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他怎么办?”一个侍从指着刑架上的小妖问。

    “唉,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天下间没人像我这么蠢,自己把自己给害死了。”涂涅捶胸顿足,懊悔不已。

    ――――――

    虎营反叛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曾重阳的耳朵里,此时他正坐镇丰州刺史府,督办丰州城驻军的整肃事宜,丰安的整肃已经开始了,三天之间驻丰安各营已经查出来三百多名王党,一百二十名首恶已经正法。

    但是丰州驻军竟有人敢顶自己的命令,若不把这股妖风邪气杀下去,还不反了天!?

    “王党余孽不会甘心伏诛,他们一定会暗中煽阴风点鬼火,闹出一些乱子来。对此,一不能怕,二要有准备。”这是曾重阳召见丰州驻军哨长以上军官时说的话。造反原是他意料之中的事,因此当有人向他禀报虎营叛乱时,曾重阳并没有显得太过吃惊,他立即命令破虏营和丰州营出兵平乱。

    破虏营是由孟博昌招募的鬼军班底组建;丰州营是警备军,战斗力远不及正军十二营,其班底则是别思过留下的数百伤兵。两营与虎营之间无牵无挂,用他们去对付虎营,远比战斗力更强的豹营和金风营更合适。
------------

第5章 物极必反

    丰安城的百姓一觉醒来,惊恐地发现满大街上走的都是怛达兵,“怛达”是边地百姓对室韦人的俗称。令人不解的是街上的这些怛达人现在也穿着唐军的号衣,打着唐军的旗号,接管着原本属于西宁军的防务。

    昨天夜里驻守城南的虎营突然爆发叛乱,乱军烧毁营寨并迅速攻占了丰州的南门。城南的丰州营和城东的破虏营奉命前往镇压。但两营都是象征性地向叛军射了几箭,然后就退回了营地。破虏营的统军校尉索额天明时驱逐了进驻营中的钦差,并拔营向南渡过黄河到落雁川施行军垦去了。

    落雁川地势平坦,土质肥沃,是杨昊当初选定的十二块军垦区之一。丰州营没有走,统军校尉于洪老实不客气地将曾重阳派驻的清肃队礼送出营,他宣布丰州营的整肃已经完成,营中再无一个王党分子。

    此时驻守在城北的豹营也终日紧闭营门,不让一个士卒出入,也不让清肃队进营。曾重阳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西宁军中那些死硬分子由原先的阳奉阴违转为公然抵制了。如果任由这股歪风邪气蔓延下去,丰州的局面很可能会失控。

    在与张虎臣等人彻夜密谋后,曾重阳行使自己钦差大臣的权力,派使者北上大草原邀请李少卿的“归义军”进城接管城防。李少卿是室韦人,原名摩斯迷罗,世居云州,因祖上有功于大唐,敬宗皇帝赐其姓李。其所率“归义军”隶属幽州节度使节制,人数约八千,以室韦人为主干,杂有沙陀人、契丹人和回鹘人。

    归义军虽名义上隶属河东,但常年活动在阴山东北一带。对河东的军令,有利则听,无利则不听。李少卿不仅接受大唐授予的官职,同时他也接受契丹和回鹘授予的官职、爵位,甚至他还娶了一位契丹郡主为妻。

    接到曾重阳的密信后,李少卿率五千骑兵星夜驰援丰州。九娘关守将秉承曾重阳意志,开关放行。李少卿分军一千进驻丰安,自己亲带主力四千人奔赴丰州。曾重阳出城二十里相迎,亲手将丰州城防交到了“归义军”的手里。

    丰州在一年之内连经战火,百业凋敝,民生痛苦。虽有库银百万,城中却无处可买粮草。本来筹集四个营驻军的粮草已经让张虎臣头疼不已,如今陡然增加了四千人马要吃要喝,张虎臣更是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曾重阳于是下令城中每两户人家供养归义军的一人一马,士卒住在百姓家里,户主要好酒好菜招待,马要精料喂养。有心怀怨怼,故意怠慢者一律严惩不贷。此令一出,丰州百姓是叫苦不迭。

    李少卿的归义军,在塞北草原上无法无天惯了,进城之后骄横之气丝毫不能收敛。兵卒们见官府一味迁就,更是把城中百姓当做奴仆一般,要吃要喝要女陪酒,稍有侍候不到的,轻者辱骂罚跪,重则便是拳脚相加。被打百姓稍有反抗,士卒们便会将其一家老小牵到县衙州署,让当地官吏严惩。

