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野小店,大小也就十余间客房,门挨着门挤在一处,一间客房大门敞开,屋中一男一女对坐在下棋,男子二十出头,锦衣玉面,一表人才,杨昊见了他一时惊的合不拢嘴,这男子竟是颍王李炎,

    跟在杨昊身边的小鱼注意到了杨昊的失态,只是她会错了意,以为是杨昊钦慕那女子的美貌才失态而惊,于是心中含着深深地醋意,在杨昊的大腿上狠狠地拧了一把,

    “哎哟。”杨昊正全副心思在思考如何应对李炎,被小鱼这一拧,禁不住地叫出声來,

    李炎和那女子同时向外看了一眼,

    杨昊甚是尴尬,此刻想躲是來不及躲了,可在这人流滚滚的地方又不方便见礼,因此一时显得有些手足无措,跟李炎下棋的那个红衣女子站起身來,婷婷袅袅地走了出來,伸出芊芊玉手拉住了小鱼,惊喜地说道:“妹妹,你怎么也到这來了。”小鱼傻了,这人自己根本不认识啊,

    杨昊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也就顺口说道:“是啊,真是巧的很。”说着他跟身后的侍从打声招呼就走进了李炎的房间,

    门一关,杨昊欲撩衣参拜,却被李炎拦住了:“山野乡村的,不必多礼。”接着他握着杨昊的手打量了一番笑道,“几年沒见,难得你还能一眼认出孤。”又转头对王拂儿说道:“你说巧不巧,咱们刚一改道,就在这遇到故人了。”

    小鱼见杨昊对李炎的恭敬神态,又听他自称为孤,心中暗自吃惊,就在刚刚,她还在笑话跟自己搭话的女子身材瘦弱沒有富态,现在她又重新审视面前的这个女子,除了美艳的让人窒息的面容外,原本被她笑话的蜂腰细臂突然也有了美感,小鱼心中关于女人美的标准突然间被颠覆了,原來纤细和瘦弱才是高贵和美丽的,

    那女子轻启朱唇,说道:“我叫王拂儿,你以后就叫我拂儿姐吧。”

    杨昊此刻还沒有意识到这次意外的相会,将彻底改变自己今后的人生轨迹,为了掩人耳目,李炎要杨昊称他为炎兄,而他则呼杨昊为杨兄,他邀请杨昊和小鱼与他同乘坐一船,杨昊虽婉拒了他的好意,但答应与他一路同行,从此之后,杨昊的座船便只能跟在他的大船后面,而且每天大部分时间他和小鱼都是在李炎的大船上度过的,

    起初几天,杨昊还战战兢兢一身的不自在,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慢慢发现其实李炎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他性情耿直,虽然有时脾气不太好,但也只是发发火而已,对身边的幕宾一直待之以士大夫之礼,从幕宾与他说话时轻松自如的神色可以看出,李炎的这份真诚谦和并不是刻意装出來,而是他的天性使然,

    当船停靠在扬州码头的时候,杨昊跟李炎之间已经有了朋友般的亲密,而小鱼则早成了王拂儿身边的跟屁虫,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急着去见王拂儿,晚上回來,张嘴一个“拂儿姐”,闭嘴一个“拂儿姐”,叫的好不亲热,若是碰到李炎、杨昊与幕宾通宵宴饮时,她就和王拂儿同床共枕,简直是难分你我了,

    扬州早在隋朝就已经是天下的繁华大都市了,至安史之乱后,北方人口大量南迁,经济重心逐渐南移,加之安史之乱后北方藩镇割据日趋严重,藩镇之间,藩镇内部,藩镇与中央的征战从未止息过,社会经济遭到严重破坏,此时的扬州论繁荣程度已远在长安、洛阳、太原、成都这些传统大城之上,

    落魄江湖载酒行,楚腰纤细掌中轻,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

    对唐代扬州的繁华,杨昊最初是从杜牧的这首《遣怀》里感知的,诗作者杜牧曾经在淮南节度使牛僧儒处做过幕宾,这首诗写在他最落寞的时候,在后世杨昊读过他很多的诗,但对他的生平事迹了解的并不多,他并不知道此刻的诗作者杜牧正在宣徽观察使崔郸处为幕宾,离此地并不算太远,

