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闲也不将那大字型趴在毡毯上呼呼大睡王启年叫醒,走过去将油灯拨弄的亮起来,寻了一壶酒在椅子上坐下,看着王启年那副死猪一般的睡相忍不住有些羡慕。想到自己自跟着张仲坚逃亡一直到现在,竟是没有一日如王启年这般睡的安稳踏实。如今就算身在万军之中,李闲也从不曾安枕无忧过。

    扯过一条毡毯盖在王启年脚上,李闲笑了笑道:“怪不得打了半辈子光棍,这味道可不是一般女人能承受的住的。”

    他说话的声音极轻,或许是给王启年盖上双脚惊动了他。这个枯瘦的家伙竟是一翻身坐起来,用一种连李闲都叹为观止的速度抓起身边的横刀厉声喝问道:“何方孤魂野鬼!”

    李闲扑哧一声笑了说道:“你这辈子到底做了多少亏心事,竟是怕鬼怕成了这个地步?还有就是……你刀子拿倒了。”

    王启年听出是李闲的声音,有些惊慌失措的将横刀丢在一边,就在毡毯上趴伏下来行了个大礼,语气惶恐的说道:“主公怎么到了臣这简陋的地方也不提前说一声,臣这里脏的要命,要知道主公要来臣怎么也得收拾一下才成的。”

    或许是睡迷糊了,王启年说话有些语无伦次。

    “你这帐子里倒是干净的不像话,如果你能将你那臭脚收拾一下孤不介意给你说一个黄花大闺女做婆娘。”

    “别别别……臣都这把年纪了,就别祸害黄花大闺女了。等主公大业得成之日,臣便告老还乡找个寡妇娶进门。”

    李闲大惊道:“就你这身子骨,别管哪家的寡妇还不折腾死你?三年以上的寡妇,就能把你蹂躏祸害得连路都没力气走。”

    王启年难得的脸红了红道:“这个……这个……能给我老王家留个后就成。”

    “想没想过衣锦还乡?”

    李闲忽然问了一句。

    “想!”

    王启年犹豫了一会儿点头道“臣那乡下地方,估摸着三五百年也没出过什么当官的,前些年村里老孙家的儿子考了科举虽然名落孙山,可还不是吹嘘了这么多年?臣现在好歹也是四品将军……老家方圆二百里之内都没有过。”

    “今日喝了你一壶酒。”

    李闲笑了笑道:“拿一个乡侯跟你换,行不行?”

    王启年大惊失色,随即红了眼睛:“臣谢主公大恩!”

    “别急着高兴,明儿一早挑几个得力的人手,孤让谢映登再给你找几个身手好的,想办法进长安去。”

    李闲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如果你活着回来,孤给你升个县侯。”

    “如果臣不去,拿那壶酒换个乡伯行不行?”

    “不去就拉出去弹**……弹到死!孤给你追封个弹鸡公!”

    ……

    ……

    长安城中,无颜庵。

    这无颜庵的院门一直还关着,大唐长安府字样的封条也没揭掉。只是在后院两间还算完好的房子中隐隐有昏黄灯光,屋子打扫的颇干净。土炕上铺了一层狗皮褥子,旁边是一床薄被。土炕旁边是一张陈旧的木桌,桌子上堆放着很多经书。一盏青灯伴古佛,灯下一个女尼看着那豆大的火光怔怔出神。

    穿了一身带补丁的僧衣,宽袍大袖却难掩她婀娜的身材。桌案上经书旁放着一碗已经冻住的稀粥,上面结了一层薄冰映着烛火的光芒。这么多年过去,她的容颜依然令人动心,只是少了几分豪气,多了几分淡然。

    虽然她已经多日没有出过无颜庵,但李靖的死她却知道。李慧宁告诉李闲张婉承在长安城中之后,大批的军稽处密谍便进入长安。只比李靖莫离回长安慢了两日,幸好那两日李靖派莫离出去打探消息,等李靖逃出长安之后莫离根本就没有再去无颜庵。但李建成知道她在这里,莫离绝不会将这样一件大事忘了。

    李靖身死的事,密谍来人告诉了张婉承。

    “想不到进了这庵子也放不下的东西,终究还是要死一个才能放下。”

    张婉承下意识的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光头,脸色凄婉的苦笑自语道:“便是剃光了这三千烦恼丝,烦恼却一丝没少。本想着等一日偷偷回去看看那小兔崽子和小狄成婚之后便了断了自己,这样也就能忘了你。可谁想到你会比我先走一步?”

    张婉承揉了揉发酸的眉角,低声自语:“这么多年,我还是很少能哭的出来。你死了也好……不然我自杀之前,还是要杀了你的。小闲子不杀你是因为我的缘故,可我已经打算死了,怎么能再留下你和小闲子作对?燕山上那一百多条人命已经压了我八年,我总得带你下去跟兄弟们说声对不起。”

    “你怎么就死了呢?”

    “死了就死了吧……也好。”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丢在土炕一边的软鞭,还有短刀,镖囊,腕弩,横刀,长剑,这些东西都还在。

    “我去杀了李世民,替你报仇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用的是商量的口气,就好像在昏黄烛火的另一头椅子上,李靖就坐在那里似的。

    “我杀了李世民,帮你报仇,也帮了小闲子一个大忙,若是侥幸成了就当我为小闲子送的贺礼,只不过这血腥的东西小狄应该很不喜。”

    正在这时候,屋子外面忽然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响动。张婉承瞬间起身将软鞭抓在手里,另一只手抓了镖囊问道:“谁!”

    外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即有人叹气道:“奉了太子殿下之命,请您到东宫去。太子殿下说,您是燕王殿下的至亲怎么能住在这么个肮脏简陋的地方?若是燕王问起来,太子殿下岂不是失了待客之道?请您放下您手里的兵器,这院子四周有一百二十名弓箭手。您的鞭子再长也没什么用的,况且……我没恶意。”

    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胖的离谱的家伙擦了把额头上汗说道:“爬墙这事好多年不干了,还真是辛苦啊。”

    ……

    ……

    新建好的东宫就挨着皇城,自成一城。在东宫不远处便是正在兴建的永安宫,正月十五之后工匠们便赶了回来,因为要赶工期,便是晚上依然干得热火朝天。太子李建成站在东宫的城墙上,看着龙首塬那边永安宫工地照亮了半边夜空的灯火有些失神。

    站在他身边的是个女子,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衫即便在夜色中也显得格外显眼。这女子虽然不是极美,眉目略显平常了些,但五官放在一起却显得很精致,骤然看了觉着一般,越是看越觉着有味道。

    而在这女子身后大概三米左右,一身黑衣还用黑巾蒙住了口鼻的黑石恭敬无比的站着。偷偷抬起头看了面前那两个人的背影一眼,视线停留在太子李建成身上的时候,眼神中都是敬畏。而停留在那婀娜背影上的时候,却充满了恐惧。

    “朱雀,你说……我是不是该建议父皇先把永安宫的建造停了?如果建议父皇停了永安宫的建设,父皇一定动怒。但我如果说将节省下来的款项用作赈灾和大军远征窦建德,父皇一定又会赞我。”

    李建成问,又像是自言自语。

    红衣女子没回答,而是看着另外一个方向说道:“红拂的武艺据说很好。”

    李建成一怔,随即懊恼道:“就因为她的武艺不俗我才不让你去,我要的是完好无损的红拂而不是半个死人。你若去了,日后我拿什么和李闲换东西?”

    “是啊……玄武不杀人……因为他胆子太小,见血就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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