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千人的大军从树林里走出來,大部仍马不停蹄地按照原定计划向白眉部营盘方向前进,图巴桑和他的父亲伽弥尔巴催马來到了杨昊面前,
“小鱼姑娘,我又回來了。”
见到小鱼,图巴桑双眸发亮,兴奋之情写在脸庞,小鱼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她紧咬着牙,强撑着沒有哭出声來,
果然女人的心是水做的,
杨昊端坐在马背上,面如冰雕,虽然早已知道这个结果,但真正当窗户纸被捅破时,内心的痛苦仍是那么猛烈,
“你就是小鱼姑娘,果然是上邦人物。”
伽弥尔巴满意地说道,话是通过身边的一个通译翻译的,他虽然也能说一口汉话,但比图巴桑就差的太远了,
“你就是那个叛徒的同窗。”
谁是叛徒,谁又是谁的同窗,在伽弥尔巴用马鞭指着杨昊时,通译突然來了这么一句沒头沒脑的话,
“我父亲问你,是不是胡班的同党,你想好了再答。”图巴桑重新翻译了一遍,语调异常平和,最后一句话更是包含深意,说完这句话,他望了眼小鱼,眼光中满是怜爱,
“我就是胡班的同党。”
杨昊朗声答道,嘴角露出轻蔑地的一笑,大丈夫敢作敢认,这个世界已无可留恋之处,自己用不着再顾及什么,
“咕咚。”有人将一颗人头丢在了杨昊的马前,胡班还在咧着嘴朝杨昊微笑,
小鱼尖声大叫起來,但无疑是她见过最恐怖的事了,图巴桑甚为紧张,催马到了小鱼面前,这一突兀的行动让脱羽部的武士倍感压力,至少有五十支箭瞄向了杨昊,,只要他稍有异动,顿时就将他射成刺猬,
杨昊一动沒动,虽然他的短刀此刻还在腰间的皮鞘里,但在这个距离,他还是有把握杀死图巴桑的,两人间的私情已经大白于天下,杀死情敌应该是所有被气昏了头的男人不二的选择,既然已经被羞愤折磨的万念俱灰,那拼个鱼死网破也未必不是一种好的结局,
伽弥尔巴沒有下令放箭,这绝不是他心怀仁慈或麻痹大意,而是他坚信杨昊根本沒有胆量去杀他的儿子,不是沒有能力,而是他沒有这个胆量,三十年前被推举为可汗时,他就坚信一个道理:身硬撑的天地阔,这个世界唯手中有铁、胸中有血才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三十年,他东征西讨,身经百战,不敢说每战必胜,但他从不屈服,终于将一个任人欺凌的小部落,变成了令人生畏的一方霸主,
这是他一生无上的光荣,也是他内心骄傲的资本,大唐那是南方一个遥远的国度,那里气候温和,土地肥沃,人口众多,他们能生产精美的器物,也能生产锋利的刀剑,那里的男人理智、忍让,行为举止如妇女般温文尔雅,
伽弥尔巴是从草原流传的歌谣中知道这个地方的,年轻时他曾视那为天堂,但现在他对大唐的一切充满了鄙夷,那里的商人为了金钱可以丢弃尊严、良心;那里的男人无能猥琐,即使自己的金钱和女人受到侵犯,也不敢亮出自己的刀剑;那里的官员勾心斗角,贪腐无能,敲骨吸髓得來的钱财,只用于口腹皮肉之乐,
人嘛,在金钱、女人和荣誉面前就应该像野兽一样,去夺取,去占有,因为那是人的本性,忍让、克制的里子就是怯懦和无能,
“请把小鱼姑娘让给我,我会一生一世珍惜她的。”图巴桑拉着小鱼的手跪在杨昊面前说道,语气真挚热烈,小鱼则低头哭泣,
“混账。”伽弥尔巴暴怒起來,“你是胜利者,你不该跪着一个失败者的面前,现在他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他的女人,甚或他本人。”
一群武士冲到杨昊面前,锋利的长刀对准了杨昊,森森的弓箭也随时准备发射,
“父亲,请你遵守诺言,放他走。”图巴桑向伽弥尔巴恳求道,
伽弥尔巴沒有做声,只是挥了下手,围困杨昊的武士如水一般退了下來,这个年近五旬的老人走到杨昊面前,锐利的目光盯着杨昊的脸,似乎要刺穿他的内心,但他很快发现,这个年轻人很有些特别,他的目光如深海一般,莫测高深,
“为了我的儿子,我可以放你走。”伽弥尔巴用胜利者惯有的口吻说道,“请不要恨你的女人,是因为她,我才决定放过你的。”
武士们为杨昊让开了一条路,一条通往南方新生之路,图巴桑拿过一袋干肉交给杨昊,这些肉足够吃上半个月的,然后他又把胡班使用过的横刀递了过去,这个危险的举动让他身边的武士一阵紧张,距离这么近万一这唐人兽性大发,如何得了,
伽弥尔巴大声呵斥了一句,众武士这才收起弓箭退到了一边,
杨昊伸手抓过了横刀,这刀是配发给军中将领使用的,精钢打造,质地十分优良,脱羽部人使用的武器多半來自回鹘,少部分购买至大唐边军,都是一些劣等货色,这把刀在这无疑算是一件宝物了,
“你父亲刚才嚷了句什么。”杨昊俯视图巴桑问道,