    或许是受这首诗的感召,船一靠岸,李炎就兴致勃勃地带着众人去城内寻找诗中描绘的意境,扬州美女甲天下,这说法可是有真凭实据的,像王拂儿这等在京城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儿到了扬州,也不免有些气短,小鱼自卑的差点沒躲回船上去,

    众人此行的目的是扬州很有名的弋江楼,离着还有半里地,路边就已停满了华车骏马,衣着华美的公子哥儿,眼高于顶的少年才俊,往來多如过江之鲫,

    弋江楼临湖而建,楼高五层,三面环水,入夜之后被数百盏华灯装饰的富丽堂皇,美不胜收,丝竹弦乐,美酒红裙,人还沒到心先醉了,小鱼算是彻底被灯光晃晕了,她已分不清东西南北中,只好挽着王拂儿的手臂被她牵着走,王拂儿此刻也紧咬嘴唇,变得矜持起來,她感到了一份逼人的压力,她原本也是歌姬出身,昔日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上也算得是花魁头角,但正应了那句话,“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跟这**大海比起來,自己当年混的那就不叫江湖了,充其量也就是个洗澡的池子,

    杨昊好歹也在大明宫里混过几天,美貌佳人着实也见过不少,因此虽然进门后有些眼晕,但总算还沒有失态,紧跟在他身后的张朗、李卫算是彻底傻眼了,两个人一个张着嘴,一个呲着牙,浅一脚深一脚地乱走,好几次都撞到了杨昊的身上,

    这时就看出了李炎的过人之处,他手持象牙描金扇,脚迈着龙虎英雄步,姿态雄武又不失轻灵,加上他俊朗的身姿,英俊的面容和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一路行來,迷翻了万千少女,

    众人要了一间豪华大包房,座位呈半月形摆设,李炎端坐正中,其余的人便不分等次地乱坐一通,李炎竟丝毫不以为意,

    弋江楼的大掌柜的亲自过來招呼,跟在他身后的歌女舞姬绯红的云儿一般,其实弋江楼的幕后大老板就是刺马营宝历社的一个从八品执戟,他既非公卿功臣之后,亦非刺马院或太学国子监的学生,他的这个执戟是靠每年上供十万两白银换來的,有了这层关系,不管扬州官场风卷云舒,他的弋江楼都能如磐石一般傲立寒冬,

    大掌柜安排了几个很有特色的歌舞,迎來了一片掌声,趁着兴头王拂儿拉着小鱼为众人献舞一曲,王拂儿曼妙的舞姿赢得众歌姬的一片赞美声,甚至还有歌姬特意从楼下赶上來观摩,不过杨昊总觉得这些歌姬的赞美声有些虚伪,那腔调就像是一个学院派音乐教授评评业余歌手时语气,满嘴的赞美之声也掩饰不了其骨子里的轻视和傲慢,不过王拂儿满足了,她的舞其实只是给一个人看,只要那个人满意了,自己就心满意足了,

    李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眼中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王拂儿风光无限的时候,她的舞伴小鱼却悄悄地撤了回來,像一只被斗败的小公鸡,紧紧地地咬着嘴唇,默不吭声,杨昊怕刺激到她,就沒敢跟她说话,过了一阵子,小鱼暗下决心自己给自己打气:“我一定要学跳舞,跳的比所有人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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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老辣的李德裕

    就在小鱼黯然退场后不久,王拂儿向李炎发出了邀请,李炎沒有拒绝,伴着她翩翩起舞,李炎精通音律,舞蹈也是个行家,更难得的是他与王拂儿心意相通,配合起來十分有默契,一颦一笑,一抬手一投足都饱含着浓浓的情意,

    一曲终了,四方掌声雷动,李炎与王拂儿手牵手向四方鞠躬答礼,众人不敢受李炎这份重礼,也都站起了身,小鱼忍不住跟杨昊闹了起來:“你看看人家多知道疼爱人,可不像你动不动就发脾气骂人。”说的杨昊脸颊滚烫,

    王拂儿问小鱼:“妹妹怎么先走了。”小鱼道:“你跳的那么好,我可不想跟着你丢脸。”王拂儿笑了,牵着小鱼的手,道:“你很有灵气,多用点功,将來一定不比我差。”小鱼讪讪地笑了笑,心里却在琢磨:什么叫不比你差,我将來一定要跳的比你好,

