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兴化,实行均田地,每个人,都可以得到自己的土地,还免除三年赋税,你说,百姓们是拥护我们呢,还是拥护那个将百姓分为四等人的朝廷?”施耐庵接着说道。

    李华甫无语了,这些他都知道。

    “可是,你们能抵抗得住朝廷的大军吗?没有强有力的武力,如何保护你们治下的百姓安居乐业?你看太师脱脱,前几个月,攻入了芝麻李占据的徐州,将所有的百姓,屠戮干净,你们这样做,不是在害这些百姓吗?”李华甫争辩道。

    “我们能不能抵抗鞑子,空口无凭,来人,请华甫兄到北城门!”张阳说道。

    立刻,两个人上来,将李华甫押了出去。

    “施先生,你暂时坐镇这里,尽快恢复这里的秩序,宣传我们的口号。”张阳接着和施耐庵说道。

    “请主公放心去吧,泰州城的秩序,很快就会安定下来。”

    “还有,将州衙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分类,那些穷凶极恶的歹徒全部处决,那些被冤枉抓进来的贫苦乡亲们放掉。”张阳说道。

    放了这些人,也是一个无声的宣传,获得泰州百姓拥护的一个手段。

    怯不花很愤怒。

    自从出了泰州城,就一直在无端地被人从后面敲冷棍,虽然打得不是很疼,但是频率很高,简直就像一块牛皮糖,想甩甩不掉,想干掉,又抓不住对方。而且,对方拥有武器方面的优势,总是打了就跑,自己不追,就接着过来挑逗,自己若是派人去追,又会被引开,然后被吃掉,这样,过了一下午,全部都是骑兵的部队,居然没有走出泰州界!

    夜晚宿在王庄村,抛去白天的烦扰,怯不花的心头逐渐有了一些清晰的思路,这股小队伍,是哪里来的?他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样的小部队,根本没有和自己抗衡的能力,它的人数不会超过一百人,偏偏借着火器的优势,屡屡占了自己的便宜。他们想干什么?吞掉自己?不可能,否则,对方的指挥官绝对是个疯子。那么,他们的目的就只剩下:拖延自己的行动。

    为什么要拖延?只要想想自己的目的就可以了,这次去是为了攻击被反贼占据的盐场,而一出泰州城,就遭到了这小股部队的袭扰,妄图迟滞自己的行动,给盐场的反贼更多的准备时间。

    也就是说,盐场的反贼,兵力很空虚,对方本来也没有多少人,说不定,这支部队就是反贼的精锐部队了,盐场能有多少反贼?自己一个冲锋,全部拿下。

    他打定了主意,天亮之后,立刻出发,不再理会这支讨厌的小分队的袭击,它给自己造成的伤害,微乎其微,自己只需要干一件事:快速出击,将盐场的反贼一网打尽!

    第二天,史文柄发现,自己的战术,不起作用了。

    鞑子的优势,在于从小生长在马上,控马技术一流,怯不花带来的全部都是精兵,即使是新附军,也个个都能跟得上蒙古军,他们留下三个百人队守卫后面的粮草,慢慢前行,其余的,甩开马蹄,狂奔起来。

    史文柄试着袭击后面的护卫,前面的大部队根本没反应,看这架势,后面就是留下来的饵,专门白送给史文柄的。

    史文柄没有闲心再袭击后面,即使烧了鞑子的粮草又如何?人家不心疼,没反应!他带队奔跑追赶前面的大部队,抽了无数马鞭,才赶上了怯不花的主力部队。

    在疾驰的马上,想要射击前面的骑兵,对于大本营第二队的官兵来说,还是高难度动作,他们远远地射击,效果欠佳,偶尔有鞑子掉下马来,别的鞑子仿佛没有看到一样,还是纵马奔驰,根本不搭理史文柄的茬!

    这就好比一个蚊子,在一个细皮嫩肉的人脑袋上面飞来飞去,想要抓,却怎么也抓不住,气得想抓狂。可是,如果皮糙肉厚,根本就不搭理这只蚊子,想叮,就叮吧!蚊子再厉害,也叮不死人。

    史文柄就是这只蚊子,而怯不花,昨天是细皮嫩肉,舍不得流一点血,今天是皮糙肉厚,放开了,想叮你就叮吧,不怕。

    史文柄逐渐焦虑起来,自己的人数太少,如果有一千人,他也敢和鞑子正面对抗,一比十,也有绝对的把握将鞑子全部干掉,可是,现在只有一百人,这个袭扰战术一旦无效,硬碰硬的话,即使还是一比十,也只能干掉鞑子一千人,拼消耗,拼不起啊!

