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营的天阙铳最少,先给第四营装备吧!”卞元亨也抢着说道。

    正说着,士信匆匆走了进来:“大哥,高邮府尹李齐求见。”

    高邮府尹李齐?张阳有点吃惊,他来干什么?

    李齐确实来了,他不想来,可是他如今也无能为力了。

    得知泰州失陷,李齐反而有一股轻松,他只是觉得,既然对方向南发展了,那一定就是看上了扬州,平江,这些富饶之地,相比之下,高邮府已经满足不了对方的胃口了,三个月内,扫平逆贼,这个任务是不可能达到的,现在,逆贼已经冲出了高邮府,那么,就不是高邮府一府的事了,扬州也该管了吧?行省出面,肯定能迅速将反叛平息了。

    李齐想平叛,想为朝廷效力,奈何没有了那个能力,纳速剌丁死了,新来的哈丹巴特尔无能,手下兵马只有一千,如何打?反贼连两万人镇守的泰州都能拿下来,相比之下,高邮府简直就是小儿科。

    “大人,行省快马加急送来一封公文。”知事走了进来,和李齐说道。

    “什么公文?”李齐接了过来,看着,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大人,什么事?”知事并没有看过内容,直接就送过来了。

    上次是朝廷,这次是行省,他们的脑子都让驴给踢了?怎么下这种命令?李齐很无奈。

    前几天,朝廷的公文让高邮府三个月内平叛,现在,行省给的公文又是让招安反贼,现在不趁着反贼立足未稳将其消灭,等到他们坐大,到时候,恐怕就要费更大的力气了,李齐不希望招安,招安既显示了朝廷的无能,又助长了反贼的气焰。

    可是,他无能为力,行省的命令,必须服从,行省居然让他担任招安的主事,这可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工作,弄不好,还得丢掉姓命。

    行省简直就是乱弹琴,或者说,他们根本就是扯淡。即使是招安,也轮不到李齐啊,至少也得是个行省里面的大员,自己能答应反贼什么条件?反贼要高邮府,自己给不给?要当泰州州尹,自己给不给?公文上只说一切全权行事,这可不好掌握尺度。以后出了事,朝廷怪罪下来,自己肯定是替罪羊。

    可是李齐明知如此,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始做着招安的准备工作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叫愚蠢,也可以叫做忠心,李齐效忠的,是朝廷。

    刚出高邮府,本来是直奔泰州而去的,却意外遇到了从兴化溃逃出来的守军,说是反贼已经攻下了兴化,李齐就直奔兴化而来。

    “士信,你怎么把府尹大人绑起来了?快松绑!”张阳从座位上下去,三步并作两步走,直奔李齐,亲自将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府尹大人,我下来一定重重责罚这些士兵,怎么这么不懂事?”

    “快,赐座!”张阳招呼道。

    李齐活动了一下胳膊,坐在椅子上,憋了一肚子的火,突然又咽了回去,没有发出来。

    以他高邮府尹的身份,带着二十几个护卫,前来拜访张士诚,他想着怎么着也得受点礼遇吧,两国交兵还不斩来使呢,可是,刚靠近城头,就被一群强壮的士兵给俘虏了,毫不犹豫地全部五花大绑,简直就像是对待犯人!

    他想发脾气,但是,看了看城门口挂着的那个随风晃动的人头,正是兴化县尹李正的,李齐还是咽了口涂抹,要是无端地死在这些大头兵的手里,那就太不值了。

    憋了一肚子的话,他本想见到正主,义正严词地痛斥一番,可是,到了这里,人家亲自上来松绑,又让坐下,简直就像是对待亲人一样,李齐的火,也就没法发出来。

    “不知府尹大人过来,所谓何事啊?”张阳笑呵呵地问道。

    李齐想了想,说道:“士诚兄本来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平时拿着朝廷发的差银,也算是朝廷的人了,怎么突然兴兵戈,起争端,导致高邮府战火连绵,百姓流离失所啊?”

    百姓流离失所?你没有看到百姓多么拥护我呢?流离失所的是那些为富不仁的大户吧?张阳脑子中这么想,嘴上却说道:“连府尹大人都知道我是白驹盐场的纲司牙侩,那你可知道,我一个月的差银是多少啊?”

