公审理,内外皆是一片赞美之声,月榕的证词,虽说按律是可以为月孤公主洗清冤屈,但不明真相之人又要诋毁大人以权谋私处事不公了。”

    丰州过去吏治**,以权干法的现象比比皆是,杨昊为了营造尊重法律的氛围着实是费了不少脑筋,也一定程度上抬升法律的地位,孟和武身为军法司佐将,主官审判,对此深有体会,自月孤被判刑后,找他走后门说情的人立减九层,以权干法的现象得到了很大的遏制,

    孟和武虽然把话说的很曲折,但杨昊还是听懂了他的真实用意,他希望自己做出某种让步,以维护这來之不易的好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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