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午后,王拂儿忽然來到了客栈,跟杨昊招呼了一声后便进了小鱼的房间,一起研究扫货心得去了,一盏茶的工夫后,王哲也來到了客栈,身为地主上门拜服客人本來也是礼节,但和王拂儿前后脚进來,其中的深意就颇值得玩味了,寒暄之后,王哲挑明來意,希望杨昊能站出來帮他一个忙,
杨昊道:“王兄有事只管吩咐,但能帮得上忙,小弟绝不推辞。”
王哲道:“昨夜接到湖州移文,说太湖中有一股盗匪上岸劫掠村镇,杀百姓十三人,掠取妇女儿童二十三人,焚烧房屋百余间,盗匪被官军击溃后,又潜入太湖,据抓到的一个匪首供认,近期可能还要洗掠苏州。”
说到这王哲自嘲地笑了笑道:“上百盗匪在杨兄眼里可能不值一晒,但苏州不比丰州,苏州只有一些老弱残兵,吓唬吓唬偷鸡摸狗的小贼还行,与太湖里的盗匪对阵,那是打一场败一场啊,营中将校身体肥蠢,久疏战阵,骑不了马,拉不起弓,试问如何对敌,沿湖的百姓我已经下令迁入城中,但这无面会……唉,总不能因为几个盗匪就改变会址吧。”
杨昊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是想借防备盗匪为由,让自己领兵警备会场,王哲是什么人,他是李炎的亲信,让自己领兵不用说是李炎的意思,盗匪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李炎把兵权交到了自己手里,经历了大大小小的阴谋诡计后,杨昊很清楚军队在这些阴谋中的作用,这是李炎对自己最大的信任,
“在下才疏学浅,恐有负王兄所托啊。”
“杨兄过谦了,天狼军两万精兵尚且不是你的对手,又何谈几百个盗贼,你若都不行,苏州恐怕就沒人能行啦。”
话说到这份上,杨昊只得应道:“难得王兄如此垂青,在下从命便是。”
王哲将手上仅有的两旅团军交到了杨昊的手里,团军属于地方招募的土勇,其招募、训练、驻防、调动全由地方说了算,杨昊提前來到汤白山庄,先乘小舟围着小岛转了一圈,小岛上密布着竹林,竹林里布满了陷坑,设置了窝弓药弩,这些东西阻拦大军或许无用,但对付几个盗贼却已绰绰有余了,
山庄呈一个大大的回字形,建有两层围墙,外墙高约一丈,青砖砌城,每隔百步就修有一座青石碉楼,每座碉楼上都有三名庄客持弓守卫,杨昊登上一座碉楼,发现视野竟是十分开阔,弓箭手控制的区域十分可观,
随后杨昊又查看了会场,这是一个四方形大厅,四周挂着黑色的帘幕,加上院子里密密匝匝的常青花木,即使是大白天厅内也光线昏暗,厅堂的正南方搭建起一座高台,苏绣“万里山河图”前摆着一把虎皮座椅,左右呈翼形各摆开三张椅子,虎皮座椅是大总管的,左右的六把椅子则是佩剑的,按例无面会由一名佩剑主持,主持人只有站台沒有座椅,
暮色西垂时,宝历社苏州无面会开幕了,
在一阵喜庆的迎宾乐中八十一名横刀和七名佩剑陆续入场,因为都带着面具,彼此并不能分清对方是谁,因此也沒有人打招呼,只是按照品秩各自找到自己的位置坐好,
忽然乐队奏起了雄浑激昂的乐曲《山河醉》,这是刺马营在举行隆重庆典时专用的乐曲,作曲者不祥,在杨昊听來《山河醉》的旋律颇类似后世某国的军歌,伴随着乐声,面戴黄金面具的李炎在六名持刀执戟的护卫下由正门而入,所有人起立相迎,
在这雄壮的乐曲声中,众人齐声默念:“……阉贼当道,误我大唐,我辈儿女,热血愤张……辅弼圣主,中兴大唐。”
重温了一遍刺马营的入营歌后,李炎用力地一挥手,打发了乐队出去,随即又对王哲说:“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王哲一阵错愕,众人也有些惊讶,无面会秘不示人,开会时从來不开门窗,这是定规,李炎并非是第一次担任大总管,他难道不懂这个道理吗,就在众人错愕的眼神中,李炎身边的六名持刀执戟分走四方推开了所有的窗户,
清冷的夜风吹进來,大厅里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起來,但很多人都缩起了脖子,他们似乎并不喜欢清新的空气,
“扬州的张鹭何在。”李炎突然发问道,
座下的横刀面面相觑,按例此刻应该由主持人致辞了,新任的大总管究竟想做些什么,
“属下便是张鹭。”
淮南节度副使张鹭是宝历社资格最老的正三品横刀,台上的七名佩剑中有两人曾是他的学生和部属,而台下的横刀七成都跟他有扯不清的关系,
“摘掉你的面具。”李炎淡淡地说道,
厅中惊呼之声四起,参加无面会必须戴着面具,这是定制,摘去面具只有一种可能:获罪除籍,因为即使遭到降级的处罚,也还是可以保留面具的,
“属下不知犯了何罪。”张鹭抗声说道,
“你不知道,那好,本座就告诉你,张肴仗势欺人,在弋江楼欺凌弱女,被本座撞破后,你为了掩饰罪行,包庇自己的儿子,竟私自调动淮南水师十艘艨艟沿河追击本座,张鹭你现在还说自己冤枉吗。”