    官吏们整治的稍不合他们意的,士卒们便连衙署的官吏也一并辱骂殴打。曾重阳严令,县衙州署大小官吏在处置涉及“归义军”案件时,一定要做到“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对行凶的归义军士卒要“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笑脸逢迎”,违者就地革职严办。

    曾重阳的曲意迎奉换来了李少卿的全力支持,待归义军部属完毕后。曾重阳决定拿丰州营开刀,杀一儆百,彻底收服丰州驻军。在此之前,曾重阳以钦差督办的身份,宣布解散杨昊创设的民军。民军团哨两级军官一律就地遣散。

    丰州人对杨昊创设的民军多半持不满态度。不满的主要原因是扰民,上阵杀敌是当兵的事,既然吃了皇粮就应该上阵杀敌,守土为国。

    小百姓安安稳稳种自己的粮,做自己的小生意,凭什么要小百姓放下生计去舞刀弄枪?退一步说,兴武练兵,守土卫家,是你官府的自由,但上阵打仗毕竟是男人的事,你让青壮男子参加民军好了,为何要大姑娘小媳妇也不放过?这不是扰民又是什么?

    因此当曾重阳宣布解散民军时,丰州百姓是敲锣打鼓,一片欢呼。那些被解了职的民军团校尉和哨长们,一个灰溜溜地被责令限期离境,逾时不走的,由衙门公差递解出境。

    解散民军的第三天拂晓,丰州四门紧闭,一千两百名归义军士卒突然向西宁军丰州营发起了攻击。丰州营属于西宁军的警备军,战斗力本来就不算强,在此之前又被清肃队杀了近百名“王党余孽”。猝然被三倍于己的强敌围攻,从一开始就处于极其不利的地位。

    战斗从拂晓开始,一直持续到午后,怛达人攻破了丰州营的营寨。丰州营士卒一半战死,一半听从统军校尉于洪的命令弃械投降。传言于洪之所以答应投降,是得到了钦差大臣曾重阳的保证:降卒概不追究。

    可是当丰州营的士卒们放下武器后,怛达人立即就翻了脸。他们将手无寸铁的二百一十八名降卒牵到十字街口全部斩杀。于洪临刑前破口大骂曾重阳言而无信,被怛达士卒割掉舌头,捆在珍宝斋门口的柱子上,先后割了六十八刀才气绝。

    降卒的鲜血染红了街道,家属的哭声更是惊天动地。丰州营的士卒多半都是丰州当地人,打断骨头连着筋。怛达人的残暴寡信激怒了城中百姓,百姓们按照民军原来的编制,成伍成哨成团地聚集在刺史府门前要求张虎臣严惩肇事凶手。

    张虎臣试图安抚情绪激动的丰州百姓,并答应给予死者一定的抚恤,但当百姓要求其严惩肇事凶手时,张虎臣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愤怒的百姓开始向刺史府大门上投掷臭鸡蛋,张虎臣狼狈地躲回刺史府,再也不肯露面。

    当晚,丰州降了一场秋雨,天气骤然变冷。请愿的百姓陆续散去,但刺史府门前仍有上百人在雨中长跪不起。约戌时,刺史府中突然冲出上百名手持木棒的锦衣侍卫,不管男女老幼逢人便打,妇孺儿童也不放过。请愿百姓稍有反抗,顿时被扣上叛逆的帽子,当场逮捕入狱。

    驱散了刺史府门前的请愿百姓后,曾重阳下令全城搜捕王党余孽。

    当夜二更,上千名怛达士卒和数百名刺史府捕快由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开始了全城大搜捕。搜捕行动只持续了半个时辰就演变成了公然的劫掠。打着搜捕叛逆的幌子归义军的士卒破门入户,所到之处财货为之一空,妇女儿童掠为奴隶,青壮男子一概当做王党格杀勿论。

    丰州百姓在屠刀下陡然醒悟过来,他们拿起菜刀棍棒痛击闯入家门的强盗。并按照民军的编制迅速集结起来。至天明时分,整座丰州城已经沸腾起来,数万百姓组成的义军与怛达入侵者展开了殊死搏斗。

    曾重阳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他一面强令张虎臣派出所有官吏、捕快弹压百姓,一面派人到豹营督促统军校尉高洋出兵平乱。

