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役,前营伤亡六百骑兵,而且都是精锐,面对质疑,刘盘回击道:“操个老娘们把自家枪操断了,你们还好意思说,那帮货色天生卑贱,人人淫 邪,个个反复无常,今天跟你喝酒称兄道弟,明天就能造你的反,翻脸比他妈翻书还利索,你们真想在上娘们时让人捅了屁股,别忘了,大石城才是你们要上的娘们,城里珠宝堆积如山,好看的娘们一抓一大把,为了拿下大石城,为了不留后患,折损几个弟兄不值吗。”

    一腔话说的众人哑口无言,刘盘随即又宣布:战死的弟兄要厚葬,将來打下大石城,所取财物优先用于抚恤死难将士,让他们的父母衣食无缺,让他们的妻儿体面地活下去,今后永为定例,

    杨昊在赶往大石城的途中听到刘盘颁布的这条“定例”,遂让张伯中起草了一份抚恤令:将刘盘的“定例”深化、细化,完善后固定下來,颁布各营实施,也因为刘盘的这个创造,杨昊才沒有追究他因好大喜功而损兵折将的过失,

    相对于前营,其他各营的运气就要差得多,后营攻略大石城西北的三个奚人部落,五千骑兵竟一连两次败给千余名奚人,肖恩清自觉颜面无存,只得亲自上阵,奚人立即还以颜色,让他颜面无存,一支奚人骑兵趁夜色突袭中军,杀的他光着屁股窜出寝帐,裸 奔一里地,燃油趴在沟里装死才逃得一条性命,

    不过这场惨败倒让他來了灵感,肖恩清跟奚人玩了招“诈死”的把戏,他宣布自己在奚人五十名勇士突袭中军帐的战斗中“不幸战死”,当然主帅“战死”的消息从來都是要严格保密的,为了不让奚人生疑,肖恩清用两个动作传递自己“战死”的信息:一、在奚人突袭之后,后营沒有实施报复行动,而是偃旗息鼓,谨守营寨不出;二、派信使向大本营报讯:后营统领肖恩清阵亡,所部处境危险,请求大统领派员主持后营军务,

    信使派出三个,其中一个就悲催地钻进了奚人设下的口袋,成了奚人的俘虏,奚人截获书信,却将信将疑,于是严刑拷打那名信使,打的他皮开肉绽,信使仍不改口,,他说的是真话,主将战死的消息是他临走时副将亲口告诉他的,

    奚人分析了一番后,认定肖恩清的确已战死,他们立刻做出决定:契丹人势大,不可与之对抗,不如趁对方主帅阵亡,群龙无首之际,赶紧撤入城中寻求庇护,

    奚人说干就干,在确认肖恩清“战死”的当晚,他们便拔营起寨前往大石城,起初他们的警惕性还很高,派出精锐骑兵严密注视着如古墓一般沉寂的后营大寨,一直等到大队人马离城只有七八里地,晨光中大石城的尖塔遥遥可望时,他们才彻底放松了警惕,

    监视后营的奚人骑兵撤走,并赶到了队伍的前列,他们要给大石城一种印象:他们很强大,很有利用价值,接受他们进城,对大石城有利无害,或利大于弊,

    离城还有五里的时候,情势发生突变,三支契丹人骑兵踏着风雷之势,从尚未脱去夜色的草原上杀出,将细长的迁徙队伍瞬间斩为三段,奚人部落顿时陷入巨大的混乱中,本來他们就隶属三个部落,仇恨、嫉妒,相互攻杀从未停息,是共同的灾难把他们暂时捏合在一起,现在灾难不期而至,即使联合在一起也无法抗衡,危急时刻,每个人内心深处的自私就流露出來:不听号令,各自逃命,

    除了那千余名护卫骑兵尚可一战外,其余的近万名奚人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奚人向城内守军发出求救信号,守军做了回应:你们要坚持住,我们会出城接应你们,口惠而实不至,直到最后一个敢于反抗的奚人被斩杀于马下,大石城的铁门也沒有开启,

    那扇铁门永远也不会开启了,大石城的首领们对这些不听话的奚人早已不满,碍于平日还有商贸往來,姑且忍耐,此刻大战在即,大石城被围已成不可逆转之势,平添一万张只能吃饭又不听话的人口,任谁当家主事也难下这个决断,

    奚人被彻底征服,万余人跪在晨风中等待命运的审判,对许多年长者而言,这种事已经不止一次发生了,每次都有不同的花样,谁也无从测度随后又要发生点什么,肖恩清的后营以极大的代价彻底征服了三个奚人部落,为了泄愤,也为了警告城中守军,他下令将所有五十岁以上、受伤不能行走的奚人悉数斩杀于大石城北门外的空地上,

