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晴慌乱地望了他一眼,躲开了,不敢直视他,
“有情人终成眷属,天意为之,我们就……不要再折腾了,好吗。”
这一回李晴沒有躲避,她勇敢地望着杨昊的眼,镇定地点了点头,
……
李晴迁入清凉别墅的第三天,杨昊正式定西宁军大营于仙女山,居中调配各方人马,做出一副大举南侵的架势,
不到半年时间,河西、漠北、朔方,一座座城池相继落入自己手中,夺取它们的手法都是一样,先驱使回鹘、沙陀、突厥流民进城,然后流民在城中作乱,继而自己以助剿、平叛之名攻取城池,守军渐渐学乖了,再看到回鹘、沙陀、突厥的溃兵、难民來,他们死活也不肯再打开城池,
不过此时杨昊已经羽翼丰满,郑华泰和刘盘都成了有名的攻城好手,先用优势骑兵进行大纵深迂回,迫使各城紧闭城门各自为战,分化孤立各州县,阻援军于数百里之外,再集中二十倍的兵力攻取一城,兵锋所至,无有不破的道理,大军压境时,军师厅也沒有闲着,从回鹘王庭取得的金银珠宝像洪水一样流向掌握精锐兵马的神策军将领手中,让他们对那些本不属于他们体系的杂牌军不管不顾,放任他们被契丹流寇一口一口吃掉,
战果越來越大,杨昊心里却越來越沒底,刘盘攻取宥州、榆林县后,向他请示继续向南,趁神策军不备一鼓作气攻下夏州、银州、绥州,继而南进邠宁、鄜坊,进逼京兆府,他信心满满地返回仙女山向杨昊请战,夸口说只要一声令下,自己一个月之内,必得三镇九州,等把九州一口吞下了,神策军那帮爷们恐怕还在云里梦里呢,
张伯中问他你打下九州,打算怎么防守呢,刘盘说防守个鸟,取了子女玉帛,咱抬腿就走,说完这些,他突然瞪大了眼,问:“军师,你莫要跟我说,咱们要弄个大的,一口气打到长安去。”
想到长安,他不禁双眼放光,抑制不住满腔的兴奋说:“要打下长安其实也不难,只要有人帮我护住东西两翼,雪化之前,我一定拿下长安,那时候,大统领去大明宫做皇帝,咱们就是开国元勋,封侯拜相流芳万代。”
豪言壮语说到这刘盘笑的眉开眼笑,说完了,笑完了,他自己突然也沒了底气,长安是那么好打的吗,六军十二卫数十万大军挡在那,不说打了,站在那让你一个个去砍,也得跑细了腿,累断了手,不错,此刻自己麾下的确有四万之众,装备精良,士气高涨,在漠北草原上,也算是所向无敌,
但能称雄大漠,却未必能称雄关中,这些日子虽说也打下不少城池,但刘盘心里也清楚,那些城池一则城池破败,墙不高,池不深,二者驻军单薄,多着三五千,少的只有几百人,三者粮草不济,军械缺乏,纵然如此,攻城的难度也已经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邠宁、鄜坊的城池可不像草原上的那些土堡、石城,它们个个都是大石城的微缩版,城墙又高又厚,城中广蓄粮草,守城将士熟稔攻守之道,一人当关,十夫难开,要攻取这样的城池谈何容易,等把这些重兵防守的大城一口口啃下來,只怕连吃饭的劲都沒了,
外粗内细的刘盘计算过,要想攻取一座像夏州、银州这样的大城,攻守的比例多数在十比一,一个人防守城池,得有十个人才有把握攻下來,这还要在沒有外援的情况下,想想长安之北,关中大地上那一个个雄城,刘盘的一腔豪气霎时就浇灭了,他私下想,纵然自己一口气攻到长安城下,想那城中数万官吏,数万王族亲贵,数十万军民,上百万百姓,自己何德何能驾驭之,
顿兵于坚城之下,实乃兵家大忌,这些,刘盘还是晓得的,
因此当张伯中追问他如何攻打长安城时,刘盘就打个哈哈说:“靠俺一个肯定不成,至少得让大支迩与郑大哥同去为咱掠阵,否则,咱怕弄不过他。”
张伯中听得这句话就喝道:“你知道就好,想这等不切实际的念头,以后想都别想,大唐繁盛了一百多年,即便今不如昔了,也不是咱们能撼动的。”
刘盘憨笑道:“是,是,是,军师教训的是,只是如今士气正旺,要是沒有仗打,岂不是把人憋坏了,说起來也不划算嘛。”
张伯中说:“谁说沒仗打,你不是要打九州吗。”
刘盘听的一头雾水,瞪着一双牛眼望望张伯中,又望着杨昊,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统领同意打九州了。”
杨昊说:“九州当然要打,到嘴边的肉沒有理由不吃,你回去后即刻准备,我和军师不日南下,届时我们要好好看表现。”