    高洋迟迟按兵不动,辰时后,驻守冰岩谷的金风营突然派两哨人马开入城中,迅速占领了刺史府,将张虎臣以下丰州大小官员全部扣押。与此同时高洋率豹营猛攻归义军牙帐,李少卿猝不及防只带十几人逃出。

    正在城南监督平乱的曾重阳闻听豹营和金风营临阵倒戈,羞恼异常,无奈之下只得率钦差卫队向丰安退去。

    丰安守军有西宁军的五个营和李少卿的一千骑兵。西宁军五营中的旌旗营和丰安营是庄云清的旧部,铁铛营是凌彤的旧部,此时主力驻守在九娘关,警一营是原丰安刺史韩俊峰的旧部,此刻主力在黄河以南。而杨昊的亲兵营已经并入钦差卫队,如今控制在曾重阳的亲信刀疤脸朱七手里。

    李少卿的“归义军”直到午后才全部撤出丰安城,这一场混战竟是损兵折将,士卒死伤千人之上,将校也死了十几员,甚至连曾重阳、张虎臣送自己的十几名歌姬也没来得及带出来。李少卿痛惜之余心中却多了一份疑惑不解:究竟是什么力量让一盘散沙、任人宰割的小百姓忽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

    李少卿虽然是室韦人,但对中原的典章古籍多有研究,为了解开心中疑团,他命令部下将捕获的十几名民军士卒带到帐中仔细盘问。民军,就是几天前被曾重阳强令解散的叫民军的组织,危急关头让一盘散沙的老百姓自发组织起来,拿起刀枪保卫家园!

    “果然是上国谋士,见识就是高人一等。”李少卿对曾重阳的先见之明,由衷赞叹,他懒得去知道城中民军这次伤亡数字是多少――肯定是归义军的几倍。

    “来人!发我将令,全体拔营,兵发丰安城!”

    在得知索额的破虏营已渡河北上,准备抄自己后路时。李少卿果断地下达命令,归义军即刻东进攻占丰安,在丰州失去的面子一定要在丰安找回来。
------------

第6章 听风月

    张家绝对是永丰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张延年在永丰军界绝对是跺一脚震三军的人物。但他性格内敛,行事低调。以至于永丰人只知二郎(张延年二子张仁)之名,却不知二郎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身后的老父。

    自从向曾重阳告假养病后,张延年便闭门不出,门生故旧来探访也一概婉拒。其子张仁现任骁骑营统军校尉,骁骑营上上下下都是张延年门生子侄,是针插不进水泼不了的地地道道的张家军。

    “爹,您到底担心什么?在永丰谁能拿我们怎样?”看到老爹整日躺着发呆,正值盛年的张仁甚为不屑。

    “你的眼里只能看到骁骑营,那是张家军不错。可是永丰还有马赫尚的锋矢营和侯捷的永丰营,这两个人也是张家军吗?”

    “哼,”张仁冷笑一声,“他们两个已是丧家之犬,惶惶不可终日咯。”

    张延年的贴身丫鬟玉杏拧了块热毛巾敷在张延年的脸上,等胡须焐软了,她取出一枚精巧的木梳小心地开始梳理胡须。张延年有“美髯公”之誉,胡长近一尺,平日护理的十分小心。玉杏弯腰给他梳理胡须的时候丰满圆润的妙臀正好对着张仁,张仁咽了口口水某个部位顿时有了反应。

    “哎呀!”玉杏突然感到有个硬东西抵在了自己的臀上,她心一慌手一颤,木梳就拉掉了张延年的两根胡须。


我们只是内容索引看小说请去官方网站
首页 页面:31120 31121 31122 31123 31124 31125 31126 31127 31128 31129 31130 31131 31132 31133 31134 31135 31136 31137 31138 31139 31140 31141 31142 31143 31144 31145 31146 31147 31148 31149 31150 31151 31152 31153 31154 31155 31156 31157 31158 31159 31160 31161 31162 31163 31164 31165 31166 31167 31168 31169 31170 31171 31172 31173 31174 31175 31176 31177 31178 31179 31180 31181 31182 31183 31184 31185 31186 31187 31188 31189 31190 31191 31192 31193 31194 31195 31196 31197 31198 31199 31200 31201 31202 31203 31204 31205 31206 31207 31208 31209 31210 31211 31212 31213 31214 31215 31216 31217 31218 312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