    斩下的头颅插在木桩上示众,尸身开膛破腹,将肚肠拖拉到体外,用血腥味招徕草原上的食腐客:乌鸦、秃鹫、鬣狗,利用它们争抢食物时的嚎叫营造一种恐怖气氛,

    相较于后营先败后胜,大支迩的右营是先胜后败,胜的华丽,败的窝囊,当大石城攻城战正式拉开帷幕后,大支迩和他的右营都因失去作战能力,而只能窝在后方充当警备队,也正因为他们的惨败,才最终促使杨昊把羽射营推到前台,无心插柳柳成荫,一支纵横天下的无敌铁军竟从此横空出世,

    大支迩包干的对象是活跃在大石城西南方泥螺川两岸的六个以沙陀人为主干的杂人部落,大支迩先用厚利收买了六部中的怒牙部首领叔绰充当自己的内线,因此能不费吹灰之力就收服了米罗川东岸的三个部落,被他收买的怒牙部趁机渡河避难,暗地里则接应大支迩渡河,大支迩渡过泥螺川后,立即向包括怒牙部在内的三部发动进攻,仗打的很顺手,一部稍作抵抗就宣布投降,另一部几乎是主动派员來投诚,只有怒牙部装模作样地跟右营周旋了几天,戏做足后,也宣布投降,

    大支迩沒想到这么顺利就结束了,为了验证各部对自己的忠诚度,他邀请各部首领和长老齐聚他的中军大营参加饮宴,信使派出的同时,重兵以待,哪个部落不肯接受邀请,他便立即发兵讨伐,

    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除了怒牙部首领叔绰外,其余五部的首领、长老都如约而至,且每部所带甲兵皆不超过二十人,一副诚心归附的样子,

    缺席的怒牙部首领叔绰托人带來一封信,声言自己犯了急病,难以赴宴,恳请大将军宽恕,随信送來了一份厚厚的贺礼,

    这可让大支迩为难了,若说其他部落首领缺席,自己立即发兵征讨便是,偏偏是为自己立下大功劳的叔绰,伐他不义,不伐他又恐难平众议,于是自以为聪明的大支迩想了个绝顶愚蠢的妙计:他要带着其他五部首领,亲自前往怒牙部探望生病的叔绰,

    五部首领中立即有人提出发对意见,说大喜之日探访病人很不吉利,不如改日探望,大支迩竟有鬼使神差地相信了他的鬼话,并和他们约定了探视的时间,

    到了那一日,大支迩带着亲兵卫队,携带礼品前往怒牙部探视叔绰,他的长史杜隆劝他多带些人马,以防有变,大支迩笑道:“不必担心,君不见那日我提议去探视叔绰,那几个人只顾着喝酒和观赏歌舞,竟不肯前往吗,可见他们并不同心,若不同心,谁敢对抗我,那叔绰背叛了他的朋友,今后唯有依靠我才能在草原上生存,他又岂敢背叛我呢。”

    杜隆说:“叔绰是沙陀人,生性狡诈,不可不防,将军多带些人马去,也可壮我军势,震慑那些杂种部落。”

    大支迩听了这话倒是很高兴,于是就把随扈人马由两百人增加到了八百人,正是多出來的六百人最后救了他的性命,

    原來叔绰投靠他是假,他早跟其他五部串通好,假意归顺,择机诱杀大支迩,斩下他的头颅做见面礼去投奔大石城,叔绰和五部首领都相信唯有大石城能庇护他们,也都承认若无合适的见面礼,大石城是不会接纳他们的,

    叔绰对他们说:“三部奚人无可用之兵又不心齐,故而他们不肯接纳,而我们兵强马壮,足可辅助他们守城,只要证明我们的忠心,他们一定会开城接纳我们。”

    他继而解释道:“大支迩是乌槐部大统领的心腹爱将,拿他的脑袋去,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怀疑我们的忠心。”

    计议已定,叔绰假意与大支迩合作,并助他收服各部,这中间虽有死伤,但伤亡极小,六部实力得以最大地保存下來,

    叔绰是个极精明之人,虽和大支迩只见过两面,便已知晓他的为人,他算定了大支迩不会出兵征讨他才敢托病不出,而且他料定大支迩会自作聪明地來探视他,他要朋友们届时劝阻大支迩不要前往,给他造成六部不团结的假象,迷惑他,让他失去警惕,