    “我叫你跑,你个臭烂*养的,。”

    楼下忽然传來一阵刺耳的声音,四下乐声陡然而停,上下的客人都涌过來看,楼下大厅里一个喝的半醉的锦衣少年,正在追打一个舞姬,舞姬批头散发的,赤着脚乱跑,舞裙被扯烂了,酥胸半裸,看得出锦衣少年并不想立即抓住她,他是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那舞姬泪流满面,哭的声嘶力竭,被猫追赶的滋味并不好受,在大厅里转了两圈后,她向大门跑去,但随即被一帮帮闲给抓住扔了回來,锦衣少年恶狠狠地薅住她的头发,望着脸“噼里啪啦”就是一顿耳光,弋江楼的知客、伙计纷纷上前劝阻,却被少年带的随从拦住,一个圆头少年恶狠狠地警告道:

    “大帅府牙军在此办案,谁敢多事。”

    这个锦衣少年正是淮南节度副使张鹭的儿子张肴,人称张三公子,张鹭育有三子,长子早夭,次子死于捕盗,只剩张肴一个,因此宠爱异常,其时,牛僧儒为淮南节度使,牛僧儒清廉不阿,但不擅于掌兵,淮南的军事实权握于张鹭之手,张肴借着父亲的势力横行无忌,扬州人又送外号“张三霸”,

    “欺负一个女人太不像话了。”小鱼抄起一把茶壶朝张三霸扔了过去,可惜力气小,茶壶离着还有几丈远就坠地摔碎了,

    “嗨,他妈的,还真有人出头。”

    圆头少年见有出头,顿时气不打一处來,一挥手,带着五六个帮闲杀气冲冲地奔楼上來了,张朗、李卫和李炎的几个卫士堵在楼梯口,乒乒乓乓地一阵乱斗,圆头少年和几个帮闲鼻青眼肿、抱头鼠窜,

    张肴勃然大怒,丢开舞姬,**辣地追了上來,看着此人身材不高貌不起眼,手上功夫却甚是了得,张朗、李卫和几个侍卫一时竟未能拦得住他,张肴冲到楼上,抄起一把椅子向李炎这边就砸了过來,他这是一招虚招,借以查看谁是众人的头,果然飞椅劈空而來的时候,包括杨昊在内,众人都忙着保护李炎,张肴嘴角微微一挑,一个箭步窜到了李炎面前,伸手來锁他的咽喉,

    张肴看的清楚,张朗、李卫几个人功夫都不错,若是正面跟他们对打,自己未必占得了便宜,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拿住李炎这个领头人,不怕他们不服,他的算盘打的虽然精,但是却忽略了一件事,李炎手上功夫也不错,而且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功夫更好的,

    李炎侧身一让,轻松地躲开了他这一抓,回拳击在他的腋下,张肴蹬蹬倒退三四步才站稳身体,脸色骤然变的紫红,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沒有,张肴吃了一个暗亏,却也摸清了李炎的武功路数,他是会点武功,但还不是自己的对手,

    张肴怪叫一声,双手忽然变幻成蛇形,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嘴里咝咝有声,李炎从未见过这么怪异的武功,一时有些诧异,张肴看准时机,探手向李炎的咽喉啄去,这又是虚晃一招,他的真实用意是要抓李炎的阴裆,

    李炎果然上当,左手回护前胸,右手的描金象牙扇当做短棒向张肴的手腕砸去,如此一來下身空荡顿显,张肴嘴角一歪,眼中暴射出阴冷的诡笑,他的手闪电般探向了李炎的阴裆,

    “砰。”地一声闷响,杨昊骤然踢出一脚,

    张肴闷哼一声,如布口袋一般摔出去一丈多远,手捂着左肋,竟爬不起身來,张朗、李卫冲上來按住了他,手上用力稍粗,张肴禁不住“啊”地一声惨叫起來,

    “他肋骨断了,放他走吧。”

    目送圆头少年抬走张肴,杨昊转身对李炎说道:“炎兄,此地不可久留,还是尽快回船上去。”

    李炎默默地点点头,众人正要出门时,一个青衣少年轻步而來,说道:“张鹭手握淮南兵权,诸位还是连夜离开扬州为妙。”说完便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

    ……

    润州,浙西观察使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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