    没有别的办法,史文柄带队跟在鞑子骑兵后面,看着鞑子越过了泰州界,进入了兴化,离盐场,越来越近了。

    怯不花望了一眼远远跟在后面,却不敢冲上来的那小股部队,心中舒展开来,对付这种袭扰,就得用这个办法!

    但是,疾行的马匹,并不能持久,在北方,每个骑兵都会有两匹马,可以不间断地行军,甚至可以在奔跑的马匹上换马,简直就像是杂技。

    而在这江南水乡,到处都是水路,用马的机会比较少,水军比骑兵更适应。比如说,再向前行,是一条河流,这一万人的骑兵,都得从一条只能容纳两骑并行的木桥。

    刚才疾驰的马匹停了下来,一万人过这条木桥,立刻显得拥挤起来。

    史文柄长舒了一口气,在这里,还可以狙击一下鞑子,他望着如潮水般的涌向那个木桥的骑兵,再次施展了昨天的战术。但是,他感觉自己像是飞蛾扑火,根本阻止不住鞑子的骑兵,一旦他们全部渡过了河流,就能直接奔向盐场,给盐场的守卫部队带来灭绝姓的打击。

    在这里全部将自己的这个百人队拼光?他不能这么做,这是大哥满编的第二个百人火铳队,每个士兵都是非常宝贵的。

    炸掉木桥?现在依托的就是天阙铳射程的优势,要想靠近到投掷手榴弹的距离,那么,所有的人马,都就暴露在鞑子的弓箭射程里,那漫天的箭雨飞来,这百十来个弟兄,恐怕没几个能够生还。

    “砰,砰”的火铳声,不时在远远响起,鞑子骑兵中,不时有士兵中弹下马,但是,其余的士兵仿佛没有看到一样,他们只是在尽快地从桥上通过,准备将这两天压抑的怒火,全部发泄到即将要进攻的盐场身上。

    正在这时,远远地驰来几匹马,马已经跑得口吐白沫,可是,马上的人,仍然在毫不犹豫地抽着马鞭,根本不体恤马的体力。

    “怯不花将军,怯不花将军!请停止行军,速速回援泰州!”马上的人看到了正在过河的骑兵,立刻远远地喊了起来。

    史文柄看到这几个不速之客,眼神终于亮了起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现在,我们迅速回撤!”

    等到驶近了,怯不花终于看清楚,飞驰而来的人,正是行省的参知政事赵链,他已经没有了往曰的风采,眼神中满是失意,头发也散乱不堪。

    “赵大人,为何如此惊慌?”怯不花问道,语调有些调侃。

    “怯不花将军,泰州城已经被反贼攻破了,趁着反贼新立未稳,请你火速带队回援。”赵链说道。

    什么?泰州城被反贼攻破了?怯不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泰州高大的城池,就是濠州的红巾来了,也不足为惧。“哪里的反贼?”

    “就是兴化的反贼,张士诚。”赵链说道:“请怯不花将军迅速下令回援吧!”

    怯不花有些不甘心,自己已经到了盐场的门口了,过了河流,快马半个时辰,就能到达盐场了,可是,盐场的反贼,居然跑去袭击泰州城,还把泰州城给打下来了,自己将盐场打下来,将不费吹灰之力,但是,又有什么作用?泰州已经失守了。

    “我部都是骑兵,对方已经攻进了泰州,我再去夺回来,恐怕难度不小,比打盐场要困难多了。”怯不花说道。

    “正是因为这样,才得尽快啊,现在北城门已经塌了,骑兵可以直接冲进去,要是过两天,被反贼修复了城墙,再进攻,恐怕就不容易了。”赵链说道。

    北城门已经塌了?怯不花眼中一喜:“命令,后队变前队,火速回援!”

    刚刚千军万马挤过独木桥,现在,又得挤回来,他们都已经知道,泰州城已经被反贼攻破了,现在,他们得回去将泰州城再夺回来,想到自己刚刚抢来的女人便宜了这群反贼,骑兵们就恨不得飞速回到泰州城,将反贼们赶出去。

    史文柄快马加鞭,终于,率先返回了泰州城。

    北城门坍塌的城门洞还没有来得及修复,张阳只是命令士兵迅速在这里布下了绊马索和刺钉,如果鞑子的骑兵真的冲到了这里,那么,泰州城肯定还会失守。他将大本营的所有火铳手,全部安排上了城门两边,现在,又有史文柄带队回来,他的把握,就非常大了。

    在杀人港,就有狙击鞑子骑兵的成功经验,这次,自然是故技重施。

    “华甫兄,你等着看吧,在你眼中强大的鞑子骑兵,会在你的眼中不堪一击的消失。”张阳和身边的李华甫说道,李华甫的胳膊还被捆着,一会儿打起来,谁知道他会不会自寻死路,趁机会逃跑啊。

    “检查武器,装填满弹药,一会儿,以速射取胜。”张阳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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