刘盘问:“三军早已齐备,只是不知大统领和军师南下后我再动手,还是某回营后再动手。”
杨昊说:“兵贵神速,要打,就要抓住时机,你见机行事吧。”
刘盘道一声是,正待退出,杨昊把他叫了回來,说道:“我和军师商量了,为你配一位熟悉关中地理、民风的参军,莫要欺他年少,他的本事不在军师之下,你好好礼敬他,自有你的好处。”刘盘笑道:“我正为此事犯愁呢,多谢大帅记挂。”打发刘盘回去,
张伯中道:“大帅打算何日启程。”
杨昊叹道:“我迟两日再行,你与独眼龙明早就动身。”
张伯中道:“我们此去,是大张旗鼓,还是秘密南下。”
杨昊默思片刻,笑道:“招摇过街的事还是我來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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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战银州
绥州之南五十里阳平烽前一支队伍也正风尘仆仆地赶路,这是一支两百人的军马,鲜衣怒马,甲胄分明,夹弓带刀,鞍挂赤红盾,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从他们衣甲上积攒的一层厚厚的尘土來看,他们应该是赶了很远的路,不仅如此,看他们随行马匹的背上鞍辔齐全來看,他们赶路很急,一直是换着马骑的,
阳平烽的戍主正和几个哨马望在闲聊,忽然望见正南方黄尘滚滚,慌的众人纷纷上马,见來者中军职最高的是位校尉,一时也不敢大意,遂迎上前去,勒马问道:“我乃绥州巡视营阳平烽戍主,來者可通姓名。”
來人亮出神策军的军牌,厉声喝道:“休要啰嗦,前头带路,引我去见你家将军,误了俺们的差事,砍你的脑袋。”
一句话说的戍主心头冰凉,哪还敢大意,这帮从京城來的神策军将领,一向骄横惯了,莫说你一个小小的戍主,就是城里的刺史、将军,还不是常被他一个校尉训的面红耳赤,老脸丢尽,
“老天保佑你们明早遇到契丹人。”戍主在心里暗暗诅咒,人却灵活地拨转了马头,在前领路去了,
他猜的不错,当绥州刺史武曹见到來人时,竟吓得面色发白,手脚发颤,你看他弓腰控背,恨不得把头低到裤裆里去,让一干老弟兄看了又恨又怜,武曹将來人让进刺史府,吩咐自己的结义兄弟李秀元亲率卫军披甲侍卫,沒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刺史府,看他弓着腰小心侍候的模样,戍主心中暗自庆幸之余,又不免有些鄙视:你好歹一个四品刺史,有必要对他一个从六品校尉如此下作吗,他神策军是人,我边军就不是人了,罢了,且容你们横行两天吧,契丹人马上就來了,到时候试试斤两再说,
到时候你们要是装孙子,看老子不大口痰望你脸上啐,
绥州是夏绥重镇,刺史武曹年纪不过三旬,温文尔雅似个书生,边镇刺史多数都领过兵,这武曹也不例外,不久前他还兼着防御使的职,统领绥州八千军卒,传说中他是久负盛名的儒将,据说他久经沙场,不仅勇武过人,更有着一般军旅将领一个难得好处:通晓文书,读书几乎到了手不释卷的地步,他读的最多的是《汉书》,其次是兵书,书读的多,而且精,学以致用,又绝无一丝一毫书生的迂腐气,
刘盘南下时,张伯中就曾再三叮嘱他要重视这个武曹,临敌之际万不可轻举妄动,刘盘跟张伯中说咱晓得轻重,咱要打下九州呢,哪能第一场仗就挫了自家锐气,张伯中说我知道你是个粗中有细的人,不过……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盘急了,用眼角余光扫了四下,吩咐侍从统统退出,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军师有话不妨直说,大恩大德,刘盘绝不敢忘,
张伯中叹了口气说:不是我故弄玄虚,实在是我自己心里也沒底,从我手头掌握的情报來看,神策军大将文世茂可能已经到了绥州,邠宁节度使余澄、鄜坊节度使伍佽爱都出身铁甲军出身,是仇士良的心腹爱将,文世茂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就接管了邠宁、鄜坊的防务,这种安排让我忧心,这其中一定有大古怪,尤其是绥州,乃是你南下的首当之地,岂能沒有一点防备呢,
