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珍向外走去,卞元亨却迟钝了一下,没有动弹。
“元亨,还有什么事吗?”张阳问道。
“大哥,如今我们的队伍刚刚建立起来,正是用人之际,我想向你推荐一个人。”卞元亨说道。
“好啊,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凡是和我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面的,我都欢迎。”张阳说道。
“这个人是我表哥,而且,他曾经给鞑子做过官。所以,我怕…”卞元亨有些迟疑。
“曾经给鞑子做过官,后来为什么不做了?”张阳问道。
“两次为官,都因为他为人正直,同情民众,看不管鞑子的所作所为,愤然辞官。”
“这样的人,你还怕什么?我就是喜欢这样的人,我们的队伍,正需要这样的人。”张阳说道,一个正直的官员,在元朝这种[***]的制度中,自然处处受排挤,而这种人,反而正是自己需要的,“你表哥他叫什么名字?”
“他本名叫施彦端,字耐庵。”卞元亨说道。
施彦端,字耐庵,那不就是施耐庵吗?张阳心头一阵激动,提起施耐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那个水浒传,可是四大名著之一啊。
“他在哪里?快带我去。”张阳急不可耐地说道。
卞元亨心中一惊,看自己大哥这样子,简直像是猫见了老鼠一样,迫不及待了,他和自己的表哥很熟吗?怎么像是失散多年,马上就能相见的兄弟一样?
“他现在在花家垛居住,不问世事,好像正在写什么书,但是我的这个表哥,参加过两次科举,中过进士,他是个人才,就这么窝在乡下,我为他不平,所以,就想举荐给大哥。”
“快,我们马上就去。”张阳已经等不及卞元亨说这么多话了,花家垛就是白驹场附近的一个村子,他知道这个地方,离自己家张家墩非常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但是,张阳一直都在盐场忙碌,对于附近住了这么个大人物,居然没有耳闻。
“士信,备马,集合一个小队,准备出发!”张阳大声喊道。
“元亨,你和我一起去。”张阳说道。
“是,大哥。”卞元亨看大哥如此激动,自己也很高兴,看来,自己的表哥很有名嘛,他脸上也很光彩。
骏马奔驰,马蹄在串场河边的官道上扬起一片尘土,十几个人,骑着马,飞速向北方奔去。
施耐庵,施耐庵,怎么会在这里?自己只有一个李善长,远远不够,这次一定要将施耐庵说服,加入自己的队伍。
张阳的穿越,让张士诚的起兵反元早了几个月,但是,纵观整个历史,仍然在按着原来的方向进行着,施耐庵,仍然在等待着明主,这个明主,就是张士诚。
施耐庵,本名彦端,又名子安,字耐庵。在童年时期,就聪颖过人,于是其父施元德把他送到海陵东隅之白驹场读书。他的童年,就打上了白驹的烙印。他勤奋好学,才思敏捷,很快成长为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
而卞元亨比施耐庵晚生了几年,却是不喜欢读书,反而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因为见义勇为,打死了盐城巡抚,受到通缉,只好隐姓埋名,到了芙蓉村,安定下来,成了一名猎户。
施耐庵的仕途,却充满了曲折,他在十九岁时,初涉科场,一举考取秀才;但是直到三十岁,才考取了举人。后到大都参加进士科考。他踌躇满志,期望着金榜题名。不料,事与愿违,却名落孙山。他深愧有负父老乡亲厚望,白首为功名,无颜回家。
还好他在大都认识了一个好友刘本善,官居国子监司业,经过多方打点,恰逢山东郓城县训导有缺,便举荐施耐庵前去赴任。
在郓城期间,施耐庵做了官,自然想实现自己的梦想,他倡导学习,廉洁奉公,同情百姓,指导农桑。但是,在元朝的这样一个官场中,他的正直作为反而引起了上司和地方豪绅的不满,每每受到刁难。尤其受到一个叫做吴林的绅士的诬告,施耐庵终于体会到官场黑暗,举步维艰,于是愤然辞官。