张鹭冷笑一声,不紧不慢地说道:“张某育有三子,长子早夭,二子为国尽忠,只剩三子一根独苗,老妻溺爱太过,致使这逆子成日里游手好闲,甚不成人,十日前他在弋江楼喝花酒时跟人争风吃醋殴打起來,以致为人所伤,水师副将肖露私自调动十艘艨艟去为犬子报仇,张某既不知与犬子争执的人就是大总管您,也不知道肖露擅自调动水军,说來说去,不过是个失察之罪,失察之罪,罪不该获罪除籍吧。”
张鹭一席话引來四下议论纷纷,有人就公然附和张鹭之言,指桑骂槐之辈也不在少数,
李炎冷笑一声,对持刀执戟道:“把高声喧哗者,拖下去杖责四十军棍。”
六名执戟既是大总管的卫士,也是会场的执法者,本來维护会场纪律是主持人的事,但既然大总管发话了,六人也不敢不从,六执戟捉住三个横刀便往外走,众人皆不敢言,
杨昊心中暗惊道:“这下马威虽说打出了威风,却也把自己的退路给断了,张鹭调兵意图不轨,虽是实情却无证据,这又该如何降服众人,此事若处置不当,众人必然会群起攻之,到那时,难道真的要杀的血流成河吗。”
三个人被打了四十军棍后,又被拖了回來,一个个咬牙切齿地盯着李炎,
“坐下说话。”李炎迎着众人敌视的目光,寸步不让,
四十军棍打下來屁股早烂了,如何还能坐得,但无面会的规矩是坐着开会,李炎不肯破例,谁又敢说个不字,
第一场交锋,李炎完胜,
就在众人愤愤不平,酝酿着反击的时候,李炎又淡淡地说了句:“带张肴。”
几个戴黄铜面具的执戟押着张肴走了进來,张鹭见状心中顿时火起,指着李炎道:“我儿何罪,你使这种卑鄙手段。”
李炎毫不示弱道:“有沒有罪,你且问问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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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虎斗群羊
张鹭似乎觉察到了什么,李炎前前后后做过四届大总管,虽然跟他正面接触不多,但对他的为人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此人沉着刚毅,满腹韬略,做事谋定而后动,若是沒有把握,他是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公然让自己下不來台的,何况张肴已经被他带到了苏州,这就足以说明李炎是有备而來的,
奇怪了,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儿子,此时却显得唯唯诺诺,他的目光在不停地躲着自己,张肴私自调动水师追击李炎时自己并不知情,事后也沒有放在心上,毕竟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对独子张肴的胡作非为,张鹭已经心疲力竭,略显得有些麻木了,
当李炎点破此事时,张鹭心中自是无比震惊,凭着多年在官场中磨砺出來的经验,张鹭已隐约嗅出此事绝非偶发事件,他虽是宝历社的元老,但从來不党不群,一个月前,前大总管李忱的亲信、自己世交故友梁实宽秘密登门拜访,梁实宽和一群忠于李忱的人搞了个小团伙,准备在苏州无面会上发难,趁李炎立脚未稳之际,将他轰下台去,
梁实宽想拉自己入伙,却被张鹭婉推却了,梁实宽用警告的语气跟他说:“你不听我的好言相劝,将來定会后悔莫及。”张鹭十分不以为然,他心里既藏着一副坐山观虎斗的精明算盘,又为自己久不得志而泄愤:你们就折腾吧,把宝历社这点家底全折腾完,大家來个卷堂大散,
“这叫什么世道,躺在家里也会中箭。”张鹭愤懑地想,他追悔莫及,心里充满了悔恨、羞愤和委屈,等到他再看到张肴那唯唯诺诺的表情时,更是气不打一处來:“畜生,你平日不是能的很吗,这个节骨眼上你给老子装什么怂。”
张鹭狠狠地推了张肴一下,自二儿子战死,张鹭就把全副希望寄托在幼子张肴身上,可惜期望最终变成了失望,张肴除了混迹于青楼乐坊写几首浓词艳句外,就是整天与人殴斗,这三四年下來,伤在他手上的人命已经不下十条,哪一次又见他怂过,
这里面究竟发生的什么变故,让儿子煞那间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爹,儿子已经认罪了,您也招认了吧。”
张肴这句沒头沒脑的话恰似在张鹭滴血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张鹭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儿子,要说他的唯唯诺诺是因为受胁迫所致的话,那这句话就直白无误地告诉张鹭这是一个李炎设计好來整他的阴谋,
“畜生,我打死你这个畜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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