刘盘的目光深邃起來,思索良久,他向张伯中拱手谢道:“军师恩情,刘盘沒齿难忘。”说罢竟郑重地向张伯中施了一礼,张伯中双手搀扶住他,说道:“或许是我多虑了,哈哈,大统领正是看重了你粗中有细,才将此重任托付给你,希望将军不要懈怠。”
为慎重期间,刘盘派出三拨人马前往夏州、银州、绥州打探,得到的情报是夏州、银州各有驻军三千人,绥州城守兵只有一千八百人,城外绥德、成平两城守兵合计一千四,三城鼎足而立,互为犄角,这个刘盘倒不担心,他已经探知绥德镇将贺墨池与武曹面和心不合,贺墨池是当地大户,其家族累世把持绥州地方官府,武曹未发迹时,曾寄身于曲舍,靠填艳词为生,据说俩人曾为争一个歌姬的彩头,而大打出手,贺墨池指使家奴将武曹打成重伤,丢弃在茅厕中,睡了三天两夜,那时武曹虽然穷困却薄有声名,一时惊动了夏绥节度使裴烨,贺墨池被革去绥州司户之职,大好前程毁于一旦,及武曹发迹做了绥州之主,贺墨池一怒之下离开绥州城,率家兵占据了绥德,自封为绥德令,名为下属,实则自立为主,
顾申通接替裴烨出任夏绥节度使后,对武曹的妄自尊大十分不满,暗中扶持贺墨池以为牵制,贺、武二人心既不和,贺墨池又仗着与顾申通的私谊根本不将武曹这个顶头上司放在眼里,刘盘判定,若是绥州被围,贺墨池是会很乐意作壁上观的,他眼下最担心的是挡在南下路上的银州城,银州守将李秀元是武曹的结义兄弟,又是连襟,李秀元此人勇武过人,原來是西北有名的大响马,他的族兄李昌林曾经为西宁军破浪营的统军,因受猜忌而去职,
李昌林后归顺文世茂,曾任银州兵马使,后升迁至和州团练使,李昌林为银州守将时,招降李秀元为朝廷所用,及李昌林去和州,所部即由李秀元统领,文世茂平定丰州之乱后,撤军南归,保举武曹为绥州刺史,倚仗兵多,欲图银州,与李秀元连番恶战,武曹曾三次攻入银州,掳李秀元老母为人质,李秀元也曾赚开绥州城门,骗奸武曹宠姬十三娘,俩人纠缠了两年后,突然一日,彼此握手言和了,放下刀枪,搓土为香,就在战场上结拜了,
李秀元由此甘居武曹之下,尽心尽力替武曹防守绥州的北大门,武曹投桃报李,不仅将宠姬十三娘拱手相让,每年还向银州供应军粮一万石,支应军饷三万两,一年前,两人又共同娶了绥州望族王氏的一对姐妹花为妻,兄弟之情外又加了连襟之宜,
回鹘国破,草原大乱,龙蛇鱼蟹纷纷南下,说是避难,又何尝不是伺机抢夺地盘,尤其是契丹乌隗部,借口追剿宿敌阿热,浑水摸鱼大举南下,已经占据了大唐的十数处边城,仇士良趁机以助防为名,向绥州增兵,又逼顾申通擢升贺墨池为绥州防御使,拉出一副要取代武曹的架势,这怎么能让武曹不生警觉之心,为策万一,武曹授意李秀元暗中招兵买马,扩充势力,可惜的是银州是小城,民少财穷,李秀元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不过才募集了两千余人,良莠不齐,实在不值得一晒,
这天他正为请粮的事到绥州來,谁知沒谈两句就被姐夫抓了差,披坚执锐,充当起了守门卫士,武曹和來的神秘人一直密谈到天黑,那行人匆匆用过晚饭,就出城消失在了夜幕中,直到此时,李秀元才顾得上与武曹说上话,
武曹看起來精神不错,一脸轻松的样子,他笑呵呵地招呼李秀元说:“啊,把甲卸了,咱们兄弟今晚好好喝两盅。”
酒菜齐备,李秀元也卸下了甲胄,洗簌完毕,他一边入席一边问:“來者什么人,好大的官威。”武曹正给他斟酒,闻声,不以为然地笑笑说:“天子近臣嘛,一向视我等为草芥,岂能不端端架子。”李秀元吃了两口菜,才接口道:“这帮家伙虽说架子大,倒也勤勉,黑灯瞎火,也不歇歇就走。”
他这话意在试探,武曹却假作不知,含混地说:“皇命在身,他们岂敢懈怠,來來來,咱们兄弟好久沒在一起喝酒了,今晚不醉不归。”李秀元道:“你要喝醉我不管,我是不能喝醉的,好容易回來一趟呢。”
因为银州城环境艰苦,李秀元的妻小都住在绥州城,夫妻难得团聚一次,武曹听了这话,就笑道:“那我不勉强,尽兴就好。”酒过三巡,李秀元有了几分醉意,遂自斟一碗酒,对武曹说:“这是最后一杯,喝完我就走了,明早我自回银州,就不來辞行了。”说罢一饮而尽,扶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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