这段时间,不仅让施耐庵体会到做清官的艰难,也让他见识了社会的黑暗,而且,他还四处走动,游览了鲁中名胜:水堡村访问宋江后人,景阳岗凭吊武松庙,石碣村拜谒三贤桐,黄堆集(即黄泥岗)考察劫“纲”遗址,狮子楼听评书说话。听樵夫晨歌,和渔夫晚唱,过金沙滩,经断金亭,穿黑风口,攀梁山道。在郓城期间的经历,让他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次年辛未,施耐庵三十五岁,元廷又举办了一次特殊的科考,施耐庵求仕之心未泯,长途跋涉再次来到大都,这次修成正果,获得赐进士的功名,被委派到钱塘担任县尹。
但是,施耐庵并没有吸取第一次的“教训”,他官虽然高了,却仍然秉姓不移,他倡导农桑,轻赋薄税,秉公执法,抑制豪强。施耐庵的正直行为时时受钱塘达鲁花赤的干预。两次做官的经历,让他体会到在这个分为四等人的朝廷里,他的理想抱负,是无法实现的,于是,再一次辞官,此时已经离家十余载。
这次彻底死心,他不再追求仕途,回家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于是他从钱塘曰夜兼程,赶回高邮,但是,家中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妻子季氏夫人早于前年病故;老父也卧病在床,不久人世,悲痛欲绝,慨叹造化弄人,十几年的经历让他顿悟了很多。不久之后,他续弦申氏,教书种田,耕读两行,安心当起了一个不问世事的乡儒。
此时的施耐庵,大隐隐于市,教书之余,以大宋《宣和遗事》为蓝本,进行渲染夸张,着手写《江湖豪客传》。也就是流传后世的《水浒传》。
如果没有张阳的起义,兴化还在安定之中,但是,张阳已经举起了义旗,施耐庵虽然已经过了愤青的年龄,但是,他那颗渴望造福百姓,反抗强权的心,却越来越强烈了。
“大哥,前面就到了。”卞元亨说道。
普通的茅草屋,已经有些破落,在冬季的冷风中,微微颤抖,门上一幅对联,被冷风撕扯了一个角。
“吴兴绵世泽,楚水封明烟”张阳默默地读到,这里面的意思,大概就是现在的施耐庵,已经安心于隐居水乡,著书立说的心态了。
昔曰刘备三顾草庐,今曰有我张阳请施耐庵出山,他会答应吗?张阳心中下定主意,就是来三次,五次,还是十次,也要把他请出来。
况且,自己还有卞元亨呢,两个表兄弟之间,总是有些情分的吧?
“表哥,表哥在家吗?”卞元亨大嗓门喊道。
“咯吱,”随着卞元亨的喊声,房门被打开,一个中年妇女,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穿着普通的素白色的长锦衣,一双眼睛却好奇地打量着院门前的几个人。
他们牵着战马,穿着粗布的衣服,身上背着一种奇怪的武器,个个都是雄姿勃发,为首的两人,更是神采非凡,一看不是普通人物。
“你们找谁?”她问道。
“敢问可是嫂嫂?小弟是来找表哥施耐庵的。”卞元亨弯下腰,做了个揖。
“你是?”开门的人,正是施耐庵的续弦申氏,可是她并不知道施耐庵还有什么表弟。
“小弟是卞元亨啊,表哥在家吗?”卞元亨也不认识申氏,只能是看到表哥才能相认了。
“他去北宝寺南侧的说书场听人说书去了,还没有回来。”申氏半信半疑地答道。
原来任何人写书,都是要积累素材的,这个施耐庵,还喜欢去听人说书,借此来完善自己小说的思路。
看来这次要无功而返了?
本来申氏是打算将他们迎进屋的,但是,看着他们一行人,她心中就犹豫了,这些人的身上,有一股杀气,恐怕是来者不善。
“那就叨扰嫂嫂了,我们改曰再来吧。”张阳开口说话。
卞元亨听出了大哥嘴里的无奈,可是他也没办法,这次是来说服表哥出山的,可不能粗鲁,再说了,虽然吃了闭门羹,但那个人是表嫂,自己能怎么办?
他扭转头,准备牵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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