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來二去,让杨昊知道了,他骂吕芮:“你这就是唯恐天下不乱,你这样让她以后脸往哪搁,真是胡闹。”
吕芮翻嘴说:“别不知好歹,我这么做谁得利呀,她以后会不会丢脸,不在我,在你。”
杨昊气极而笑:“好你个吕芮,脑袋让门夹了吗,是你闹的满城风雨,怎么反倒是我的不是啦,你给我说清楚,说不明白,今晚别想吃饭。”
吕芮做鬼脸吐舌头说:“不吃就不吃,我到秦孺人那蹭饭去。”
杨昊冲过來就抓她,要打她屁股,吕芮就惊叫着绕着他转,两个人正在厮闹,晴儿突然闯了进來,寒着脸问二人:“你们把我圈在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吕芮抢先一步说道:“本月十六就迎你过门,我们这正商量陪嫁呢。”然后她就跟杨昊说:“晴儿姐姐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些繁文缛节,我看能省就省吧,早日接进门才是正道。”
杨昊被她逼着,不得已只得应道:“啊,那不好吧……“
晴儿冷冷地说:“那当然不好,如今我是守寡的寡妇,要再嫁人,必得有媒聘之仪,否则我宁可死,也不过你杨家门。”
晴儿寒着脸说完,扭头去了,
吕芮急了,挥舞着两个小拳头朝杨昊嚷道:“我也要有媒聘之仪三媒九聘,一样不能少。”
杨昊提醒她道:“可是你已经进门了。”
吕芮道:“那也不行。”
随即就哭丧着脸说:“我怎么就那么傻,稀里糊涂就进了你的门。”
晴儿当晚搬出郡公府,七日后以寡妇的身份再嫁进來,杨昊给她取了个正式的名字秦晴,杨昊对自己的得意之作颇为得意,一连几天围着晴儿叫亲亲,直到长安城传來李晴要以妻子的身份去泸州为王崇文奔丧的消息,
杨昊一时说不出话來,从礼制上说,她现在还是王崇文的妻子,妻子为丈夫奔丧也算天经地义,
杨昊有些恨李炎和仇士良,明明是已经答应自己的事,为何不办的干脆利索点,王崇文现在是待罪之身,一纸诏书,或稍加暗示,自然会有人站出來为李晴说话,要他们离婚,什么礼法、名誉,话不还在你们怎么说吗,
不过现在还不算晚,一位公主出京为丈夫奔丧,可不像寻常百姓家,有许多麻烦事要做,如果那个环节出了问題,她的一腔愧意也只能在她长安的府邸里发发了,
杨昊赶紧给唐虎写信,请他务必去见李晴一面,是为了安抚,也是为了开导,希望李晴能在伤心之余,还想想自己,想想在长安的西北还有个人在期盼她的到來,
唐虎现在在刺马院挂一个空名,领一份俸禄,早已不上院当差了,因为他是个散淡的人,又是个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看管李晴的吴臣对他网开一面,允许他时不时地去探望一下这位被幽禁的公主,
新皇登基后,他甚至可以直接进入公主的府邸,而不再需要吴臣手令,
接到杨昊的信,他问老妻:“你说我该拿一张笑脸去见她,还是苦着脸去见她。”
老妻笑道:“顺其自然就好。”
李晴是十天前从李好古那知道王崇文病故的消息的,李好古是自她被张海劫持到长安后,唯一能见到的宫里人,文宗皇帝驾崩,李好古立即改换门庭,成了大太监刘弘逸的得意门生,不仅在新皇帝面前得宠,仇士良也把许多隐秘的事交给他來办,一时在宫中竟混的风生水起,
这日,李好古奉新皇之名给李晴送了一盒子薯饼,李晴又逼着他把王崇文在泸州病逝的前后经过详细地说了一遍,她倒不是闲极无聊,而是想知道李好古的话里有沒有假,假话往往是经不起推敲的,说着说着也就露底了,
李好古详详细细地把王崇文怎么离京,怎么行路,到了泸州后怎么感染风寒,请的什么郎中,用的什么药,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跟上回说的一字不差,李晴失魂落魄地听完,立即又泪流满面,这个跟自己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自己既厌恶又可怜的人,活着时形同陌路,死了才突然知道他原來一直在自己的心里占有一席之地,只是位置太偏,一直忽视罢了,
李晴努力地回想起他和自己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记忆里的东西实在太少了,能回忆的东西实在是不多,
她哭了一阵,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等她意识到李好古仍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时,心头莫名冒出一股无名火,她冷笑道:“这下你们满意了吧,母亲早不在了,父亲又遁入空门,太皇太后又不管我,如今连挂名的丈夫也沒了,你们终于可以为所欲为了吧。”
李好古道:“人死不能复生,请公主节哀。”
李晴含泪道:“我还要节哀做什么,与其孤苦伶仃一个活在这无情无义的世上,不如死了干净。”
“哎哟,您这话说出來,可要伤了一位好人的心了,为了您,人家可沒少下本钱。”
“本钱,我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能值多少钱。”
“瞧,奴婢这张臭嘴,该打,该打。”李好古装模做样地扇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公主啊,不是老奴多嘴,您与王崇文缘分已尽,这是天意,这是上天对您这么多年受的苦的报答,公主啊,您要伤心就哭上几嗓子,哭完了您还得高高兴兴地嫁人呢。”
“嫁人。”
“可不是嘛,自打开春起宫里就忙着为您准备嫁妆啦,您是当今天子的妹妹,您未來的夫君是雄镇西北的兵马大元帅,当朝一品,哪敢敷衍呢。”
“把我卖给他,你们赚了不少吧。”李晴出言讥讽道,
“且不论赚多赚少,老奴斗胆问公主您一句:您心里就真的不想嫁给他吗。”
李晴吐了口气,沒说话,
“您不说话,那您就是默认啦,唉,要说公主您呐是最英明睿智不过的,‘易得无价宝,难觅有情郎,’戏文里不就这么唱的吗,如今好事让您撞上了,您还折腾什么呢,您若真觉得对王崇文有一份愧疚,就在长安为他设个牌位,每日为他念经祈福便了,又何必要跑去泸州呢,那样做,真能让您心里安宁,老奴看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好,你个老奴才,你信不信我问皇帝要了你。”
“信,您呀最好要了老奴,以后想打便打想骂就骂,老奴知道公主您再怎么打骂奴婢,也不会取了老奴的性命,老奴或许就能得善终了。”
李好古说着说着就跪了下去,挤出了两行清泪,哭的煞是伤心,
“要不要你,我还要思量思量,你起來吧。”
李好古道了声谢,抹着眼泪说:“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大行皇帝走了,老奴的好日子也该到头了,莫看现下还活得像个人样,说不得一眨眼的工夫就身首异处了呢,老奴的话请公主务必记在心上,只要公主为老奴说句话,老奴的性命就保住了。”
李晴不觉有些心软,就说:“你起來吧,只要我还能见到皇兄,我一定为你说话。”
李好古大喜,说:“能的,能的,皇帝迟早是要召见您的。”
李晴淡淡地说:“但愿吧。”
她一回头看见唐虎正站在门口,捻着须望着她笑,李晴招呼了一声:“先生你來啦。”
李好古吓了一大跳,唐虎上前來给李晴行礼,李晴忙扶住说:“先生不必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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