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值的甲士幅度很小的挥舞了一下拳头,唯恐被队正看到自己的小动作:“你不知道,当初我参军的时候就想到雄阔海将军重甲营,雄将军可我是心中的英雄,那身形,还有那柄大陌刀,看着就是威风八面啊。可惜了,我当初考核没合格,进不了重甲营。”

    “怎么会不合格?你小子够壮实的了。”

    “还是不够壮实!”

    他叹了口气道:“一百五十斤的石锁我能轻易提起来,却不能舞动。你不知道重甲营的招募新兵的条件有多苛刻,到现在重甲营也不超过四千人,你想想就知道,从咱们燕云寨十几万士兵,三郡数百万百姓中才挑出四千人,啧……”

    “嘘……来了来了!”

    道路远处扬起一股尘烟,一杆烈红色的大旗在队伍前面随着战马的跃动而飘摆。那士兵眼尖,一眼看见最前面那匹雄骏的特勒骠上,载着的那魁梧汉子正是雄阔海。这燕云寨中再也找不到另一人比雄阔海还要雄壮魁梧,那本来十分高大的特勒骠在雄阔海坐下,也显得极为憋屈。

    李闲一直在想着什么时候寻一头日行千里的老黄牛,骑马,不管是多棒的战马被雄阔海骑了都会失去往日的风采。可惜的是,大隋虽然地大物博,可要找一头比特勒骠跑得快的牛真有点难度。于是李闲将目标改为猪,后来觉着猪更不靠谱……

    城门口的守军啪的一声肃立,单手横于胸前行了一个军礼。

    雄阔海摆了摆手,到了门口跃马而下,那特勒骠忍不住发出一声喜悦的叫声,也不知道这一路上它到底忍受了多大的痛苦。

    一身黑色锦衣的李闲亲自等在门口,在他身后是秦琼,裴行俨,宇文士及,侯君集,杜如晦等人。

    “属下雄阔海,见过主公!”

    雄阔海肃立,然后行了极标准的军礼。

    “黄河岸边风有多大?太阳有多狠?竟然把你晒的这么黑了。”

    李闲感慨了一声笑道。

    雄阔海嘿嘿笑了笑道:“主公可知道黄河对岸苏定方的人怎么说我的?他们说面由心生,心黑则脸黑。前阵子属下诱敌过来吞了他一千二百水军,沉了他十几艘船,苏定方骂我黑脸鬼,可他就是打不赢,哈哈。”

    “心黑则脸黑……”

    李闲笑道:“要是让罗士信听到你这句话,小心他跟你没完。”

    雄阔海哈哈大笑,压低声音问道:“那黑脸小子也来了?”

    李闲摇了摇头道:“他回了幽州,罗艺怎么肯轻易放他出来?”

    “那我怕什么!”

    雄阔海骄傲的笑了笑,一脸的得意。

    他笑着和秦琼等人见礼,已经一年多不见,众人有的是话要说,正说着的时候,官道上又一队人马来了,正是在坐镇齐鲁两郡的燕云寨军师徐世绩,还有马军将军程知节,已经升为郎将的伍云召。

    徐世绩穿了一身儒衫显得风度不凡,离着很远就下马步行,快步走到李闲跟前,深深一揖道:“属下徐世绩,拜见主公。”

    “属下程知节,拜见主公。”

    “属下伍云召,拜见主公。”

    李闲笑着将他们扶起来,笑着说道:“怎么都这么多规矩,当初在郓城的时候咱们都是兄弟相称,这样拜来拜去看着就别扭。”

    徐世绩道:“今时不同往日,尊卑有别,属下等岂敢忘了规矩。”

    “无趣!”

    李闲笑道:“走,先回寨子里再说。”

    众人应了一声,跟在李闲身后进了城门。那甲士艳羡的看了那些将军们一眼,小声嘀咕道:“早晚有一天,我也要立下不世战功,到时候说不得主公也会在门前亲自等我得胜归来!聚义厅中,与主公把酒言欢!功名但在马上取,男子汉大丈夫岂能碌碌无为甘心做个小卒?”

    这样的乱世,凡手能握刀的汉子,哪个心里没有几分野心?

    ……

    ……

    二月十三这天,燕云寨几乎所有重将尽皆归来,商议李闲晋位称王之事,在聚义大厅议事的三十六人,无一人反对。

    李闲也知道此时再拒绝,非但显得有些矫情还会寒了不少人的心。所以他也只是推说晋位东平公,却不肯称王。众将两次拜倒恳求,李闲这才答应下来。坐在大当家那张铺了一张白虎皮的宽大座椅上,看着下面躬身肃立的手下众将,心里不由自主的想起白脸曹操来。然后有些懊恼的想着,自己的脸似乎也很白。

    曹操称魏王当日,是不是也与眼前的场景相差不多?

    曹白脸以兵威强权震慑汉末朝臣,朝臣不敢不服。挟天子以令诸侯,晋位魏王的时候曹白脸是不是也如自己现在这样意气风发?只是李白脸此时的成就,还远不能和曹操相提并论。

    自大业六年出塞至今,七年过去,如今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基业,李闲纵然再冷静如何能不得意?所以他在微笑,没有任何其他含义的纯粹的微笑。他知道自己已经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从当初那个为了保住自己性命不得不亡命天涯的小小少年郎,已经蜕变成为一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豪。

    野心这种东西,总是随着地位不断的攀高而不断变大。

    李闲从不否认自己有野心,只是他的野心足够冷静。

    称王

    这是这乱世中多少男人只敢在心里偷偷幻想一下的事,偶然在梦中自己成了挥洒自如指点江山的豪杰,醒来的时候也会回味无穷甚至恼恨自己为什么梦醒的这般快,那种站在权利上面的感觉会让人迷醉。只是绝大部分人只能幻想,只能艳羡别人的成功。但李闲做到了,用了七年,说起来并不太快,可每一步都扎实稳定。

    回忆起当初张仲坚带着人保护着自己杀出大兴城的时候,回忆起在河北霸州的一个小村子里隐居的时候,想起在渔阳初遇达溪长儒说前辈好刀法的时候,想起在塞北草原无名小山苦练刀法苦读兵书的时候,想起回到中原第一战就几乎让铁浮屠和血骑拼尽的时候,想起只带着十七个人赴辽东的时候,想起在辽水河畔夺回麦铁杖尸体的时候,想起在萨水撤军的时候带着两万府兵一路杀回辽水西岸的时候,想起在燕山起兵南下诛杀张金称的时候,想起两战将知世郎王薄打残了的时候,想起张须陀将齐郡鲁郡交给自己的时候,想起和瓦岗寨接连大战的时候,想起在江都返回时候狠狠揍了杨广一顿的时候,这七年来,往事历历在目。

    李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告诉自己,今后我要称孤了,我已经是王!

    大隋的各路反王中,有了李闲一个席位!

    “下面是不是该商议一下,主公的名号?”

    裴行俨急切的说道。

    他是个急性子,见李闲应承下来立刻提出第二个议题。

    “窦建德称夏王,李密称魏王……依属下愚见,咱们燕云寨本寨在东平郡,主公称东王如何?”

    程知节想了想说道:“我是个粗人,觉得东王这称号够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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