“他,他说,兔子即使手中有武器,也不会变成灰熊。”图巴桑红着脸道,
杨昊哈哈笑了一声,转身看了眼小鱼:“我有生之年不会再回來了。”他双腿一夹,座下马嘶溜一身望南而去:
“把她交给你了,用心去爱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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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新生
在荒原上连续走了十天后,杨昊遭遇了本年的第二场雪,三天三夜,疾风夹着暴雪横扫广袤无垠的戈壁草原,到处是死亡的气息,每天都在与死亡竞争,带的干粮即将吃完,那匹能极耐饥寒的长毛马不慎摔断了一条腿,它倒卧在冰盖上已经沒有重新站起來的希望,等待它的只有死亡,
杨昊不忍让它承受太多的痛苦,一天早上,他向上天默祷自己的罪过后,趁它不注意,结果了它的性命,杨昊割下一条马腿作为干粮,然后继续踏雪前进,
又走了五天五夜,终于在一天正午,杨昊昏倒了,在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他预想今生今世可能再也无法起來,他已经变得彻底麻木了,这就是死亡吗,原來是这样一种意境,
人在混沌中孤独地來到这个世上,又是孤独、混沌地离开,在一生一死的中间,人暂时忘记了孤独,自认为清醒地活着,现在自己的灵魂走出了躯壳,站在曾经的躯壳边用另一种眼光打量着过去的一生,
全是一场梦,模糊不堪的一场梦,沒有开始沒有终结,混混沌沌中睡去,再也无法醒來,
不过杨昊最终还是醒來了,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垫着厚密金丝草的软床上,近在咫尺的地炉里炭火正旺,眼前出现一张圆乎乎的少女的脸,她正用一个用木头雕成的碗在吃饭,碗粗陋不堪,里面却是浓香美味的肉汤,
“阿妮……”
少女惊喜地叫了一声,兴奋地丢下碗跑了出去,杨昊不觉地苦笑了一声,类似的情景几年前在长安西宁侯府似乎也经历过,难道这又是一次转世轮回,这一回自己又将是何等身份,拥有怎样的境遇呢,
门帘被掀开一阵冷风灌了进來,几个壮实的牧民走到床边,厚重的皮袍上雪花正在融化,一只粗糙的大手按在了杨昊的额头上,并沒有出现可怕的高烧,他又剥开杨昊的眼帘,最后查看了他的舌头,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绽放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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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舍缘法
对不同版本的初夜权传闻,杨昊也有所耳闻,在他看來不管是出于何等目的,以何种民俗、宗教、特权作为说辞,这种事都是卑鄙不堪的,至少缺少对人的起码尊重,然而百里不同俗,不同的人在不同的位置对同一件事的看法有时会有天壤之别,
对于乌苏固人來说,向契丹火者奉献初夜权如同缴纳其他赋税一样,是必须承担的一项义务,虽然不受用却也不痛苦,六十年前契丹人的铁骑征服了乌苏固,从此他们只能生活在契丹人的阴影中,默默地承受着契丹人强加给他们的一切,
这里的成年男女都曾经受过此事,当反抗无效时,他们只能皱眉饮下这杯苦酒,把苦难当成生活的一部分,努力去接受它,这或许就是人与动物的区别,
杨昊心情复杂地看着穆珑,她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惊慌无助地倾听着噶山老爹、乞篾列和小弥意大娘之间的谈话,穆露固的手牵着穆珑的手,面色凝重却不痛苦,谈笑间,三人定下了一切,小弥意大娘把穆珑从穆露固手里抢到自己手里,母女俩低声私语了一阵,穆珑哭泣起來,小弥意大娘把女儿搂在怀里轻声安慰着,也落下了一行泪,
乞篾列的表情变得不耐烦起來,噶山老爹似乎也觉得这对母女有些罗嗦,于是很不客气地咳嗽了一声,小弥意大娘赶紧擦了擦眼泪,郑重地把穆珑交到了噶山老爹的手里,噶山老爹交代了几句后,把她交给了契丹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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