    “应该是三百文吧!”李齐说道,他记得像是这种职位,每天是十文钱,那一个月应该是三百文左右。

    “府尹大人的记忆力真不错。”张阳说道:“可是,为什么我每个月拿到的工钱,却只有不到一百文呢?”

    记忆力?李齐还没听说过这个词,但是,张阳的后半句话,却让李齐有点吃惊:“就是三百文啊,你为什么只有一百文?”

    “因为,都被上级层层扒皮下来,到了我手里,只有这么多,这一点,府尹大人居然不知道?太可惜了。”张阳说道,“盐场的司令,司承,将我们的工钱赚走了大部分,就连一个小小的弓手丘义,都要我们给孝敬钱。您说,每个月一百文钱,我能吃饱饭吗?在盐场里,我还算是赚得多的。”

    李齐背上的汗忽然渗了下来,这些官场的手段,他虽然不屑为之,但是,不代表别人不会,他相信,眼前的这个汉子没有说谎。

    “而各处的百姓,靠种田为生,交着巨额的地租,还要服各种徭役,你说,百姓们过得下去吗?”

    “那你也不该兴兵反抗朝廷吧?”李齐说道,话语非常无力,他知道,这些都是实情。

    “是你们先派兵攻打我的,我只是想贩点私盐,赚点钱,混口饭吃而已,可是,我在杀人港的人被你们偷袭,在得胜湖的人也被你们偷袭,我是无奈之下,才兴兵的。”张阳说道。和这个府尹说话,自然不能全部说真话,先将府尹的话套出来,把自己装成是迫不得已才兴兵的,看这个府尹怎么说。

    球被踢回来了,李齐有点气愤,你贩私盐,本来就是杀头的重罪,秘密练兵,更是重罪,我派兵剿灭,当然是正确的行为了,只是,他不能这么说,他的目的,是来劝降的。

    “原来如此,这么说,其实士诚兄是不想反叛朝廷的了?”李齐问道。

    “要是能活下去,谁愿意干这杀头的买卖啊。”张阳没有直接回答李齐的问题,而是这样说道。

    “那么,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方法。”李齐说道。

    “什么方法?”

    “你们不如投降了朝廷吧!朝廷兵多将广,你们这样下去,只能是死路一条。”李齐终于说出了最重要的话。

    投降?听到这两个字,张阳的眼直了,施耐庵的眼直了,吕珍,边缘哼,士信,史文炳,他们的眼都直了。

    投降?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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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九章 只为争取时间

    不论任何时候,投降派都是被人们不耻的一类人,宁愿战死,也绝不投降,这样的勇士总是值得人们赞美,但是,张阳知道,这次是一个机会。

    其实,不止一路的义军,都曾经或多或少地投降过朝廷,局势不利了,就投降,局势适合自己发展了,再揭竿而起,就可以了,整个元末,除了陈友谅至始至终没有投降过朝廷之外,别的义军,都有过投降的经历。

    现在,高邮知府李齐来劝降了,这相当于变相地给了张阳一个台阶下的机会,吞到嘴里的,自然不能再吐出来,而且,还可能再变本加厉,多要出点好处来,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张阳在电火花之间,想到了这些好处,立刻决定,和这个李齐谈一谈,别管谈拢谈不拢,拖个一两个月,应该是有可能的,这样,等到天阙铳大批装备部队,就不再害怕什么大批的鞑子了,来五万杀五万,来十万杀十万。

    “府尹大人说笑了,我们现在正是势如破竹,一路攻打盐场,泰州,兴化,所向披靡,让我们投降?开什么玩笑!”士信首先说道。

    “对,就是,我们马上就要攻入高邮了,请府尹大人即刻回去,准备好酒席,等着我们吧!还要我们投降,恐怕是你投降吧!”吕珍也说道。

    李齐的脸有些白了,可是如今局势就是如此,他也无法反驳,只好强压心头的怒气,说道:“现在众位将军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只是没有遇到朝廷的主力军而已,如果遇到的是朝廷的大军,比如说太师脱脱带领的军队,恐怕众位都已经人头落地。”

    “呔!你这是什么话?”史文炳真想上去,一把抓住这个不知好歹的府尹,将他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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