    如果不是杜隆谨慎提醒,大支迩早已性命不保,

    如果不是叔绰的弟弟明义操之过急,大支迩也会性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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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族灭

    明义是叔绰的胞弟,怒牙部的三位丞相之一,怒牙部仿照回鹘人的官制,在部落里设置丞相、都督、将军等官职,丞相是辅佐首领的高官,可以管理民政,也可以领军,不仅有官署,还有亲兵,明义这个丞相是掌兵的丞相,所部人马是怒牙部最英勇善战的一支铁骑,因此叔绰就把伏击大支迩的重任交给了他,

    明义精挑细选了七百精锐骑兵,埋伏在大支迩必经之路的山顶上,藏匿在黑松林中,大支迩如约而至,但所部并非如叔绰所预料的两三百人,而是足足有千人之多(实际八百,打着一千人的旗号),

    明义一时慌了手脚,一根筋地想七百人对付一千人,若不偷袭是无法取胜的,若要偷袭就等敌人走到山脚,居高临下,出其不意地冲下去,他满脑袋都是如此偷袭敌人,完全忘了行前兄长交代他的话,叔绰跟他说:敌若只两三百,你便冲下去擒杀之,若超过五百骑,你便驱赶他们朝我部來,我自领军迎击,前后夹击,一鼓可擒,

    明义急急忙忙率军从山顶冲了下去,大支迩猝然受袭,不是赶紧率部撤离险地,而是指挥所部就地迎击,

    一个有备,一个无防,这场规模并不算大的遭遇战,很快就打成了歼灭战,

    大支迩骁勇无比,眼见部众被冲的七零八落,败局已定,他仍不肯撤退,自己不退,还斩杀了两个劝他撤退的校尉,明义见到大支迩挥舞长刀,连杀己方十几人,又惊又喜又恨,惊的是契丹人军中竟有如此好汉,喜的是自己今日能杀一好汉,恨的是这好汉杀了自己太多的兄弟,且这厮武艺太高自己一个人未必是他对手,

    稍稍犹豫了一下,明义便做出了决定:他组织了一支五人小队,呐喊着向大支迩冲來,兵锋所至,所向披靡,大支迩见大势已去,无心恋战,拨马便走,孤身一人冲出重围,明义紧追不舍,愈战愈勇,追击途中连发五箭,全部射中大支迩的后背,诡异的是大支迩身背五箭仍旧能驾马疾驰,速度丝毫不减,

    这让一贯迷信的沙陀人心里直打鼓,竟以为眼前此人是受长生天的庇护,自己杀不得,因此不敢再发箭,

    追逐了约三五里,前方尘土飞扬,轰隆隆地杀來一支人马,原來是大支迩的长史杜隆率部前來接应,明义无奈只得恨恨而走,

    大支迩身中五箭,血染战袍,再晚一会,怕就要坚持不住从马上跌下來,医官为他剪掉箭杆,止了血,大支迩望见杜隆满面黢黑,发须散乱,战袍上斑斑血迹,便已明白了什么,杜隆报告说大支迩走后不久,原本已经投降的五部突然纠集人马猛攻右营大寨,

    “他们突然杀到,又使用了硫磺火,顺风焚烧营寨,我等抵抗不住,只能弃寨。”杜隆含着泪,“弟兄们损折大半,已溃不成军。”

    大支迩扬天长叹,禁不住热泪长流,他道:“错都在我一个,请将军把我捆起來,送到大统领处领罪。”

    杜隆闻言伏地大哭,诸将一起流泪,大支迩挣扎着站起來,解除武装,把手背在身后,说:“來吧,不能因为我一个人连累整个右营。”

    杜隆护送着大支迩去见杨昊的途中遇到了郑华泰,左营因为机动性差,此番包干的都是固定的堡垒,散步在大石城四周的孤城、堡垒大大小小也有二十几座,成气候的有八座,郑华泰一口一口啃下來,每啃一口就是一嘴血,好在虽满嘴是血,到底沒有伤筋动骨,且啃着啃着就啃出技巧,啃出感觉,啃出满口钢牙來,

    大支迩见到郑华泰时,左营刚刚攻下一座巨堡,这堡垒临河而建,主堡高约三十丈,基座用巨石砌成,其上用的夯土,墙体十分坚固,城堡内粮草充足,又引有底下河做水源,守城者早已做好了持久打算,

    这当然是个不错的主意,草原上那些如风似雨的骑手,正面击溃他们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好在马儿跑的虽快却不擅爬墙,只要谨守城池,耐心地跟他们耗下去,一年半载的,最终胜利的一定是守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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